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想见汝
愚婆的这一魂为杀魂,愚婆前世是一名女将军手上杀戮极重。
杀戮的业障聚在三魂中的其中之一,这杀魂本一直守在忘川。
那半掩在云层中的金黄色太阳,少了炙热,少了暖意。
当柒拾走离了那被光照亮的皇宫,来到离柒府最近的闹市。
柒拾习惯性的从衣袍中取出半面银色面具,遮颜。
她的这张脸,她的身份是庸国老少百姓都识得。
在百姓心中柒拾就是一个,奸臣。
柒拾不想惹人不快,自己不快。
穿梭在人来人往的闹巿,听着商贩用逗趣言语招揽着生意。
这些声音与人让柒拾感觉自己还活着,柒拾面无表情的面部线条也渐渐变得柔和。
行至一家名叫风流酒肆门前时,柒拾听见有人在唤她。
“阿柒”温润如玉如初晨云层中,落下的第一缕光冰凉中藏着小心翼翼的温度。
柒拾原本抬脚入内的脚步有一瞬的停顿,随后又恢复如常。
最先印入眼帘的是一身紫衣的苏辞,貌似谪仙,风华清冷无双。
看向柒拾的眉眼总是带着点点星光,甚是好看。
嘴角的笑颜只为一人而展,这样的苏辞让人们想起那样一句可远观不可亵渎。
苏辞缓步向,亦在走向他走近的柒拾。
柒拾修长却带着点点疤痕的手,若有所思的抚上银色面具眉头微皱。
两人停在伸手便可触碰对方的距离,苏辞动作很是娴熟的抚平柒拾皱起的眉头。
“阿柒,还是这般爱皱眉。阿柒,数十载苍海桑田。阿柒还是同朽木般不可言也。”
柒拾身侧的手细微的动了动,眼底划过苦涩。
最后扬手拂掉了苏辞的手“三千繁华,弹指刹那,百年过后,一捧黄沙。这是你说的!”
话落,柒拾抬脚从苏辞身旁走过。
走进风流酒肆,停在了苏辞坐过的席位。
抬起苏辞未品完的温酿,头一歪“可是还有事?怎的呆立于原地,碍店家红火客源。”
嘴角微微上翘,原本如同深渊的眸子有光显。
这样的柒拾风华绝代,纵是俗世客,纵染俗世执,眼眸却明如镜一样剔透清明。
这样的柒拾只苏辞一人见过,也只为一人留。
同一双眉眼,两个极端。
“咳,阿柒说是怎样便是怎样。只要,是阿柒说的。辞,都欢喜!”
苏辞笑的更加温润了,缓步向柒拾再次走来。
柒拾与苏辞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可以隐匿于热闹的酒肆中。
柒拾待苏辞在自己对面坐下,才放下了手中浅尝的温酿“这梨酿,初品温喉。回味涩苦,看来你还是很喜啊!”
柒拾抬眸与苏辞对视,情绪没有一丝起伏的问到。
苏辞身后,阵阵酒香从鼻尖撩过。
大厅中央是一个圆形的戏台子,画着桃花妆的戏子长袖舞动,戏腔婉转绕梁。
戏词是这样唱的:
一里红妆,铺玉路。
两里红妆,惹人瞧。
三里红妆,女子妄。
四里红妆,金桥华。
五里红妆,世人羡。
六里红妆,千人抬。
七里红妆,喇叭吹。
八里红妆,过火盆。
九里红妆,嫁衣巧。
十里红妆,额间红。
“阿柒喜,辞自也是喜的。”
苏辞优雅的斟着酒,用那能溺死人的温柔目光。
看着柒拾的小动作,食指有规律轻敲桌面。
这习惯,也是苏辞的。
“许久,未饮这梨酿了。君,可愿陪柒拾饮至不醉不归。”
苏辞拿过柒拾的酒杯,想为柒拾斟酒。
而柒拾却伸手直接拿起桌子的酒坛开封,仰头灌了一口笑说到。
见这样的柒拾苏辞无奈的摇了摇头后“小二,再来十坛梨酿。”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到酒肆中正在忙碌穿梭几十名店小二耳中。
门前柜台处一个灰衣短打,算盘打的极快的中年男人。
抬头瞟了四处忙碌抽不开身的几十名小二,粗犷的高音朝后院喊了一声
“春子,十坛梨酿。送到一七一九桌,动作麻利点。”
不一会,十坛梨酿便送上了桌。
两人很是默契的沉默无声了,苏辞与柒拾喝酒的动作。
拿酒坛的方式,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漏壶显示的时间也从一更天到了三更天,从最初的十坛到后来的将近百坛。
酒肆中的买醉人,也几近不醒人事。
柒拾微红的脸,也在苏辞倒下的那一刻。恢复如常。
这家风流酒肆的东家是柒拾,这梨酿也只为苏辞一人准备的。
酒中,掺有依旧用恶魂炼制庄梦。庄入酒,魂入梦。
生死棋,除了复尘依旧与那天道之上的人可用外。
其余人拥有的代价都得以魂力喂养,而庄梦便是带替苏辞成为食物的存在。
柒拾伸手将苏辞的容颜细细描绘了一遍,从眉眼到轮廓柒拾的指尖都透着小心翼翼。
“当归不归,是你说我只是你的一枚弃子废子。你可是万物之主啊!怎就说话不算数呢!你心思那般剔透,明知今日是场局怎还来。”
柒拾轻声呢暔,然后抬头曈色悠深的打量着戏台上画着桃花妆的戏子又道“须愚,你想见的人我找来了。”
台上水袖长舞,身姿轻盈的戏子身形一僵。
噗嗤的笑出了声“国师还真是一成未变过。”
须愚笑着停下了动作,一缕极淡的白色从戏子心口飘出,在缓缓凝聚成,一个身着银铠的女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