腺体有损的和亲太子(九)
素和熙左侧锁骨的触感久久不散,使得裴玉质下意识地摸了摸唇瓣,继而向素和熙望去。
霎时间,俩人四目相接,素和熙的心脏莫名其妙地漏了一拍。
素和熙将裴玉质扶回床榻,让裴玉质趴伏着,又关切地道:“很疼吧?你若想下床榻,为何不唤孤一声?”
裴玉质坦诚地道:“不如何疼。孤见子熙正在休憩,不便打搅子熙。”
素和熙发问道:“你不是曾言你与孤乃是夫夫么?何必如此见外?”
见裴玉质面露难色,他心下了然,裴玉质压根不曾将他视作伴侣。
仔细想来,他的所作所为对裴玉质不起,他甚至险些将裴玉质掐死,裴玉质为何要将他视作伴侣?
他欲要抚摸裴玉质的发丝,尚未触及分毫,已将手收了回来,又低声道:“孤曾承诺你‘从今往后,孤会好好待你’,孤定不会言而无信,你不必怕打搅了孤。。”
眼前的素和熙瞧来与原本世界的师兄别无二致,教裴玉质甚是想念。
但他惯来孤僻,不喜依赖任何人,闻言,迟疑须臾,下定了决心:“孤相信子熙,孤与子熙已是夫夫,孤会尽量多劳烦子熙。”
素和熙满心无奈:“算不得劳烦。”
裴玉质歉然地道:“实乃孤措辞不当,望子熙见谅。”
俩人言语间,突然有内侍来报:“二皇子驾到。”
紧接着,一把嗓音乍然响起:“皇兄,你可安好?”
素和熙循声望去,来者身着锦衣,其上的绣花精美绝伦,显然颇费功夫。
二皇子唤作裴琼文,乃是天乾,为严皇后所出的嫡子。
迄今为止,这吟月的太子之位空虚,吟月史上曾有立庶长子为太子的先例,且其中有三位庶长子并非天乾,而是地坤。
若无裴玉质,这裴琼文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这裴琼文虽是满面担忧,但裴玉质于半月前挨了打,卧床不起,倘若裴琼文当真关心裴玉质的死活,一早便可来探望裴玉质,怎会直到今日,才姗姗来迟?
是以,素和熙往裴玉质床前一站,将裴玉质遮得严严实实。
裴玉质仅于自己与素和熙成婚当日见过裴琼文,根据系统001所提供的信息,这裴琼文厌恶他,巴不得他早日命丧黄泉。
估计裴琼文此前听说他被庆平帝打了十大板,已准备庆祝了,然而,他居然熬过来了,裴琼文不信,急欲亲眼确认,才特意屈尊前来,毕竟地坤身体娇弱,能死里逃生实属不易。
或许庆平帝之所以借他带素和熙出宫这个由子惩罚他,便是因为裴琼文?
一见素和熙为他挡住了裴琼文,他陡生欢喜。
裴琼文见状,无辜地道:“皇嫂,孤是来探望皇兄的,你为何要挡着皇兄?”
素和熙婉言道:“夫君尚未好透,须得多歇息,二皇弟请回吧。”
裴琼文近乎于卑微地道:“孤不会耽误皇兄歇息,皇嫂且行行好,让孤瞧皇兄一眼可好?”
未待素和熙言语,裴玉质虚弱地道:“无妨,孤亦想见一见二皇弟。”
素和熙不得不侧过身去,容许裴琼文上前。
裴琼文见裴玉质一副病骨支离的模样,叹气道:“皇兄,你是何处得罪父皇了,惹得父皇下此狠手?”
裴玉质按照先前的谎言道:“孤办事不利,被父皇惩罚理所应当。”
裴琼文瞥了素和熙一眼:“孤听闻……”
裴玉质打断道:“二皇弟,孤倦了,你且出去吧。”
从裴玉质的神情判断,裴玉质并不愿让素和熙知晓其被打一事与素和熙脱不了干系,这究竟是何缘故?
根据常理,裴玉质为素和熙挨了打,自当让素和熙知晓。
素和熙分明已对裴玉质上了心,若是让素和熙知晓了此事,万一对裴玉质情根深种,于自己而言并非好事。
故而,裴琼文话锋一转:“孤听闻皇兄受罚一事之时,并不在京中,今日一回到京中,孤便紧赶慢赶地进宫来探望皇兄了,望皇兄勿要怪罪。”
裴玉质尚有五个皇弟以及三个皇妹,无一来探过病。
裴琼文较他们好上一些,但他生性淡漠,且从未想过要久留于这个世界,自然并不在意,更遑论是怪罪了。
他明白裴琼文这一席话十之八/九乃是场面话,并不戳破,反是顺势道:“孤怎会怪罪二皇弟?”
“那便好。”裴琼文长舒了一口气,“皇兄多多保重,孤不耽误皇兄歇息了。”
素和熙立刻道:“夫君,臣妾送二皇弟出去。”
裴琼文料想素和熙定是为了向自己询问裴玉质受罚的缘由,才提出要送自己出去,果不其然,一出得白玉宫,素和熙便问道:“敢问二皇弟,父皇到底为何要惩罚夫君?夫君到底是何事办得不利?”
“孤当时不在宫中,不太清楚。”素和熙连年征战,仅仅输了一战,素和熙假使与裴玉质鹣鲽情深,实乃自己登上皇位的一大阻碍,他必须想法子让素和熙与裴玉质同床异梦。
他已想好如何蒙骗素和熙了,可裴玉质显然不想告诉素和熙,他若是干脆利落地告诉了素和熙,岂不是缺乏可信度?
素和熙追问道:“是否与本宫有关?”
“皇嫂莫要多心,皇嫂与皇业已成亲了,定会白首偕老。”言罢,裴琼文便匆匆离开了。
从裴琼文所言可知,裴玉质并不想与自己白首偕老,因此与庆平帝发生了冲突,才被庆平帝惩罚了。
素和熙吐息一滞,回到裴玉质床畔,柔声道:“夫君,你若另有合意的天乾,臣妾定不会拆散你们。”
裴玉质方才不及阻止,而今听得此言,满腹疑窦地道:“子熙何出此言?二皇弟对子熙说了什么?”
素和熙否认道:“二皇弟并未对臣妾说什么。”
裴玉质质问道:“你实乃信口雌黄,否则你为何如此言语?你先前不是曾道不会坐视孤心系他人么?”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素和熙想将裴玉质好生糟蹋一番,现下他已舍不得了。
“孤并无合意的天乾。”今后亦不会有。
裴玉质修仙之心坚定,并不认为自己会对任何天乾动心,情爱之事与他无关。
“有朝一日,夫君定会觅得合意的天乾。”素和熙为裴玉质放下了床帐,正欲往软榻去,脚步却被迫一顿。
他回过首去,见裴玉质揪住了自己的衣袂,疑惑地道:“夫君有何要言?”
“孤……”裴玉质顿觉素和熙待自己生疏了许多,遂本能地揪住了素和熙的衣袂。
被素和熙这么一问,他怯生生地道:“子熙,你可否陪孤一会儿?”
“好吧。”素和熙于裴玉质床畔坐下了。
裴玉质松开了掌中的那一截衣袂,望着素和熙,不知该当如何挑起话题。
他过于不善交际了,握了握拳,最终,吐出了一句话来:“这半月,多谢子熙照料。”
——师兄明明不喜欢被我道谢。
隔着床帐,裴玉质的眉眼隐隐约约,素和熙含笑道:“臣妾已嫁予夫君了,理当照料夫君。”
“孤……”裴玉质直觉得自己连牙牙学语的婴孩都不如,他咬了咬自己的口腔内壁,鬼使神差地道,“子熙不若上得床榻来,与孤同眠。”
素和熙怔了怔,推辞道:“不必了,夫君尚未痊愈,这床榻不够宽敞,臣妾若是与夫君同眠,万一不小心伤着夫君该如何是好?”
“孤……”裴玉质言辞匮乏,良久,绞尽脑汁,又对素和熙道,“子熙,再陪孤一会儿吧。”
裴玉质为何变得这般黏人,是出于觉得愧疚么?愧疚于向庆平帝表达了不想与自己白首偕老的意愿?甚至是表达了想与自己和离的意愿?
素和熙胡思乱想着,却并未拒绝。
俩人相顾无言,少顷,裴玉质提议道:“子熙可否念话本与孤听?”
素和熙颔了颔首,起身取了一册话本来。
裴玉质自我安慰道:应是我的错觉吧?师兄若要疏远我,何故念话本与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