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烧成白痴
而她看见的,却是那张熟悉的脸庞。
“清然!”
苏清然的眼眸在火光中闪烁,闪烁着难以置信,欣喜又悲恸的光芒。
他没听见,但他看见了她的呼喊。
烟火看不清她的面容,他只知道她和从前不一样,但现在,他只想她平安!
然而,刹那的平静。
火龙。
点着了她的头发。
他冲了过去!
万面小君,兰乃桑,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一个方向。无论有情或无情。
“嘶!”
“啊!”
炫目的红,刺眼的黑,钻心的痛。
久违的清凉,难忘的温暖。
极度的绝望!!!
她看见的是苏清然淡淡的微笑。
他多想这一次能够送给她一场美丽的笑容,就像当年她在花海中临死前对他笑的一样。
“融儿,真的是你吗?”
他低声呢喃,声音在火花的哔啵声中还是那样淡淡,那样温和。
她没有回答,但他看见了她美丽眼睛里的泪水。她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但他相信。
“苏老太”简单的麻衣已经被烈火烧光,露出精致的脊背。苏清然裸露着上身,向烈焰外冲。然而烈火丝毫不留情面,剥去了他的衣服,也要剥去他的皮肤。
“只有天血才能解除魔钟的痴念。”杨融低声说。
火越烧越烈,仿佛贪恋苏清然的味道,一种强大的吸引力把他向后拉扯。
天血魔钟已经失去了当初的魅惑,它仿佛一心一意只想要苏清然,挥舞着火龙的手臂,欲将他身体的一切,都吞没在自己炼狱般的肚囊里。
“融儿,我好高兴,这一场我可以保护你。”他的拥抱那样坚定,但她能感觉到他努力克制的颤抖。江下流瞪圆了眼睛,苏清然的后背已经烧得焦烂!
这还是那个一头晕就要人伺候,时而神经时而挑剔的少爷?
再这样下去,准徒儿又要和末界告别了!
他刚刚想向前拉回苏清然,身后却不客气地伸出两只手。
兰乃桑和万面小君。现在,能抓一个是一个。
万面小君虽然伸着手,眼睛却完全没有看江下流。
看着苏清然还在火龙中颤抖,万面小君很生气。多么相似的场景,他怎么又为这个后妈做傻事!
两人之一走了神,合攻之势弱了一大半,而江老头更不是省油的灯,此时全力出击,显然已在上风。狂歌刺闪着金光,飞舞在金红色的烟火中,两只瘦削的鹰爪,如霹雳般兵分两边攻向两人咽喉!
“去你的狗屁相好!!”江下流越看兰乃桑越来气,这丫头绝对从头到脚一个冒牌货!!
鹰爪一出,万面小君就缩了手。
的确奇怪,江下流的鹰爪,是次次出手,次次邪气逼人,兰乃桑见此,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那鹰爪好利!好快!仿佛快得带起风声,却又快得超过声音!鹰爪间那紫色的气团,又究竟是什么,为何一见就让人心惊!
万面小君临阵害怕,江下流更是手到擒来,眨眼间,江下流已经一手一个,那鹰爪只要再捏下去……何风啊何风,你会不会从法座上气得跌下来?
可我那面首小子……“砰!”杨融一头撞上江下流后腰,撞得他岔气。
小子他……江下流猛地转身,却只看见熊熊的烈火!
还有杨融苍白的脸。
心头万千思绪激荡,最后一点希冀在烈焰中坍塌。
他最后那一句话……是真的吗?
等着我……等着我。
兰乃桑和万面小君见江下流恍神,连忙变换身形从他手里逃了出来,兰乃桑一把抓起失魂落魄的杨融,瞬间消失。
万面小君咧咧嘴,她可不想回去复命。
“你又能逃到哪里?”兰乃桑冷冷的声音,在烈焰中也仍让人心生寒意。
“哼,我可是万面小君。”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一声清澈的轻笑,从树林间射下的月色华光,给那张如玉的脸抹上了一层虚幻的色彩。手执香扇的俊俏公子,在树下绽开了绝美的笑颜。
“你们永远想不到,我会是这个模样。”笑音未落,手中的扇却猛地一合。“啊呦!”几乎是同时,远处树梢一团黑影立时坠落。
角度之奇诡,方向之狠准,力度之精确,速度之迅捷,丝毫不逊江下流的鹰爪。
“难得这天下之小,就这唯一一个男人比我美。”彩眸神光四射,投向高台上的火海,火龙依然凶猛,依然狂妄。
“真是傻,上次这样,这次又这样,不过我知道你肯定死不了。”荷色轻罗衣衫在夜风中飘扬,漫步半空的美少年,风华宛如谪仙。“你要是死了,这七界第一美男,可就只能由我代劳了,这叫我怎么向父王交代呢,嗯?”
“啊啊啊……”乌鸦从林间飞起。半空闪过几道彩光,“丑死了!”乌鸦被彩光击中,变成了白色。
“还是丑死了!”
这是小君留在这个林子的最后一句话。
话音刚落,一群白乌鸦飞起,淹没了小君行迹。
破晓。
火龙熄灭了。
夏卢镇的居民醒来,开始新的一天生活。没有人记得昨夜的事,孩童依然在街旁的小溪流畔玩耍,老人在外面散步。
镇长呢?镇长?
一群人聚到茅屋,喊镇长出来讲话,敲了半天却没人。
他们的镇长,这时,正在抱着纯白色的魔钟擦鼻涕。
他旁边是一位惊艳令天地失色,举止亦异于常人的美男子。
赤身裸体的美男子。
美男子清澈的双眼中没有任何内容,干净的像个婴孩。他朝着喷薄而出的红日抻着懒腰。明红色的阳光照在他光滑白皙的皮肤上,充满了青春与活力。
“啊……啊!”他欢快的大叫,看着远处飞起的白色鸟儿。
他咧着嘴,笑得开心至极,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给你衣服。”江下流从看到苏清然浴火重生那一刹,就在告诉自己,要对这个徒儿令人惊讶的能力产生免疫力。直到现在已经自言自语了一千遍,终于打起勇气从墟鼎中掏出衣服给他披上。
苏清然顺从地穿上了衣裳,只是,怎么看怎么和之前有点不一样呢?
江下流看着苏清然毫无保留的笑脸,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从他复活到现在,从未说过一句完整的人话!
……
“你叫什么名字?”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你-加-啥-吗-们-咋?”
“我叫江下流,你呢?”
“哇-加-加-下-喽,你-乃?”
“你叫苏清然。”
“你-加-苏-切-热。”
……
这是准徒儿。
江下流从未如此无信心。他从未见过如此彻底的失忆。
他和苏白痴一起离开了夏卢镇。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收场。
惊才绝艳的面首小子神经病少爷,好好的神厨神医专业打手究极情圣,怎么能被一把野火烧成这样!!
这头脑既然不行,为保平安,颜值,也不要那么高了吧。
……
罢了,我只能从头教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