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玩

游玩

出了陈家兄弟娶李家姑侄的事,有官员觉得是天子在预示着什么,更多的贵族青年却解读出了别的含义——

陛下肯亲自为这事发话,说明在他心中,婚配自由胜过纲常伦理,那么如果有人迎娶姜家二小姐,身为二小姐后辈的陛下,一定不会认为这是对他的冒犯吧?

于是有性急的就先与家中父母商量了,去镇国公府上打探消息,结果是失望而归——裴夫人说二女儿又游玩去了,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婚姻之事,他们父母做不得主,得问过女儿本人的意思才行。

不少人翘首等着姜二小姐归来,叶承却知道她一定在帝都,明明叛军围城时她扮作太后替自己解了围,有那样的胆量与气魄,想来只是平时不屑出门吧。

帝都的那些俗人,说她不通琴棋书画,只爱到处玩乐,是个给家族丢脸的草包。在他看来,那姑娘比笑话她的人强了百倍千倍!

叶承不是扭捏的人,在塞北死里逃生,让他额外珍惜该珍惜的一切,就想趁着端阳节赛龙舟,和姜二小姐见上一面。

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与裴灏套上了近乎,裴灏也很直爽,很快就带他去见裴婉。

在四海酒楼二楼包间里,叶承直接把来意说明:“裴小姐可愿意在端阳那日邀姜二小姐出门?”

“可姑母说念念表姐不在家啊。”

“叶某前几日看见一女子,与姜二小姐长得十分相似,想必是姜二小姐,却不十分确定。”

裴婉沉吟道:“好,我去姑母家看看,如果二表姐在家,我一定带她去曲江池!”她从小和姜玿华玩得好,又见叶承身份尊贵,举止得体,是个佳婿,就乐得撮合两人。

再说就算这叶将军不合二表姐眼缘,赛龙舟那天那么多贵公子,或许总有合适的,让二表姐去看看也是好的。

叶承便让随从捧上给裴婉的谢礼。

裴婉忙说不用,最后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了,告别了叶承,直接来到姜家见裴夫人。

裴婉看了刚出生的孩子,发了会儿呆,才说明来意:“姑母,听说前几天有人在街上看见了念念表姐,她是不是回来了呀?过几天陛下和太后娘娘在曲江池办龙舟赛,不如让念念表姐去坐一坐?”

裴夫人忙撒谎:“念念还在外面玩呢,这孩子,要是回来了我肯定拿铁链锁着她!看她还到处乱跑!”

裴婉说:“那真是可惜了……不过表姐要是能回来,姑母一定让她去曲江池啊!我好久没见着表姐,蛮想她的。”

裴夫人笑着点头:“她要是回来,不用我说,自己早就跑去了!”

裴婉走后,裴夫人正准备去看月子中的姜琼华,却见她正站在屋子后头,显然是听见了裴婉的话。

这些日子里,姜琼华调理得很好,从脸色、身形上看根本不像刚生完孩子。可她一直躺在密室中,也见不着孩子,心情十分压抑,让裴夫人有些担心。

裴夫人忙把人往密室那边扶,说:“小心受了风,以后头痛!”

姜琼华说:“都四月底了,有风也不要紧。医婆不也说了,生完孩子得走一走,否则不利于恢复。”

回到密室里,姜琼华说:“婉表妹的话我都听见了,端阳节我得替念念去一趟曲江池。”

“不行,你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母亲,我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再过不久,念念就该出宫了,她既不想嫁给陛下,以后总该择个夫婿。我先去看看,要是有合适的,念念也喜欢,就可以早早把婚事定下来。要是错过了,以后再找和念念两情相悦的人不容易。”

裴夫人思索良久,觉得有道理,就同意让她出门走走。

小女儿的婚事她不奢求,小姑娘家开心就好,就算不嫁人,养在家中也没什么不可。不过大女儿是得出门走走,听说前些天有个姑娘刚生完孩子,整日关在家中,心情烦闷,抱着孩子跳井了,捞上来时母女俩都没救了。

裴夫人不想大女儿也想不开。

同样期待端阳节的还有各家贵女,她们以收到太后的邀请为荣,一时间这些贵女成了香饽饽,没法去看龙舟赛的姑娘家纷纷来讨好她们,想让她们带着去曲江池。

这些贵女出于各种考虑,有答应带伙伴的,也有死不同意的。

孟婉娘失去了父亲留职帝都的倚靠,不过早与金吾卫大将军的女儿打好关系,那天去曲江池不是问题。

独孤若水也会跟着耿侍郎去。耿侍郎爱面子,不想被人说他趋炎附势,当初娶了独孤家的女儿,如今却冷淡人家。至少对外人,还是要装一装的,所以曲江池的宴会不得不将她带上。

**

五月初五端阳节,总算在众人的盼望中来了。这天天气宜人,家家户户门前挂了艾叶、菖蒲,孩子们额头上涂了雄黄,吵嚷着要吃粽子,不时传来几声鸡鸣狗吠。

帝都东南面的曲江池边,高楼耸立,姹紫嫣红,热闹非凡。唐见渊和姜玿华在紫云楼上设宴招待皇族与百官,楼下设了大帐,受邀的未婚贵族男女在里面同席宴饮,再往下才是各家族设立的帐子,都坐满了人。

曲江池上停着十艘龙舟,鼓声喧天,等待天子传令。

下面一片沸腾,紫云楼上百官肃然,看着天子和太后坐在上首,忽然产生了两人很般配的错觉。

两人虽然没有刻意与对方说话,但结合以前的事来看,皇帝对太后娘娘确实有着超乎寻常的感情。

难道陈家、李家的事真是陛下派人演的一场戏?

不过大家出神归出神,都没有想过要置喙天子的婚事,毕竟他手段强硬,不是他们能干涉的。

姜玿华往紫云楼外望去,找到了自家帐篷,看见裴婉跑进去,不一会儿牵出个人来,正往紫云楼下的大帐中来。

是姜琼华,她装扮得体,穿着茜色刺绣上襦配间色裙,额间贴了金箔花钿,欢快地跟着裴婉进了大帐。

姜玿华对飞鸾说:“你去下面大帐里看着,有事上来通报。”

“是。”飞鸾应着,带上几名小宫人去了下面大帐。

帐里坐了几十个贵族男女,一派花团锦簇,不过男子坐在左边,姑娘家坐在右边,有极少数男女十分相熟,才会混坐。

叶承和崔守疆坐在一处,看着裴婉把姜琼华拉进来,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姜琼华身上。

姜琼华怕人起疑,就学着姜玿华的样子笑嘻嘻的,与关系不错的人打了招呼。

孟婉娘坐在远处,心里一惊——怎么几年没见,姜家女出落得比当年更动人了!

裴灏忙给裴婉和姜琼华让座,顺便给了姜琼华一卷书,说:“念念你神出鬼没的,要见你比见陛下还难!”

姜琼华打开书卷,上面是火番文字,她假装看懂的样子,然后放在案几上,笑着说:“那是表兄你受陛下青睐,才能经常见到陛下啊!”

裴婉说:“你们先聊着,我出去一下!”就悄悄把崔守疆叫了出去。

这时外面鼓声大震,十艘龙舟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出去,岸上呼声震天。

裴婉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崔守疆这边靠了靠。

崔守疆和她并肩在岸边走着,说:“我们这样不行啊,得找点事做,要不然时不时想起以前的事,会疯。”

裴婉点点头说:“你说我们怎么就这么惨,都喜欢上可望不可即的男人!”

崔守疆尴尬极了:“不要再提男人两个字!我真不知道朱雀是假的!”

裴婉“嗤”地一声笑了:“所以说我们是同病相怜嘛,这‘病’都一模一样!”

“咳!”崔守疆尴尬地咳了几声。

才说了几回话的工夫,龙舟从两人边上呼啸而过,船桨带起水花溅在裴婉身上。

崔守疆见了,忙把她往里拉:“我走边上,你走里面。”

“没事,龙舟已经过去了。”

“掉下去可不是玩的。”

裴婉就和他换了个位子,抬头看见前面龙舟已经到了终点,岸上又是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她想了想,问:“你觉得叶将军为人怎么样?”

“嗯,挺好,你眼光不错。三郎以前比现在好看很多,这些年在塞北吃了些苦,样子有所变化,锦衣玉食养几个月就好了。”

“你误会了,我哪配得上叶将军啊,不过是替人问问。”

“替谁?”崔守疆留上了心,叶承也是他从小的玩伴,他肯定要先把把关的。

裴婉笑而不语,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自己先不瞎搅合了。

“到底是谁?”崔守疆急得差点抓耳挠腮。

裴婉笑着说:“等好事成了,崔护卫不就知道了吗?”

“就怕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我这不是替三郎急吗?”

裴婉忍俊不禁:“那不是两家长辈该急的事么?”

两人一路聊着,不知不觉走远,来到林子边,就看见林子里隐约有青年男女在互送东西,送完东西手牵手在树林里逛。

裴婉不由看得出了神。

崔守疆忽然想起什么,从腰上解下一条长命缕递给她。

“我母亲逼我成婚逼得急,给了我这个,让我今天非要相个心仪的姑娘回去不可!我想丢了可惜,不如给你,我回去就和母亲说弄丢了,你别让人知道是我给的!”

“要想不让人知道,我也只能偷偷找个没人的地方丢了,还不如崔护卫自己丢了呢。”

“这不一样!”崔守疆把东西往裴婉手中一塞,不小心触碰到她柔软的手,他忽然从水面上收回目光,看着她。

裴婉只好红着脸收下。

崔守疆低咳一声,说:“那、你也不用掩藏了,别人问起,就说是我给的。”

“怎么又能让人知道了?”裴婉抓着长命缕抬头看他。

“嗯……我、我还要告诉母亲,长命缕给了你,可以吗?”

裴婉有些羞,咬咬下唇,低声说:“可是,崔护卫以前不是喜欢男人么?”

崔守疆一把拉住她的手,一本正经说:“我说了,我不知道朱雀是男的!从现在起,我崔守疆,喜欢你,裴婉!”

裴婉的脸更红了,她扭头就跑。

崔守疆紧紧抓着不放,说:“跑什么?”

“你喊出来做什么?要让全天下知道么?”

“这不是迟早的事么?”

裴婉继续跑,崔守疆不肯放手,又怕扯伤她手臂,就在后面跟着跑。

林子里一些男女见了,以为两人猴急地要去干什么,都捂着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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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裴婉:我们都喜欢上不该喜欢的男人!

崔守疆:我比你还惨些,根本不知道朱雀是男的!

姜玿华:比惨啊?我又是跑龙套的一章!

唐见渊:朕连台词都没有。

作者菌:都别急啊!作者菌在努力给你们安排亲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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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桃小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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