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要打大仗?

第一百六十五章 要打大仗?

冬日的冰雪远去了,初春的料峭也融进漫山的绿色里,破土而出的庄稼又迎来新一年的仲春时节。

那一年是公元一九四八年,那时还被称为民国三十七年。

在过去的六个多月里,独立旅仿佛大地一样蛰伏了。敌人没有进攻,他们也只是小打小闹地收拾了小股的杂牌部队。其他的时间,全旅都在练兵。

山峦平原安静了许多。龟缩在城镇的国军似乎很享受这种安静。他们安于现状地游走在城里的大楼之间。但战士们按捺不住了。他们看着春天里的一天比一天的生机盎然,求战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热烈。张大缸、边鹏,还有李中、赵宇杰一边带着部队进行训练,一边在努力地寻找着目标。

老周来了。他带着一队民兵给部队送夏季的布军鞋。前来迎接的张大缸高兴地握着老周的手,却埋怨道:“老周,邹峄的敌人很多,都特点通知你们不要来了,你怎么还这么犟,万一被敌人知道,又要扫荡根据地了!”

老周笑呵呵地说:“是,他们又增加一个营,现在有三千多人了,他们的任务不仅仅是防守县城,还要守护邹峄境内的津浦铁路,哪里顾得上我们。老张,我给你说啊,这些家伙就孤立地分散着,还都沿大路活动,我都想劝你回去揍他们一回。”

张大缸的眼睛亮了:“对呀,你带民兵破袭铁路,他们势必会出城护路,我们就在背后袭击,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要我们隐蔽行动,不被敌人发现,就一定能成。”

“不光这样,我们还可以先围攻南山的国军据点,来个围点打援。”

“好好,走,老周,跟我去回旅部,咱们这就制定作战计划,并向居师长报告。”

邹峄县城距离独立旅驻地一百多里,只需一夜行军便可到达。这对于已经多次进行远距离奔袭的独立旅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张大缸觉得居师长没有理由反对。

事实也似乎如此。居师长在电话里听到张大缸的报告,问:“你们旅的月份训练任务完成没有?”

张大缸答道:“爆破、攻城,还有街道巷战,我们都完成了,嘿嘿,我们还把全旅拉倒附近的有楼的镇子上,打过几个幻想团,算是进行了实战锻炼。”

“好,你和边鹏立即到师部来。”说完,居师长挂了电话。

一旁的李中、赵宇杰问:“师长不同意?”

张大缸摇摇头,笑呵呵地说:“我觉得师长可能嫌我们打的小,你俩就陪着老周等好消息吧。”

张大缸和边鹏一去就是整整一天。老周等的不耐烦,准备先回邹峄山区根据地的时候,张大缸和边鹏回来了。张大缸不好意思地握着老周的手,说:“老周,就先让邹峄的敌人多活几天吧,我们有了新的任务。”

老周差点没跳起来:“啥任务啊?”

“现在还不知道,就是让我们继续进行爆破攻城训练,但我可以肯定的说,不是打邹峄县城。不过,师长说了,适当的时机,可派一旅去打邹峄的敌人,到时,师长会派人与您联系。”

老周点点头说:“那行吧,我回去等消息了。”

新的训练任务下达了,不止是原来的攻城训练,还有昼伏夜出的急行军,两天一次,每次都要奔袭五十里路,而且是全员全装。

到阳历五月中旬,师部又下达了战斗预先号令,号令中明确指出,多准备马匹车辆,多备弹药干粮和医药用品。这些工作都要在隐蔽中进行。

“要打打仗喽!”赵宇杰看着地图,却不知道打哪儿。

其实张大缸已经猜出了一半儿。昨天去师部,他留意了师司令部桌子上的地图,居师长在上面画了一个红色箭头。箭头的方向直指遥远的西南方向。

居师长对张大缸说:“这次任务到底去还是不去,去哪里,我们还在等待上级的命令,现在我还不方便说,但有一句话,只要接到命令,你们旅必须当天夜里就全部出发。另外,我还打算将特务团划拨给你们。”

“您是说老田的那个散兵游勇团,他们的番号下来了?”张大缸笑着说。

“兴华,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的团咋成散兵游勇了,你们旅的司机不都是我给你们训练出来的?告诉你,还别小看了我的团,比你哪个团都不差,用师长的话说,我这是特种团。”

田三的话在掀开里屋的门帘前说了一半,后一半,是站在张大缸面前说的。

张大缸赶紧捂住嘴说:“哎呀呀,要知道老田同志在这儿,就不这么说了。”

“那你还想咋说?”田三白着张大缸问。

“老泥鳅团呗。”张大缸说完,笑着躲开了。

田三瞪着眯眯眼,喊道:“兴华,你小子学坏了!师长,你管不管啊?”

居师长摘下帽子,露出了花白的头发说:“你们的事我就不管了,操不了那么多心喽,留给黄副师长吧。”

“嘿嘿,那肯定是黄副师长亲自带我们去了。”张大缸笑嘻嘻地问道。

“那是当然,我不去谁去?”黄副师长拍拍腰间的手枪说道。

张大缸看着黄副师长,微微点了点头。

他已经知道要去哪个方向了。那应该属于河南的某个地方,但这次任务似乎需要高度保密,他也只能猜出大的方向,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的参谋长赵宇杰。但他知道,如此之下,一旦命令下来,就将会是天崩地裂火山爆发。

张大缸来到了运输连。他要帮着战士维修马车。旅里已有五辆载重汽车,但那几十个橡胶轮子远远不够,大批的物质还需用马拉的那些大木轮子承载。干过车把式的张大缸成了编外的维护战士。

那些大木轮子的轮圈、辐条和轮轴全是用质地优良的木料制成,轮轴上需要不断地沾满豆油,用来润滑。加固辐条、润滑轮轴,给轮圈镶上保护的铁皮成了运输连战士最近的主要工作。

张大缸正蹲在地上,忙的不亦乐乎,李中急冲冲地跑了过来:“呀呀,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了?作战命令下来了?”张大缸腾地站了起来。

“哦,那倒不是,是肖盈姐送药来了,找你半天,没找见,就回去了。”

张大缸点点头,又蹲了回去:“行,我知道了。”

李中也蹲下来,左右看看,小声地问:“你咋不和肖盈姐成亲呢?”

张大缸笑了笑,才问:“为什么要成亲呢?”

“你们不都打了结婚报告。”

“那有什么关系?”张大缸扭头看着李中:“你不也说了,等打完仗再娶亲。”

“我,你,我和你们不一样。”

“一样的。”张大缸低头检查着轮毂,小声地问:“二蛋,如果那次我们没有被姓马的连长抓走,你猜我们这会儿在干啥?”

“我上哪知道去!”李中挠挠头说:“反正咱俩不会当汉奸,最多仍在村里赶车种地。”

张大缸摇摇头说:“我想,咱们也一定扛起了枪。”

“应该是,哈哈,但说不定咱们已经殉国喽,谁知道呢。”

“是啊,很有可能,所以等到战争结束的时候,我们真不一定还能活着。”张大缸将拿着凿子悄悄轮毂,说:“唉,让战争早点结束吧,哪怕现在就让我们回去赶车种田,也好呀。”

“你今天怎么了,没发热吧?”李中看着张大缸问。

“发什么热啊,”张大缸笑笑:“你提到成亲,我心里面忽然有些堵得慌,我也想早点打完这场仗,我担心战争拖得太长,耽误了人们在土地上耕种。”

“哈,你是不是看了昨天的报纸,上面写着,富饶的土地应该开满幸福的花儿?那记者肯定是大城市来的,酸溜溜的乱写,富饶的土地上应该长满庄稼,怎么开满花呢,花儿能当饭吃?”

“你乱说什么,人家写的是飘满幸福的花香。”

“都一样。”

“不一样,人家那是寓意。”

“行,你是旅长,你说了算。”李中不跟张大缸争了,抬起屁股,要走人。

“二蛋,你知道么?”张大缸叫住了李中。

“知道啥?寓意?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地里该长庄稼。”

张大缸笑了。他知道李中故意给自己别着玩。他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以后的仗肯定都是大阵仗,也肯定越打越激烈了,你我都做好准备。”

“啥准备?你是说那个?”李中做出了倒地的动作。

张大缸笑着点点头。

李中笑了:“哪天不准备着,想想我这个没爹没娘大字不识一箩筐的苦孩子,都干到副旅长了,就是现在呜呼,也值了。不过,你就是为了大爷大娘,也得好好活着,真不知道,他们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唉,要是没有他们老人家,我早被饿死了。”

“那你就好好活着,如果我死了,就替我为他们养老送终。”

“你在这放啥屁呢?”

“哈哈,好,那我们都好好活着。”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你脑子里长啥了,连师长都没说过今后的仗该怎么打,你在这儿装神弄鬼的干啥?”

张大缸眨眨眼睛,说:“师长心里肯定知道,但他不说。”

“你凭啥这么说?”

“你不相信?”

“我信,要不你是正旅长我是副旅长呢!对了,以后不许再叫我二蛋。”李中起身一拍屁股,走了。

“熊样!”张大缸回头看了一眼李中的后背,嘴里骂道:“就看你吃饭时狼吞虎咽的样子,你就永远是二蛋!”

回头,张大缸看着手里的凿子,又自言自语地说:“死,到底是个啥滋味呢,这东西还不能试,试一下就可能真他娘的回不来了。还不能死,南宋的路老先生不是说了么,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旅长。”一名年轻的战士在他身后轻轻叫了一声。

“哇——”正专心致志的张大缸吓了一跳。他扭头看着战士,笑呵呵地问:“啥事?”

“旅长,开饭了。”战士将手里的碗递给张大缸,笑着说:“旅长,快吃吧,连长说了,这段时间大家辛苦,让炊事班做菜时放了肉片。”

“哦,是么。”张大缸扔下凿子,在衣服上搓搓手,接过来,仍笑呵呵地说:“哎,活着真好,还能吃上肉。”

“嗯?旅长,您说什么?”战士不解地问道。

“啊,没事,没事。麻烦你先替我拿着,我得洗洗手,呵呵,对了,怎么只有菜,没有馒头?”

五天后的早上,居师长和黄副师长带特务团赶来了。居师长师长命人摊开一张地图,指着上面的红色箭头,对张大缸说:“奉野司命令,今夜天黑之后,全速赶往河南开封,六百里路,你们必须在六天内走完,而且只能在夜间行军,国民党的飞机可成天地在天上转悠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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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扛起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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