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开始在结束之后4
长宁靴子上挂了两串小铃铛,方才跑的又快,便掉了一串。
叶疏寒只瞥了她一下,眼中的温度就降了下来。
“你是哪家的姑娘?”
他语气淡淡,处于兴奋中的钱雅歌还没察觉,仰起头对叶疏寒说道:“臣女钱雅歌,是……啊!”
话还没说完,就发出一声尖叫。
被叶疏寒抱在怀里的长宁,伸手去扯了她头顶的发簪。他手速很快,在钱雅歌抬头之前就将她精心装扮的发饰弄得一团糟。
“父皇。”长宁将簪子拿到叶疏寒面前,“这簪子看起来好眼熟。景华宫有个一样的。”
景华宫是顾云歌生前居住的地方,自从她死后,叶疏寒就封了自己的寝宫,住在了顾云歌的宫里。
这簪子放在她梳妆台的盒子里,长宁见过。
叶疏寒的眸光就落在了那根簪子上。
他是何等聪明的人,从见到钱雅歌的第一眼起。就知道这女人打得什么注意,心里的怒火一截截的攀升。
他们以为,模仿歌儿的样子,送个替代品到他面前,就会得到盛宠?
听着太子的话,钱雅歌面色涨红。
她模仿先皇后已经不是秘密,但被太子这样直白的说出口,面上还是有些挂不住的。
“的确跟你母后的像,但仿的再真也是假的。”叶疏寒将长宁手中的簪子拂落在地,像是扔掉什么脏东西。
钱雅歌咬紧嘴唇。
“你的名字犯讳,改了。”叶疏寒冷冷的看向钱雅歌,“钱家女御前失仪,全无教养,钱氏一族便是这么教女儿的?”
这一席话说得很重,让钱夫人和钱雅歌的面色瞬间苍白。
叶疏寒这话将整个钱家都涵盖了进去,指责了整个钱氏一族,也表达了自己的厌恶之情。
帝王如此说话,以后钱氏一族的儿女还如何婚配?
钱夫人抖如糠筛。不住的磕头:“是臣妇没有管教好女儿,陛下恕罪!臣妇回去后定会严加管教,陛下恕罪!”
钱夫人一个劲儿的求情,但叶疏寒脚下未停,抱着长宁走远了。
那边的钱雅歌还在震惊中没回过味来,茫然的看向自己母亲:“娘,不是太子拔了我的发簪吗,为何陛下说……”
剩下的话被流着泪的钱夫人堵在嘴里。
是啊,是太子拔了钱雅歌的发簪。才使得她妆容不整,御前失仪。
陛下偏疼太子,非但没有说他,反而以此为由斥责了钱雅歌,谁都知道这行为不讲道理,但又能如何?
那是皇帝啊,谁敢指责皇帝!
更何况大家都看得出来,陛下分明是寻了个借口惩罚钱雅歌,实际上还是不喜她模仿先皇后。
“这钱雅歌算是完了。”武灵儿压低声音对顾云澜说道。“今日被陛下斥责,整个钱氏一族都受到拖累,得了个‘没有教养’的名声,日后可不好婚配。他们定会弃车保帅,舍弃钱雅歌,如此方能争取一线生机。”
时人对名声何等看重。一个人的行为举止更是与他的家族息息相关。
当年传出顾云歌跟白子煦表白的话,仅仅是传言,而且两家都否认了,还是闹得满城风雨,明阳侯老夫人将顾云歌扔去家庙半年。
这钱雅歌是当着众人的面儿被皇帝斥责,能活下来才怪。
顾云澜点了点头,也默认了这说法。
果然,钱雅歌回家当晚就生了重病,不出旬月就病逝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此刻叶疏寒抱着长宁回了景华宫。德喜立刻打了一盆水来,叶疏寒亲自弄湿了帕子,给长宁擦手。
宫人对此也习惯了。
陛下对太子真是宠的上了天。从没见过那个皇帝对儿子的事情这般亲力亲为。
叶疏寒边给长宁擦手,边说道:“这是在哪里玩了泥巴,弄得满手都是。脏成了一个小花猫。”
长宁眼睛亮亮的回答道:“今日我们用泥巴堆出了好大的一个宫殿,可漂亮了呢。”
叶疏寒失笑,又想到长宁说的那句“我们”,随口问道:“玉珠姐姐这些日子病了,不能陪你来玩,又抓了谁来陪你胡闹?”
长宁下意识的辩驳道:“才不是胡闹呢,母后说要陪我堆出个……”
长宁忽然发现说漏了嘴,立马打住,但叶疏寒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
“母后?”他俯身看向长宁,“谁在你面前自称母后?”
他鲜少用这般严厉的口吻与长宁说话。
“这是秘密。”长宁小声说道,“不能跟父皇说。”
从这两句话中,叶疏寒已然想到许多。他心里最有可能的猜测,是不知哪个女人胆大包天,想从长宁入手,得着皇后之位。
叶疏寒脸上厉色一闪而过。
长宁不敢吭声,咬了咬唇,从睫毛上方偷偷打量自己的父皇。
叶疏寒心脏瞬间被攥紧。
那是她的眼睛。
曾经。她做了错事,或者心虚之时,也喜欢这样看他。
然后他再生气,心也会化成一团水,不忍责怪半分,只会将她宠得更狠。
如今这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用同样的姿势在看着他。
叶疏寒闭上眼睛,缓了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再睁眼时已恢复正常,拍了拍长宁的脑袋:“好,这是你的秘密,父皇不问。”
长宁顿时笑了起来。
“去玩吧。”
看着长宁欢快的跑出御书房,叶疏寒的眼神却冷了下来。
他太大度了,让许多人起了歪心思,在肖想皇后之位,甚至还将手伸到了长宁身上。
这位置,从来只属于一个人,其他人连想都不能想。
觊觎者,死!
……
第二日上午。
长宁起了个大早,开心的往皇宫的某个小院子跑去。
这院子比较偏僻,一路上看见宫人,长宁就猫着腰躲开,他身子小又灵活,还真没让人发现。
迫不及待的将门推开,院子里已经有个红色的背影在等他了。
“母后!”长宁欢呼雀跃的冲过去,扑到她怀里,“我们今天玩什么呀?”
少女回过头也将长宁抱住,满脸怜爱的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整日就想着玩,来得路上没有被人看见吧?”
长宁使劲儿摇头:“没有没有,长宁都听母后的话,没有跟任何人说,也没有别人看见。”
顾云歌刚要松口气,就听长宁继续说道:“连昨日父皇问起,长宁也没有说呢。”
话语中还有些小骄傲。
顾云歌却是一惊:“你父皇问什么了?”
“就是……就是不小心说出了母后。”长宁嘟着嘴看向顾云歌,“而后父皇就问了长宁。”
顾云歌心里一突。
完蛋了。
她飞快的牵起长宁往外走去,边走边说:“母后今日有事要立刻回去,长宁先回宫,母后改日再来陪你玩……”
所有的话,在打开院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一袭青衣站门外,不晓得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