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月下缠绵,冷面男的醋酸味(5)
落日的余晖,映在小溪的水波之上,小溪大约一米多深可见底。
果然是一个偷情的好所在。
两个人静静坐在河边光洁的大石头上,许久都没有说话。
从城市到雨林,从营房到河溪,难得的静谧时光,似乎谁也不想打破。
终究,还是她说话了,“叫我出来干什么?”
“看风景。”一出营房的门儿,徜徉在夕阳下,冷枭的样子看着又孤寂了几分。
“呃,别说,风景是挺美的。”宝柒眨巴眨巴眼睛,视线飘远,认同他的话。
“没你美。”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醇厚悠扬,像一只会弹琴的手指,瞬间就拨动了宝柒的心弦儿。在她的印象之中,冷枭很少说这种又煽情又褒奖意味浓重的话,仅有的几次记忆有限。而她和他之间,更是很少有机会这么静静地坐着聊天。
小扇子一般的两排睫毛,扑腾闪了闪,她笑着叹口气,双手抱着屈起来的膝盖,下巴搁在膝盖顶上,目光落在脚下的清澈溪流里,脸上笑容带着自然的恬静美感。
“二叔,甭夸我啊,一夸就仙儿了。得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吞吞吐吐可不像你的个性。”
冷枭侧过脸过看她,刚毅的冷脸洒上一层金辉。
良久。
他抬起手来,粗粝的手指轻轻蹭着她的小脸儿,撩开落下的一缕细发,“宝柒,你心里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啊?”嘴巴咧了咧,宝柒拧上了眉头。
冷枭的话题又飘了,“宝柒,你开心吗?”
眉头松开,宝柒笑着,有些狐疑地问:“我?我当然开心啊。二叔,难道你不开心吗?”
深邃的冷眸落入她迷蒙的双瞳,冷枭眸底视线越发复杂。
没有回答她,盯了小半晌,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坐这里来。”
“二叔,你今儿有些古怪,到底怎么了?”
宝柒心里沉了下,瞧着他古怪的神情,淡淡的动作,冷冽的眼神,那样的冷峻无匹和琢磨不透,不由得心下略略惶惑。不过,她还是听话地挪了过去坐到他的腿上,任由他圈住自己的腰。
可是,男人却并不说话。自闭症的孩子伤不起,长大了治好了也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
宝柒叹了叹,双手摸上了他的脸,“二叔?”
男人低下头看她,圈住她窄腰的手掌又紧了紧,眸底闪过一抹炽热的光芒。
“嫁给我。”
第三次,冷大首长求婚了。和前两次一般无二的淡然口气,带着惯常的冷冽。
不过,目光里,多出了几许期待。
事实上,冷枭并不是那种擅长用言语来讨姑娘喜欢的那种男人。他绝不会说嫁给他就能给她如何的华衣美食,富贵荣华,更不会说如何对她宠爱今生,如何与她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如何对她不离不弃。冷枭此人,反反复复,说来说去,没有鲜花,没有跪地,不过就这一句:嫁给他。
一切看起来简单。可是,对于向来冷酷的枭爷来说,这已经是他能给一个女人最重的承诺。
嫁给我!
任何女人听到心爱的男人说这话,都该是感到欣喜的吧?
宝柒脸色变了。对于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一个不能替男人诞下后代的女人来说,结婚两个字无异于有千斤重。望着他,望了他很久。这一次,她没有直接拒绝,更没有嬉皮笑脸扯东扯西,而是严肃认真地板正了脸庞,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二叔,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我不能替你生孩子,冷家不会接受我,社会不会宽容我们的感情,所有人都会拿冷眼看你,部队说不定还会给我们处分,你应该知道后果有多么严重。”
“以前也不能,为什么敢招惹我?”冷枭咬牙。
以前虽然她能生育,可是他们的身份和关系,不是照样不能要孩子吗?不是照样不能让人接受吗,为什么那个时候她可以,现在就不可以了?
这几天,她在雨林里奔波时,他的脑子就始终在琢磨这个事儿。
搔了搔脑袋,宝柒望着溪水,“二叔,是我不好。我那时候太小,不懂得感情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儿,不懂得社会和生活的压力……而且,二叔,你不会明白。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能和不行是两种概念。不能是外部原因,我还可以争取。不行是本质原因,没法挽回。”
说到这里,她轻叹一声儿,镇定地转过头来看着他,继续说道:“二叔,我可以做一个不要脸的女人,我可以什么都无所谓,反正我就没有过脸。但是,我不能让你冷枭被人戳脊梁骨,让你背负千夫所指,万人痛恨的骂名。社会是天下,天下是社会,即使我跟你没有……”
“闭嘴!”男人突然沉声低喝,打断了她差点儿脱口飙出没有血缘关系的几个字,宝柒被吓了一跳,咽了咽口水,“不管怎样,都没办法改变……所以……不……”
她话未说话,思维未及反应,嘴唇就被男人急切覆过来的吻给封堵住了。
良久,四周寂静,喘息稍平。
月朗星稀。
南方的夜晚,处处树影婆娑,旖旎万分。
为了犒劳新兵集训大队首次野外生存训练取得了圆满成功,炊事班准备了十几只烤全羊,还有成打成打的啤酒,个个欢天喜地。
当兵的人,个个能喝。
大家围着在草地上,幕天席地,唱军歌,行酒令,喝啤酒,赏明月,军旅情怀让半路出家的宝柒感受到了某种无法用言语描绘的集体荣誉感来。
“记得当初离开家乡,
带着青春梦想走进部队。
时间它匆匆似流水……”
一曲《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自然没有流行歌曲那么多或伤感或情深的动人韵律,可是当它同时被两百多个钢性十足的爷们儿用淳厚质朴的嗓音吼出来,飘荡在南方天空下的皎洁的月夜里,那种触动心灵的感觉,又另有一番滋味儿了。
大块儿吃肉,大瓶子喝酒,在特种部队里,女兵基本上都不被当普通女人来看的,她们和男兵待遇差不了多少。
心里有些豪迈,她咬开瓶盖就往嘴里灌,可是,手腕一紧,姚望给她挡了下来,眼神示意她不要喝。
她知道自己酒品不好。好几年,都没有再喝过酒了。
她笑了笑作罢,由着姚望将啤酒拿了过去。
两个人挺自然的青梅竹马情感流露,没有说话仅仅只是眼神交流的小动静儿,自己习惯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这情景落到了不远处坐在教官人堆里的冷枭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篝火旁边,男人的脸色沉了又沉。
见状,谢铭诚懂事儿再次敬酒,“来,首长,走一个!”
刚才冷枭已经拒绝过一次了。
看着谢铭诚憨直的笑脸,还有他眼中太过明显的安慰眼神儿,他有些憋屈,接了酒瓶,一昂脖子,整瓶啤酒就灌了下去。
开了头,就没个完了。谢铭诚敬完了酒,其余几个教官又上来了。接受了一个,就势必得接受第二个。喝了一圈下来,集训战士们见到首长挺能喝还挺好说话,不由都放松了神经。
一个被酒壮了胆的新兵忍不住了,上来就给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人物敬酒。俗话说,盛情难却,再加上心里不爽,他再次喝了。一个人喝了,另一个就不能不喝。如此这般,一圈一圈儿喝下来,谢铭诚瞪大了眼睛。
这么整法,他还没有被撂倒,简直就是奇迹了。
酒过三巡,羊肉入肚,冷枭吁了一口气,拍了拍谢铭诚的肩膀,站起身来。
“诚子,我先走一步。”
“噢,行!要不要我送你过去休息?”谢铭诚瞧着他的样子,有点儿担心。
重重拍下他的肩膀,他不待谢铭诚反对,站起身来拧着眉扫了不远处的宝柒一眼。
目光在她脸上迟疑了两秒,微微点头,他知道她看得懂。转身大步离开了烧烤现场。远远的,可见他孤傲的身影往营房外面走去了。脚步迈得很大,依旧铿锵有力,丝毫不见半点儿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