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风吃醋

争风吃醋

“母后。”他的鼻音还是很重,从向来冰冷高傲的帝王口中说出来,倒像是在撒娇。

姜玿华不得不转身进去,见他正站在床前张开双臂,任由小太监们给他穿戴。

静王见了姜玿华,更来劲了:“母后来啦!母后和皇兄一起睡觉吗?”

姜玿华满脸黑线,抚着静王的小脑袋说:“静王,母后说了很多次,不可以再说这些。”

静王拉着姜玿华的手,笑嘻嘻歪头问:“不可以说哪些啊,母后?”

姜玿华简直要无语凝噎,有时候她甚至要以为小家伙是故意的,不过想起姜姝也是这样,就耐心地说:“方才你和皇兄说的那些,以后不可以再说,对任何人都不可以。”

“好,我以后不说母后和皇兄睡觉的事了!”

姜玿华扶额。

“母后,朱雀呢?”静王望了望门外。

“朱雀受伤了,要静养很久。你如果去看他,小心别被他的伤吓着,你也别吵着他,不要碰他。”

“好!我这就去看他!”静王从小凳子上起来,跑到门外时转过身,笑着说,“皇兄、母后,你们要好好睡……”

“静王!”姜玿华要去捂他的嘴,小家伙却自己捂着嘴跑了。

唐见渊嘴角带笑,对上姜玿华的目光。

姜玿华有些尴尬:“陛下勿怪,这个年纪的孩子嘴闲不住,想到什么就说,都不一定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我会好好教导静王。”

“可母后马上就要出宫了。”唐见渊眼中有些失落。

姜玿华点头道:“过不久静王就该读书了,魏先生的教导会比我有用得多。”

她看着穿戴整齐的唐见渊,顿了顿说:“陛下病还没痊愈,这就要去上朝了?”

唐见渊抿着薄唇不说话。

师奉恩焦急地说:“太后娘娘,您快劝一劝陛下吧,奴婢们怎么劝,陛下都不听。”

姜玿华心疼地看着唐见渊,明明还病着,他却要摆出威严的样子,驾驭偌大的帝国,一步都错不得。“陛下不如先将病养好,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

“朝堂的事一日都不能耽误,否则天下容易乱起来。”

“要是陛下晕倒在宣政殿,天下更加要大乱了!”

唐见渊思忖片刻,终于对师奉恩道:“今日罢朝一日,让百官将政务写成奏疏呈上来。”

“陛下,一日恐怕不够。”师奉恩有些为难,“奉御们说陛下病得厉害,至少要修养五日。”

姜玿华道:“那就先罢朝三日,百官实在有要紧的事,请师公公引进来面见陛下。”

师奉恩闻言,期待地看向唐见渊,这是个好主意,可惜是太后出的,陛下未必肯采用。陛下何其严厉,从来都不许不相干的人干预朝政。太后出这个主意,就是在干涉政事。

“就按太后的意思办。”唐见渊淡淡说。

师奉恩又惊又喜,忙去传令。

唐见渊让小太监们抬来一张案几,在锦垫上盘腿而坐,准备处理朝政。

姜玿华说:“陛下先回床上歇着。”

唐见渊没有答她,说:“昨晚的事查清楚了,那些人师从无极派,确实是受了杜峻的挑唆来刺杀母后。朕已经派人出兵无极派,杜峻那边也作了安排。”

“有劳陛下了。对了,我有一件事想请教陛下,关于我姜家的一名女武士。”

唐见渊正要拿笔写字的手停在了半空。

她一定是知道了!知道了日夜陪伴在身边的武士是个爱慕她的男人,也知道了那个男人能带她去任何地方!

喉咙里一阵腥甜,唐见渊咽下差点吐出的血,左手握拳掩住嘴,轻轻咳嗽两声。

果然听见姜玿华对灵犀说:“去把朱雀请来。”

不一会儿,朱雀被几名宫人扶了过来,他伤得很严重,每走一步都强忍着不肯皱眉。

姜玿华说:“怎么不让人连床抬过来?”

朱雀昂了昂头,笑道:“走几步、锻炼锻炼……”

唐见渊看他一眼,心道:逞能!

不过要是换了自己,也会在心爱的姑娘面前多多表现。

崔守疆早心疼坏了,又不好意思去扶朱雀,只能默默拿了几个坐褥垒在一处,让朱雀坐下。

这下不止姜玿华怜悯崔守疆了,连灵犀和飞鸾也替他心疼。

“所有人都退下。”姜玿华说。

众人鱼贯退出,屋里只剩姜玿华和两个行动不便的男人。

姜玿华看一眼朱雀,他一副坦荡的样子,姜玿华就对唐见渊说:“陛下,朱雀有一个秘密,他说陛下已经知道了。此事关系到姜家,我不得不向陛下求证。”

“母后请讲。”唐见渊有意不自己说出来,万一她说的另有其事,自己白白把朱雀是男人的事告诉了她,那么朱雀会成为自己最大的威胁。

自己拥有的,她都不在乎,而她最想要的,偏偏自己没有。

姜玿华却犹豫了,如果唐见渊不知道朱雀是男人,而自己捅破了朱雀的身份,那朱雀的性命和姜家的未来就岌岌可危了。

朱雀见两人都不说,索性就说了:“太后,我是男人,陛下早就知道了。”

姜玿华又看唐见渊的神色,他的眼中似乎毫无波澜,看来确实是早就知道了,她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只是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看来你们之间也有什么秘密?”

“没有。”唐见渊和朱雀异口同声。

“真的没有?”姜玿华在月牙凳上坐下,想了想,“难道你们要做什么对姜家不利的事?”

正说着,外面响起师奉恩的声音:“陛下,百官的奏疏已经呈上来了,请陛下过目。”

“先等着。”唐见渊说着,看向姜玿华,“有人盼着朕与姜家斗起来,他趁机得利。朕要引出那人,自然要有个由头与姜家翻脸。翻脸的理由,就是罗家后人混入姜家,来刺杀朕。”

唐见渊说得风轻云淡,姜玿华却听得惊心动魄,姜家与皇家斗起来,必定是血流成河!这也是姐姐和自己不得不先后进宫,稳住太后之位的原因!

“这么大的事,陛下与我父亲商量过了吗?”

“镇国公行事谨慎,暂时不同意与朕联手。朕等着他改变主意。”

姜玿华心中有什么在翻腾,她将最近各种蹊跷的事联系起来,忽然觉得这事或许与姐姐失踪有关。

没想到除了镇国公与显国公两派的争斗,暗处还潜伏着一个更大更阴险的敌人!

想到这里,她不由皱眉问:“陛下可知道那人是谁?”

“那人潜伏得很深,朕没有头绪。”

姜玿华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好说:“如果陛下真要实行计划,能不能保证不伤害姜家?”

唐见渊看着她,耐心地说出承诺了一遍又一遍的话:“朕不会伤害姜家任何人,母后放心。”

他的声音温柔,眉眼间似乎带着笑。

姜玿华不由勾起嘴角:“希望陛下说到做到。”

“朕一言九鼎。”

朱雀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眉目传情,不禁“嘶”地一声。

姜玿华看向朱雀:“怎么了?又牵动伤口了?”就忙前忙后查看有没有血迹。

“没、没事,就是这里痛……”朱雀用手按着胸口,皱眉痛苦状。

“胸口没伤啊。”姜玿华不解。

“伤了,伤得很深。”

姜玿华急了,她本来就爱关心身边人,朱雀又是为自己受伤的,于是心里很不好受,皱眉说:“走,我找人给你看看!”

唐见渊见姜玿华这么容易就被朱雀骗走,忍不了了,低咳一声,接着咳得越来越剧烈。

“陛下!要不要紧?”姜玿华忙给他递去茶杯。

唐见渊假装咳得四肢无力,靠在了凭几上。

姜玿华只好亲自过去喂他喝茶。

这边朱雀又“啊”地一声,姜玿华又是一慌。

外面伺候的众人听见了屋里的动静,一个个都紧张起来。

师奉恩忙高声说:“陛下您怎么了?陛下要不要紧?”

崔守疆想要推门进去,毕竟里面不止有他的主上兼好友,还有心上人,把他急得焦头烂额,将方才灵犀和飞鸾劝他的话都忘了个精光。

刚才两人悄悄劝他:“崔郎君,朱雀是不可能对崔郎君动心的,崔郎君不要对他用情太深了。”

他不解:“为什么?”

“他、他不喜欢男人!”飞鸾说。

崔守疆如五雷轰顶,好久才缓过来,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现在听见里面的发展似乎不太好,他紧张不已。

“陛下!”师奉恩急得满头大汗。

“别进来!”唐见渊冷冷说。

“进来!都进来!”是姜玿华的声音。

大家忙进去,只见姜玿华夹在唐见渊和朱雀中间,两个人一个重病一个重伤,惨得像是随时会死过去,姜玿华忙得两边跑。

师奉恩忙把奏疏扔进小太监怀里,过去给唐见渊顺气:“陛下,您昨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话没说话,察觉到唐见渊冷厉的眼神,他忙闭上嘴。

姜玿华觉得蹊跷,看完唐见渊,又向伺候朱雀的宫人问道:“朱雀昨晚怎么样?”

“回太后娘娘,朱雀护卫昨晚没有喊疼。”

姜玿华闻言,低头看朱雀。

“这不是刚刚扯开了伤口么……”朱雀无力地替自己辩解。

姜玿华看着继续装惨的两人,仿佛看见了两只梁间乳燕,谁脖子伸得长、嘴张得大,谁就能最先得到父母哺喂。

幼稚!

她款款往外走,边走边说:“看来是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冲撞了陛下和朱雀,我这就离开,二位好好休养!”

“太后,别……”朱雀缓缓坐直了,“其实没那么痛。”

案几对面,唐见渊也不咳了:“母后请留步。”

姜玿华笑道:“等你们好了我才敢留步。”

“朕并无大碍。”

朱雀不甘示弱:“我也没事了!”

姜玿华只好转身回去,远远坐着,看大家照顾两人。

崔守疆看不明白了,方才陛下和朱雀,像是在争风吃醋?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帝王一个武士,这吃的哪门子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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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桃小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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