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一盘棋下完,胤禛就将棋盘给推开了,实在是今儿这福晋,太不对劲儿了,下棋的时候嘴巴就没闲过,偏她又吃的津津有味,那表情,就像是吃什么绝世美味一样,引的他都时不时的分心看一眼,实在是太费心了。
瑾玉却是不在乎胤禛的黑脸呢,不下棋正好,她就能更好的品尝这些点心了。
酸甜苦辣,说实话,她现下就想全部尝一遍儿。
“福晋。”旁边胤禛却是喊了一声,瑾玉转头,胤禛轻咳了一声:“你若是喜欢吃这些点心,回头爷让人多做些?”
这是什么话?难道她就不能让人去御膳房多要点儿?
瑾玉没吭声,胤禛就微微皱眉了:“福晋还在生气?”
以往可不会这样不搭理自己的,只要来福晋这里,她总要找些话来说,从不会冷场。
该不会是还在为那玉垫子不高兴的吧?这样小气,有点儿有失体统。身为嫡福晋,本就该照应怀孕的格格的,她自己疏忽了让李氏亲自来要了,怎么回头还要摆脸色呢?
胤禛也不是个喜欢受气的,觉得瑾玉有些莫名其妙,又觉得自己有些被忽视,索性就起身了:“既然福晋心情不好,那爷就先不打扰了,爷去看看李格格。”
瑾玉笑着点头:“去吧。”
两个字将人给送走,连起身都没有。胤禛眉头皱的更紧,越发觉得瑾玉这态度有点儿是故意的。既然你不搭理我,也不搭理你好了,转身出了门就去了李氏那边。
瑾玉吃完了一盘子的点心,本打算将另外一盘子也给吃来的,但是被花月那丫鬟给拦住了:“福晋,您可不能再吃了,再吃要撑着了,再说,您不打算用晚膳了吗?你刚才还点了那么些菜呢,不用可就可惜了。”
想一想丰盛的晚饭,瑾玉就将伸往点心的手给收回来了,和点心比起来明显是饭菜更有味道啊。
但是吧,近在眼前却不能吃,有点儿太残忍了。她索性就起身了,四处转转,然后吩咐道:“花月,回头将这帐子给换下来,换成轻薄的纱帐。”
“这熏香也给换了吧,若是御膳房有果子送上来,就拜访几个切开的果子。”熏香虽然是放在熏笼里的,但是,她会想象啊,一看见这熏笼,脑子里就出现那种烧香拜佛的烟熏火燎的场面,就又想起来自己做鬼的那些日子了,不开心。所以,换掉。
“还有这些首饰,我记得我之前有几套鲜艳的,都摆出来。”转到梳妆台那边,瑾玉就又吩咐道,她之前嫁给胤禛的时候年纪小,胤禛这院子里又有两个格格了,为了能压得住场子,她往日里的打扮都是十分庄重的,气势是有了,就是太老气了些。
“屋子里的这些摆设,回头开了库房也给换了,换成黄花梨的。”红木的是贵重了,就是看着太老气了。
成了鬼之后,天天看的都是些色彩沉重的,看得人厌烦不已,心里压抑的很。现下有了条件了,自然是要换成别的色调的,就是屏风,也得换一换。
花月有些闹不清楚自家主子在搞什么,但是她有个优点,听话,那就换呗。屋子里的丫鬟嬷嬷们被花月指挥的团团转,换了帐子换家具,换了家具换屏风,换了屏风换摆设,换了摆设,那就该两屋子里的被褥之类的都换掉了,还有软榻上的东西。
焕然一新,瑾玉看着那些明亮的色彩,就觉得心情也跟着亮堂起来了。
胤禛原本是正在和李格格说话呢,忽然听见外面人来人往,热热闹闹。他向来喜欢清净,就忍不住皱眉了,走到窗边去看,就见太监们抬着家具进进出出。
这是福晋在换家具?
李氏有些忐忑:“爷,是不是奴婢要了东西,福晋不开心?”所以连自己的也给换一换,给她个震慑?
胤禛脸色就更不好看了,若真是这样,那福晋可就太小心眼了些。不就是个玉垫子吗?李氏怀孕,用些好点儿的东西,不是应当的吗?哪怕不是看李氏,就是看孩子面子呢。
“你且等着,爷去看看。”胤禛沉声说道,又来了正屋这边。
瑾玉正端着一杯山楂茶在喝呢,刚就有点儿吃太多了——她心里饿了几十年了,可实际上,这身体,本就胃口小,也就一顿午饭没吃。
肚子里撑得难受,还是花月翻找了些山楂干片出来,生吃不好吃,嚼不动,只能泡茶。
放些蜂蜜,甜中带酸,这味道,瑾玉喜欢的眯着眼睛笑。看在胤禛眼里,就越发生气了——难不成福晋是在用这个方法将自己给激将回来?得逞了,所以这才高兴?
“福晋在做什么?”深吸一口气,胤禛将心里的怒气给压下来——汗阿玛当初说他易怒易躁,十分不好,他自己写了戒急戒躁挂在墙上,无时无刻不提醒一下自己。所以哪怕现在心里很不高兴,也就是面上更冷淡了几分。
可他了解自家福晋,就是面上冷淡几分,她也会害怕的。
他等着瑾玉害怕,然而瑾玉就是转头看了他一眼,轻飘飘的笑道:“屋子里的家具用的时间长了,看的心烦,就想换一换,就跟爷一样,身边的女人看时间长了就觉得索然无味了,想换一个新的。”
胤禛这脸色,瞬间就更黑了,这什么意思?在指责爷喜新厌旧?可真算起来,那李氏,更先伺候爷的!
瑾玉又转头抿一口茶水,觉得胃里不是那么难受了,就起身在屋子里转悠,她现下可喜欢双脚能落地的感觉了,走起来特别带劲儿。
尤其是这花盆底,咯哒咯哒的,声音太好听了。
转一圈,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和这屋子里的摆设有点儿不太搭配,她现下穿着的还是秋香色的衣服,太老气了。转头就吩咐花月:“找些素色的衣服。”
花月有些为难了,今年做的新衣服,可都是这种老色的,现下去找,哪儿能找得到素色的?
瑾玉一眼就看出来了,眼珠子转转,笑嘻嘻的看胤禛:“爷,我没新衣服穿了呢,您看,我这好歹也是个福晋对不对?若是说出去没衣服穿,丢的也是您的人。”
胤禛沉着脸不说话,惹怒了自己还想要东西?想的美。
他一言不发,又要起身走人了。
花月有些紧张:“福晋,爷是生气了吧?”
瑾玉摆摆手,叹气:“哎,一个大男人,如此气量,如此吝啬。算了,既然爷不给,咱们就去绣坊买吧,开了库房,多拿些银子,对了,给李氏也买一件儿。”
毕竟要走公账,给李氏买一件儿,回头也好交代——人怀孕了嘛,多穿件儿好衣服怎么了?那李氏是格格都能有好衣服了,她一个嫡福晋,总不能比不上李格格吧?那多买几件,怎么了?
花月虽然疑惑,但还是赶紧去拿银子去了。
胤禛倒是信任瑾玉,这阿哥所的帐,都是在瑾玉手里的。她想支取多少,就能支取多少。
胤禛这一走,三天都没来瑾玉这边。有事儿了就住在书房,没事儿了就去看看李氏,可惜现下李氏怀孕,要不然这阿哥所的热水还要多用不少呢。
三天来,瑾玉彻底将自己的屋子给收拾了一遍儿。
胤禛再来的时候,差点儿以为自己走错了屋子。但看见瑾玉,那点儿惊讶错愕就压下去了,他直直走向瑾玉,开口就是斥责:“你几天没去给额娘请安了?”
“永和宫都派人来问了,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儿?就算你是和爷置气,那该有的规矩也还得有,该给额娘请安也得去,你这样不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爷不让你去,传出去,爷是不是又要得个不孝的罪名?”
胤禛是真生气,今儿德妃还特意问了是不是瑾玉不舒服,是不是应该请个太医看看。
这话明眼人一听就知道不是关心,是责问——真不舒服怎么没请太医?
还是他给糊弄过去了,只说是小毛病,吃着药丸子呢。
可从永和宫出来,他心里这火气就有点儿压不住了。德妃若是不问,回头直接在外面说了,他的名声还能有吗?
瑾玉在后院争风吃醋,闹小性子,这些他都可以不过问,但是,外面的事儿,瑾玉这个嫡福晋,却不能耽误了。
可瑾玉也是刚反应过来,她这重生回来,还得去给永和宫的德妃娘娘请安才对。她十来年皇后当的,都快忘记请安两个字怎么写了。
“消消气儿。”看着面前快要喷火的人,瑾玉将自己的茶杯递过去:“我明儿就去给额娘请安,这几天,我确实是有些不舒服呢,我头疼,老毛病了,用不着太医看。”
瑾玉给自己找借口,这次确实是她理亏,她赶紧赔笑:“爷别生气了,回头我给额娘请罪?”
胤禛蹙眉,再想到这几天的事儿,心里就更疑惑了,福晋这性子,怎么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呢?若是前段时间,他生气了,那福晋不都是诚惶诚恐的认罪赔错的吗?
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说着认错的话,神情中却没有害怕担忧,就好像什么都不害怕了一样。
“你是那拉瑾玉?”胤禛沉声问道,瑾玉眨眨眼,点头:“对啊,爷您怎么了?我不是那拉瑾玉,那我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