第五百章 找人
陈用九刚说完,就遭到杨子仁急急地劝阻:“你怎么寻人,汴河不是几十丈长,它是横跨整个京城啊!
到时找不到人,不就白给人家希望。”
他不断给陈用九使眼色,希望赶紧改口,这事谁来做,都是不讨好的,那老汉的儿子很有可能在河道遇难了。
然而他的劝阻俨然来不及,那老汉如同落水之人遇到救命稻草,蓦地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过来拉陈用九。
“后生谢谢你,那我们现在就走。”他抓着陈用九的手臂不放,眼神却不断瞟向观甲他们几人。
在老汉眼里,陈用九既然是和他们一起出现的,就必然会是一伙人,陈用九说要救人,那观甲他们肯定不会撒手不理。
雨突然停了。
安昌县主和杨蕴儿等人收了伞,好奇那个主动提出要救人的年轻学子,安昌县主问身边的女子:“是益州来的么?”
杨蕴儿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犹豫要不要说出实情,就担心以后安昌县主知道了她和陈用九几人的同乡关系。
如今她已经不在意陈用九的未来了,她喜欢京城的广阔,也深信沈虚怀能够给她想要的荣华富贵。
见安昌县主眼里闪过一丝怀疑,杨蕴儿心下一个咯噔,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来。
她语气弱弱:“我正眼瞧着,是益州人士,巧了,还是同一个县的。”
安昌县主面露诧异:“沈举人和你是同个县的,看他们打扮,该是举人身份,你们一个县竟然出了五个举人,是今年的?还是往年没中贡士?”
杨蕴儿不敢再回答,讪讪一笑:“并不完全认识。”
“哦哦,也是哦,女子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认识才是正常的。”她不知道杨蕴儿是来自三元村,只以为是和梁家一般来自洛江县县城。
随后她侧头同身边的婢子说道:“你去跟郡主那边,就说我要留下来观看,不回去了。”
婢子犹犹豫豫,想要劝她,还来不及开口,就只能见到自家主子的背影。
叹了一口气,认命往郡主的马车赶过去。
城门底下出现了严重分歧,观甲不希望陈用九卷入寻人风波中,晋王既然特地派人护送几个学子进京,还要求须住在郊外的秀水山庄,足可证明晋王对他们极其看重。
身为晋王世子的护卫,他首要的是听从世子的吩咐,“世子让在下务必保证你们的安全。”
他拦住陈用九,压低声音,只有两人听见:“司天监今天刚出的消息,三月底天就能放晴,会试一定如期举行。”
见陈用九神情毫无波动,观甲一个稳重心性之人都要急了。
“陈公子进京是为了科举,请三思,寻人的话,在下会立马派人过去,你们不必操心。”
陈用九倏地问他一句:“可有六壬盘?”
“啊?”观甲思绪顿时混乱,“什么是六壬盘?”
“街上算命摆摊上的一个木作工艺品。”陈用九如是回答。
“……”和这个年轻学子的对话,让观甲倍感心累。
他挥手招来观癸:“去买件算命的六壬盘过来。”
观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等他从建隆道观寻了一个六壬盘回来,城门处只剩下观己一个人。
“人呢?”观癸刚开口,手中的六壬盘就让观己给抢走。
雨停歇到现在,城门到郊外这段是新铺的水泥路,即便下雨时有积水,两刻钟的功夫后也能渐渐排开。
观己骑上黑棕色马背,一甩缰绳朝前飞奔,只隐隐约约传来风带过来的话音:“去了西水门郊外的河道上,小心点,那里没有小艇是过不去的。”
气得观癸跳上马背,紧跟在后。
越到城中区,淹水的情况越是严重,观癸见到有几户人家坐在长凳上哭泣,长凳是用来给客官们歇脚的,如今店铺关门,水涨到长凳的半截凳腿上。
“码头上的屋舍淹到人的小腿肚上,”观癸下马,跑到观己的身边来,“咱们怎么过去?”
“喏,就坐船过去。”
漫过水的河道上,十几只农船、渔船和渡船稀稀落落停留着,船首一人拨招,船尾五人划橹,嘿哟嘿哟齐声喊着往桥下赶去。
涨水后,大型运船过不去桥洞,这些小型舟艇显得更加吃香。
“幸亏汴河小船多,涨水那天就是有上百艘小船抢救,才能顺利转移河道边的住户。”
观癸大力挥手,“船家,这边——”
见是护卫打扮,船家不敢停留,拨招换了个方向,“官爷,你们去哪里?”
“西水门郊外。”两人上了小船,吃水线往下压了一寸。
“我们刚刚接了两拨去往西水门郊外的官爷,那边是出什么事了?”
船家性子活络,在汴河上经营有二十来年,对着官爷也能调侃一两句,心下好奇,随口问了出来。
“有人落水,寻人呢,你们的船没被征用?”观癸问道。
“别人的被征用了,不然平常有上百来艘呢。”
汴河最不缺的或许就是各式各样的舟船了。
过了相国寺,过了驿站,再过了一座桥,城门屹立在眼前,城墙上站了一拨人,观癸用手肘撞了同事一下,“安泰郡主在上面。”
郡主身边的护卫,他们可熟悉了,毕竟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别生事,不管他们。”观己老神在在,手中握紧六壬盘,他如今哪里有心思去想死对头,就好奇那个年轻的书生要六壬盘做什么。
算方位吗?如是这样也算是一个奇人。
出了城门,就见到郊外土丘上站着一群人,正是观甲和老农他们。
船家不用问就知道载他们往土丘倚靠,收了铜板后,船家不急着回去,索性站在船头看他们是如何寻人。
过程比他想象中还要简单和平淡,年轻的书生让老农提供一个数字,随后借着手中的木盘,左手的拇指在四个指头上点了点。
“这是在耍猴戏吗?”船家纳闷不已。
很快的,年轻的书生招手让他过去,几个人跳上他的小船,吃水线向下压了两寸。
“往东南方向行驶。”年轻书生如是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