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六月雨后,恢宏大气的漳华台被一道凌空双虹高架其上,前面区域一座座排布有序的宫室被虹光照映得越发富丽逼人。

位于漳华台靠后区域一处相对朴素陈破的业巷里,姒思阙促局不安地坐在陋室中,不时皱皱眉心,紧攥双手,欲站起复又坐下,不时盯紧窗外的院门。

今日是漳华台的主人太子姬夷昌在华容宫摆设生辰宴的日子,姒思阙只是作为败战国楚国的质子,并没有资格到漳华台前面区域的宫殿去。

今年是姒思阙跟随楚王楚后入齐的第八年,按照当初入齐之时与齐王的约定,他和王父王母今年就能回楚地。但今日早上,他用美色俘虏了一个女官,女官模棱两可地透露给他一件事。

此事与他父亲母亲的性命攸关,令他如坐针毡,遂决定先想办法去探一探此事的虚实,再做打算。

院外阿云气喘吁吁地进来,一关闭院门便朝里头放轻声量,呼吸急促道:“公子...奴按您的办法...六、六公主替您引来,剩下...看您了...”

姒思阙揉了揉紧绷的眉心,长吸口气,很快就恢复了往日公子偏偏如玉的闲适从容,笑容恰到好处地轻扬。

听见系绑小狗儿四肢的铜铃声响,不远处有女子娇呼的声音,“白鹤!白鹤!别跑!”

阿云赶紧搬了院中一盘早就备好的清水,只待六公主经过便一把泼洒过去。

“哗啦哗啦”一声响,追逐着走失小狗一路提起裙裾娇喘着跑来的六公主姬青青,被水溅洒得身前长长的裾摆和绣鞋都湿透了。

姬青青立时停下,任由那只白色的长毛小犬追逐一只物什,鼓起劲儿就上了边上的大树。

她松脱手里攥提的湿了一大把的曳地长裾,秀眉紧皱,快将愠怒的样子,阿云慌张失措地跪倒下来,一面磕头一面请求贵人原谅。

向来养尊处优惯了的姬青青,平时伺候在身边的都是极尽细致的宫人,何曾遇见过这种鲁莽低下的女奴?

“你可知自己浇到何人了?你哪个营事房,隶属哪位嬷嬷管的??”

阿云吓得提不起头,更不敢应话,只得一个劲地磕头。

“这位小娘子,对不起,她不是营事房的,她是我的女奴。”

一声温润性感的声音从破落的院门传出,姬青青便见一位美颜如玉的公子,着一身素色罗縠外衣,腰束缁带,衣着虽质朴无华,但胜在那身衣物穿在他身上却显气质高雅不凡,倒是与这处破落院子颇为格格不入。

姬青青原本还要奚落一番这个女奴的主人,但见公子如珪如璋般跨出院落,一把解下身上唯一质细柔软的罗縠薄衫,猝不及防地单膝跪到了她膝边,她愣了愣,正想后退,谁知脚把裙裾后摆给踩了,险些后倒。

姒思阙瞬即伸手,隔着衣袖拉了佳人一把,将其扶稳然后不动声色地移开距离,他此行举完全没有让人感觉失礼和鲁莽,反倒恰到好处地顾全了男女间的防距,却又不经意将对方的心狂撩了一把。

等姒思阙后退了一大步朝她抱手行礼,姬青青才回味过来,他身上唯一得体的衣物已经披挂在了她湿-漉的裙裾上,而且还细心地留意到鞋湿导致她不适的小情绪,旁边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双男子穿的干燥舒适的履。

姬青青前些日子因为练舞导致韧带受伤,好了之后那双玉足便受不了长时间受湿或被湿气闷着,不然就会难受。这个事情只她身边贴身服侍的几个女官才知道,旁人又如何得知呢?

她饶有兴味地看着对面赤脚站在湿地上的公子,在朝她抱手微笑。他那迷离醉眸弯如新月,眼尾一点殷红泪痣,自带几分风流专注,她的心脏竟然止不住剧烈砰跳起来。

这位公子除却外衣是尚算可以的罗縠织造,里头的却是只有贫民窟那种低下的地方才能看到的粗葛衣,显然就是因为今天太子生辰,才勉强捡拾一件能入目的衣物穿上的。

虽则寒酸至此,但髻发上用以捆绑的元结带竟然是身居高位的紫色。

姒思阙轻易便能通过眼前女子一些极难捕捉到的细微表情变化,读懂她的情绪。方才见姬青青有意无意地朝脚部的位置看,眼神流露出幽怨又烦躁的情绪,虽然那些情绪只是一闪而过,旁人难以注意,但他还是留意到并读懂了。

眼见她已经遵照自己有意无意表现出的一些行为信号,一步一步遭他吸引住,这时,他通由她的眼角余光,转身看向身后那只被困在大槐树上,悲戚吠叫着,一不留神就容易摔下的小狗儿。

“小娘子,在下帮你救它下来。”

姒思阙又朝她善意一笑,转身跑到了大树下,掏出怀里的陶制埙,吹奏起来。

姬青青被眼前的美妙埙声听傻了,树上的狗儿爪子颤颤栗栗的,差点松脱坠下,忽就被埙声安抚住,竟慢慢稳在了枝头不动,出乎意料的是,狗儿似乎还开始大着胆遵循埙韵节奏谨慎地一步一步往枝干结实处挪。

等它成功被救了下来后,她才如梦惊醒,一个激灵,惊喜道:

“公子,莫非您就是...”

这时姒思阙将救下的狗儿放到了姬青青怀里,退后一步抱手揖礼:

“小娘子莫要见怪,谁人不知这业巷里住着一位破落的楚国质子,既落魄又一无是处,就连自个父母亲都护不了。”

说完,他又悲情又自嘲地一笑,迷离的眼眸泛出几丝红痕。

“是你!是你!你就是墙头佳公子!”姬青青眼眸亮出了光。

姒思阙这个墙头佳公子的美称,实在是漳华台的那些女官们高抬了的。皆因他每逢月圆思念故国之际,便会翻上业巷高处的墙头,端坐在墙头对月吹埙。久而久之,便俘虏了不少因为他这副皮相和尚算能入耳的埙声而迷倒的女官。

那些女官很多都往来太子殿下的漳华台和作为齐宫的姑苏台,以致,齐王的许多公主和姬妾都得知了这么一个人。

姒思阙对外界女子给自己的美称虽然没有任何自豪之感,但必要的时候还是不抗拒拿来一用的。

这下,姬青青彻底被这位楚国质子深深俘虏住,当她看见他红了眼眶自嘲自己护不了父母时,自己的心竟然一下子就揪得紧紧的,既心疼又心酸。

“你的父母亲...”姬青青刚要为难地安抚几句,突然就被姒思阙打断。

“在下知道,楚王楚后今天被人从大牢里提出来,是准备暗地里处决掉了。”姒思阙眸光点点,凄绝一笑,说完,露出伤情悲痛的神情,默默转身离开。

那样俊逸出色的容颜上,露出那样痛绝的表情,任是哪一个女子看了都心生不忍,更何况,这位楚国公子似乎误会了。

“不!”姬青青怀里抱着小狗,慌忙叫住了他。

“不是的,公子,您误会了,那日楚王主动前来请求的时候,我恰恰在旁...嗯...不错,我就是六公主。楚王楚后自请在血祭上献上血肉,一来作药引医治我父王的头疾,二则作为祭品在太子生辰的当天祭天地以求我齐地顺遂。”

“献...血肉?”姒思阙瞬即旋身,早上那会他不过是听得能往来姑苏台的一个等级较低的女官道听途说,所以消息不大牢靠。她只说楚王楚后今日被人提出去生死未卜,他和阿云担惊受怕了好久,这会儿终于逮到一个时常跟在齐王身旁的极受宠爱的六公主,相信她说的应该没错。

所以被提出去是为了割肉献祭?要割哪儿的肉?割了可会有性命之虞?

思阙想要进一步细问。

姬青青也不顾裾下湿,大步大步朝他走近,还想拉住他衣角细说,突然一群人的身影自巷口拐角闯入了他们的视线。

为首的两人是信陵君和张卫侯的儿子,公子简和公子丹,此二人姒思阙上回偷偷出漳华台,在西市逛的时候就曾遇见过。

那会儿这二人恰好调戏那个偷偷带他出去的小女官,被姒思阙用弹弓射穿了脑袋,那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这会趁着漳华宫太子宴请,这二人班了这么些人马来,难不成是要报那日之仇吗?

姒思阙眨了眨眼,立马将六公主姬青青护在了自己身后。

这些蛮奴!待我问清楚父亲母亲的事再来不行吗!偏就挡在这个关头!

姒思阙又气又急。

谁知那站在前头竹竿子高的公子简,眼见娇滴滴的姬青青惧怕地往姒思阙瘦弱的后背一躲,随即红着眼炸毛了:

“恁个奴父婢母生的家伙!刚才见那跟在你身边的女奴在华容宫外走动就感觉到不妥了,竟然连爷的女人也敢动!不要命了?”

说着,便从身后穿着护卫甲袍的人腰间抽出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刀,直直地往姒思阙腹部的方向刺来。

姬青青吓得慌忙逃开,姒思阙虽然成功躲开了那一击,但很快,旁边那额尖刻薄相的公子丹一个响指,身后的甲士很快就把姒思阙抓了起来。

姒思阙被四五个人,一手揪着臂,一手抬着腿,一手掐着脖子高高地举托起来。

他那身子瘦弱,尤其被几名大汉高举于顶准备要狠狠砸落之际,看着更像一片柔弱无依的叶片,任意轻轻一揉搓就能被人揉碎。

底下传来阿云痛哭哀求的声音,姒思阙眼部的位置被打肿了,血液渗入眼睛,刺得睁不开来。

“求求您了!公子!您让奴做什么都成...放了我主子!求求您!求您了!”阿云哭得撕心裂肺的,跪伏在公子简身下,一遍又一遍地用唇舌舔着他的脚背。

阿云...别求...别求他!

姒思阙眯着半只受伤的眼睛,口中被人用黄泥土严严实实地塞着,尽心地保持着身体的平衡让自己不至于在那群甲士的手中坠落下去,一边握紧了拳头心里既羞愤又无力地想。

“求您了!求您了!求您了!”

在场众人大笑起来。

随着阿云一口一个“求您”,还伴随着“砰!砰!砰!”一下重过一下,她额头重重磕在地的声响。

姒思阙屈辱得浑身都在打颤,眼睛红得似血,泪水终于忍不住断珠似得溢下。

“公子,只要您放了我家主子,阿云便任由处置!”

只听一声衣料撕裂的声音,姒思阙终于忍不住侧过面低头看。

阿云将自己身上的衣物撕开,露出浑圆姣好的身体。

他又怎么会忘记,那时候他年纪还小,被迫女扮男装跟随父亲母亲来齐,到了齐宫第一天他就和楚王楚后分开了。

她身为战败国楚国的质子,来到齐地又怎么能得到该有的尊重呢?有时候甚至连两餐温饱都无以为继。

那时候,全靠那个被她在路边随便用一块不起眼的玉顺手救回来的女奴阿云。

阿云原名也不叫阿云,叫牛娃,她因家里生活不下去而被爹卖到最下等的窑子,思阙救她那会,她恰好被一个讨不回皮肉钱的皮条客毒打。

后来思阙见她一头乌发密如云,便取名阿云了。

阿云的模样不算好看,但胜在身材姣好,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细的地方细,所以尽管在最下等的窑子,白天光日里脱净衣物摆放在那,无比低下,某些路过的商贾士子还是会被她这具摆在最明面的身子吸引。

那时候思阙被宫人克扣,无米入炊,该当的都当掉,无比窘困之际,便是全靠阿云偷走到宫台侍卫那里,用自己的身体换得粮食。

那种日子主仆二人抱头哭着一路过来了,如今阿云已经许久不曾再做此事,然这次,到底还是为了她而那么做了。

更辱人的是,便是阿云那般作践自己,竟然还得不到一丝半毫的好。

公子简笑声谑狂,胡乱将阿云揉.弄一番后,竟然一把将人踢倒在地,嘲讽道:

“不愧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啊!什么破玩意都敢往爷跟前献,当爷是收破烂的?”

姒思阙再也忍不住,挣扎着就想摔下来跟那猴子拼了。

这时,拐角处传来一阵清晰而剧烈的咳嗽声,半晌,一声沙沉中带着如同殿堂中青铜器相击,铮锵带磁空明幽邃,略有余韵的声音:

“替孤前去看看,何人胆敢在此斗殴弄得血腥气秾臭不堪,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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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忐忑忑地放上第一章...ε=(?ο`*)))唉、、、写这文好不自信啊,不过转念又想,大胆接受自己写得丑,多写多练,才能越写越好不是?^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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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对头竟觊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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