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失德

季青还礼之后，就连夜上路了，一路上季青一直在想这事，两人显然都没有杀人的动机，不过如果杀人本身就是为了嫁祸呢？那么，是赵不式想要嫁祸李三成呢，还是李三成要嫁祸赵不式？

季青一直是很相信白千山的，那么似乎赵不式的不在场证据就成立了。如此看来，只有李三成有可能杀人，那么他为什么要偷袭呢？也许他事先不知道姜三武功奇烂，但是以他的武功，应该也不会害怕啊……除非是他要嫁祸给赵不式，又不知道三毒真人武功相比赵不式如何，只有偷袭。

季青夜以继日地狂奔，数日前，自己就有不详的预感，今日预感竟然成为现实，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若是处理好了，就是一句话的事，若是处理不好，就会危及帮主大位，进而危及到整个丐帮的基础。

可为何，即便这事生了，自己不详的预感反而越强烈了？

季青之所以自己走这一趟是有原因的，五毒真人听到这事，出手伤人是不免的，若是丐帮其他弟子，只怕不能活着回来。

白驼山对季青来说只是个传说中的名字，就算是在季青九年游历的时候，也没到过，但是位置她还是知道的。白驼山坐落在双旗镇

北面，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找的到是另一回事，光要找双旗镇就花了季青好久的功夫。

白驼山说是“白驼”，但是人不可能住在雪中吧，季青见到五毒真人的“白驼派”，确实有点寒酸，只是一个大大的院子，丝毫没有外围建筑，门口有一小道正在扫地，季青见他总是在一小块地上扫啊扫，很是不解。

不过这不是关心这种事的时候，季青上前道：“在下丐帮季青，有事拜访五毒真人。”

那扫地的小道吓了一跳，慌忙说：“请……请稍等……”

就抱着扫把急急忙忙地跑进院子了。

不一会儿，一人急走来，季青只觉一股强者的气息直面扑来，不是姜太虚又是谁？

那姜太虚笑眯眯道：“季老弟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季青抱拳道：“拜见姜真人。”

姜太虚一把抱住季青的肩膀道：“季老弟太客气了，什么真人啊，我就是个庸人。”

然后就把季青往院里引，边走边问道：“是不是我那不肖徒儿惹什么事了？哎呀，有什么事，叫人写封书信即可，不过你来了也好啊，我一直想再和你切磋一下……”

季青听着姜太虚的唠叨，有些难过，多淳朴的一个西域汉子啊……

两人进入厅中，坐定，姜太虚道：“上茶！”

季青挥手道：“不用了。”

然后正色道：“在下有一事，想跟真人单独谈谈。”她怕姜太虚听不懂，故意强调了“单独”两字。

姜太虚说：“好……”然后和季青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哦！”地叫了一声，然后挥挥手。

他的一众弟子推出大堂后，季青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在下对不起姜真人，那三毒真人他……死了。在下照顾不周，望真人责罚！”

姜太虚“什么！”地叫了一声，一把抓住季青的肩膀，使劲摇，“什么叫死了？”

季青暗想若是换一个人前来，就是这一摇一晃，也受不了，便道：“三毒真人死于我丐帮绝技亢龙有悔。”

姜太虚脸色一变，说：“那阁下来这里干什么？灭我满门吗？”

季青又是一鞠躬道：“那亢龙有悔本帮只有帮主，在下，和一名高手会使，在下并未杀人，那高手又不在场，帮主却又与三毒真人无怨无仇，所以此事当真诡异。”

再看那姜太虚，已是老泪纵横，口中喃喃道：“小三，小三，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他完全没有在听嘛……

终于，等他慢慢平静下来，季青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并说明来意：“我是想姜真人亲自前一趟，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姜太虚道：“恩……我有一法，可鉴别他们二人是否说谎。若是查出是你们当中一人所为，我必为小三报仇，虽然我未必及得过季长老，但是……反正我一定要报仇！”

季青道：“这是当然，若真查出来，在下也必不包庇，就请真人即刻起行，与在下共赴洛阳。”

当即，姜太虚和弟子交代完院中的事，就与季青上路了。

数日后清晨，两人终于临近洛阳，却见一大群乞丐在洛阳郊外聚集，季青一看，人人背上有袋，却是丐帮，远远望去，丐帮之中长老，帮主等要人物具在，便大声喝道：“五毒真人姜太虚，传功长老季青来也！”

说完两人运起轻功飞入人群中。

季青落地一看，只见白吴两位长老一脸惋惜，洪长老面色复杂，陈长老则是用近乎仇恨的目光盯着李三成，他怀中抱着陈丹，陈丹双眼通红，不过似乎睡去了，应该是被点了睡穴。

季青道：“谁能告诉我这是咋了？”

吴长老看看诸位，道：“季长老来的好，这事还是我来说吧，这真是一帮之丑啊……”说完他看到了姜太虚，便行了个礼，却不再往下说了。

季青道：“姜真人乃一代宗师，想必不会乱说话。”说完使劲朝姜太虚使眼色。

姜太虚道：“这事贫道允诺，绝不透露半个字。”

吴长老看了他一眼，便悠悠道来，原来这几日，丐帮众领袖都住在临福酒楼中，陈丹也是。

昨日晚上，李三成在陈丹的闺房门口，邀陈丹喝酒，陈丹出于礼貌，开门相迎，却不愿喝酒，李三成多次劝她喝，可是越劝陈丹越起疑，就是不愿喝，最后李三成渐渐从邀请变为强迫，幸好洪长老路过，夺过酒杯，又叫来大伙。

李三成听完忙道：“决计没有此事，我根本只是路过陈姑娘闺房，连房门都没进。就见洪长老拿着一个酒杯叫来众人诬陷于我！”

洪长老道：“李帮主，洪炳岂敢诬陷帮主，这事我亲眼所见，陈姑娘也是亲身经历，她刚才的话大伙都听见了，与在下所言绝无二致。”

众所周知，洪长老是李三成的得力心腹，若是说他帮李三成隐瞒什么，倒是有人会信，若是说他诬陷李三成，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

季青道：“那杯酒里是何物？”

吴长老掏出一个陶瓷瓶子道：“我等都不敢喝，想到五毒真人近日要来，就留了下来。请真人识别。”说完打开瓶塞。

五毒真人拿到瓶子一嗅，又喝了点，道：“这是何酒？可有未加药的酒让贫道尝尝？”

洪长老道：“这是桂花酿，帮中很多人都有随身携带。”说完掏出一个酒葫芦，抛给五毒真人，五毒真人打开尝了一口，又品了品那个瓷瓶，突然道：“这是凡心散！”然后指着李三成道：“小三果然是你杀的，那命来！”说完一掌击向李三成，李三成反应也快，立马也是一掌降龙掌击出。

便在这瞬息之间，季青插入两人之中，双掌平伸，只听“砰砰”两声，季青左掌接下了李三成的降龙掌，右掌接下了五毒真人的一掌。这两掌接下来，季青觉得光论掌力，李三成已经不输于五毒真人，纵使李三成靠的是降龙十八掌的刚猛，五毒真人掌法也并非以力道为长，但是考虑到两人的年纪，李三成已经很不容易了。

季青伸手制止五毒真人道：“真人先行说明，再动手不迟，此药究竟是何药？”

五毒真人道：“这是我派的凡心散，意为天仙也动凡心，是可以使人动情相爱的药。这个姓李的，为了一己之**，竟然杀了小三，你若是要药，直接向他讨便是，又何必杀人！”

季青道：“真人可能确定，是你派独门之药吗？”

五毒真人怒道：“这是我年轻时亲手创制的药，我研究了几十年了，怎会出错？季长老可曾记得我们的约定？”

季青道：“我自然记得，可此事事关重大，而且疑点尚多……”

五毒真人怒道：“你就是想要护短！长老武功如此高，怎的是个不守信诺之人？”

吴长老高声道：“季长老答应了真人何事？”

“他答应我，只要查出杀小三的凶手，即刻让我报仇，可如今却出尔反尔。”

吴长老道：“这怎生可以？莫说此事疑点尚多，即便证据确凿，也要视我帮是否罢免他帮主职位，是否将他驱逐出帮，否则，道长报仇一举便是与我丐帮为敌！”

姜太虚怒道：“原来所谓中原第一大帮竟是如此霸道，季长老，今日我武功及不过你，他日我练好武功必来报仇！”说完运起轻功一跃而走。

吴长老道：“季长老，留下此人只怕有后患啊。”

季青道：“你看看他都几岁了，还有几年好活啊，再说，还是现下的事比较重要。”

吴长老恩了一声，转过头对李三成道：“李三成，在丐帮众弟子面前，人证有两名，还有物证……”说罢四下看看，却见那个瓷瓶掉在地上，泥土松软，并未破碎，只是其中的酒水怕是撒了大半，吴长老捡起来，塞好瓶塞，道：“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何话说？”

李三成依然道：“我还是那句话，我并无做此事，若是众长老要扣押我或是取我性命，敬请随意，若是要我认罪，却是万万不能！”

众人见他正气凛然，也不知如何是好。

陈长老怒道：“你以为这样说就没事了吗？此事证据确凿，你却装成如此模样，不觉得羞耻吗？执法长老何在？”

白千山道：“在！”

“击杀我帮友人，**妇女，该当何罪？”

白千山道：“该去其武功，逐出丐帮，从此与丐帮再无瓜葛。”

吴长老急忙道：“且慢！在下认为还是先收押的好。”

陈长老怒道：“吴兄，铁证如山，你还想袒护他？”

吴长老幽幽地道：“诸位还记得乔老帮主吗？”

此话一出，众人沉默。

这可是丐帮史上一大冤案啊，对丐帮来说是很不光彩的一件事了。

“当时也是证据确凿，但是结果呢？直到雁门关外，我们才知道自己错了，但是悔之晚矣……”

季青突然想到，赵不式呢？他在哪？于是回头寻找，确实在人群中找到了他，见他也是表情肃穆，没有一点幸灾乐祸的样子，看来应该与他无关。

吴长老继续到：“所以，我认为，我们当慎之又慎，先行收押，再做打算。”

李三成道：“既是如此，就请掌棒龙头收回打狗棒！”说完双手举起打狗棒，交于齐林天。

然后又是几个丐帮弟子上前把李三成五花大绑起来。

吴长老道：“先行收押于洛阳分舵中。”

几人道“是！”便和李三成一起走了。

吴长老高声道：“既是如此，今天大家先各自回去吧！”然后话音转低：“四位长老，且随我来。”

陈长老知道他要干什么，道：“去我那吧，正好把丹儿送回去。”

吴长老点点头。

六人来到陈长老家中，陈长老安置好丹儿，五人在厅中坐下。

吴长老先开口：“诸位觉得该怎么办？”

白千山道：“我还是不信，李兄弟会做出这样的事。”

陈长老怒道：“你是说丹儿在撒谎？”

季青道：“有没有可能是谁易容成李兄弟的样子？”

洪长老摇摇头：“不可能，当时我一直盯着他，他根本没有逃开换人的机会。”

吴长老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该怎么办？需要换帮主吗？”

陈长老：“当然要换。”

“可是才三年，就换帮主，这对我们丐帮的声誉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让一个**凶狠之徒做帮主，就有利我丐帮了吗？”

白千山道：“两位莫吵，依在下看来，还有一事需要关心，那五毒真人如何应付？”

季青道：“那五毒真人若是正面来挑战，季某自信可应付，怕就怕他到处屠戮我帮众，虽然他生性仁慈，但是这种事，谁说的准。”

“所以，若是李兄弟继续当这个帮主，五毒真人再来要人，难道要把帮主交出去吗？只怕那样更加丢人。”

吴长老沉思良久，道：“那么第二个问题，选谁做新帮主？”

陈长老道：“依我看，只有两条路，要么让赵不式兄弟当帮主，要么再来一次比武。”

季青却道：“依我看来，暂不选帮主为好。”

“什么？不选帮主？”四人都感惊奇。

“恩。其一，我刚才仔细想了想，以五毒真人的为人，既然说了要以武功胜我，就应该暂时不会来。当日，他为了破枯繁神僧的一阳指，在白驼山修炼了八年。这次总不可能半个月就回来吧。”季青顿了一顿，“其二，事实证明，我们选帮主若是只凭武功，大家也看到了，才三年，就出了失徳之事，若是现在急急忙忙选了一个，再过几年又失德了，怎么办？再选吗？与其如此，不如先行考量各人的心性，品德再说。

“当然，丐帮不可能永远没有帮主，只不过现在我们有五名长老，就算暂时没有帮主，其实也不会出太大的乱子。”

吴长老点点头：“恩，各位以为如何？”

众人似乎都没意见。

其实季青说的很多观点都是很牵强的，只不过她始终不相信李三成会做出这种事，就算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闷**，但也不会做这么傻的事吧？

所以季青感觉有人在陷害他，虽然方法还不知道，但是……如果没猜错，下一个只怕就是我了。

五人走出屋外，突然有人来报，说是三毒真人的尸被抢走了，似乎是姜太虚干的。

吴长老挥挥手道:“尸本就应该还给他，这也没什么，只是可有兄弟伤亡？”

“有兄弟受伤了，这……”

季青道:“我去看看吧。”说完就在那弟子的带路之下前去给帮众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