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归来兮
城市的街上,摇曳着褪色成金的梧桐叶。
公元700年。长安。
爱巾在公蝉的陪同下,回庄省亲。
二人进了一家茶楼。
秋日的风,总有些迟懒,在上午时分。
公蝉道:“巾妹,你要去哪儿?”
爱巾回道:“蝉姐,我给芳儿买样东西,你等我会儿。”
一出楼,她就朝那卖扇的人走去。
与此之时,一个红衿白袖的女人[符贞]和一个红袖白衿的女子[易鹤]也朝着走去。
却巧,符贞与爱巾触中了同一把扇,唯一的。
卖扇翁见道:“相商一下,两位?”
爱巾听着声音,确实耳熟,一时间就未语。
符贞见道:“给这位夫人吧。鹤妹,走吧。”
爱巾回神,道:“姑娘,等等,这……给你吧。”
符贞道:“不用,谢谢!”
这时,卖扇翁道:“姑娘,其实这扇还有一把。若姑娘喜欢,给你。”
说着,将手中之扇递了去。
这只手,充满的不是沧桑,而是浑朴有力,且显得几分儒生象。所以,爱巾想起了谁。
符贞道:“这……不是你自己的吗?”
真人露出了原容。爱巾见道:“谈名,真是你啊!”
谈名道:“夫人,见谅。姑娘,谈名一生,一切淡然,除了真情!”
易鹤听道:“你——就是‘三哲郎’之中的谈名?”
谈名道:“姑娘,如何称呼?”
易鹤道:“我不就叫姑娘吗?哎,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谈名道:“若我没猜错,你就是十天白鹤!”
易鹤惊道:“你……知道?”
谈名欲语时,易鹤再道:“你还想说什么?”
谈名道:“情有太多,在下之先说,指友谊。这位姑娘是真性中人。谈名以它相赠,只为交友,别无图意。”
符贞听道:“很高兴认识你啊!我叫符贞。相信你也已知道。但却不知阁下如何得知,我是你所说的‘真性中人’。”
谈名道:“不说扇上之字,也不说姑娘与巾中丈夫第二庄少夫人一同看上它,更不说姑娘就是‘十字红符女’,就说姑娘之名吧。
“在下虽名如此,实却不喜欢将别人名字去八卦一番。姑娘之名,可是坚贞的‘贞’?”
易鹤回道:“干嘛还问!”
谈名道:“这个字的意境,比‘真’就似乎更上一层楼了。
“古往今来,史官笔下的巾帼英雄,都是可歌可泣的。她们之所以能流芳后世,也许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她们的‘贞’与‘烈’。
“姑娘占其一,也就理应相赠。”
易鹤听了,道:“你这么一说,倒真想瞧瞧你这扇上有什么!”
拿过扇来:
最容易忘却的
是最美的
最难忘的
却是最真实的
——《情》
符贞微笑道:“谢谢你的评价。好,我收下。”
爱巾在旁边笑了起来。她道:“符姑娘,那也不介意与慕容爱巾交为朋友吧?”
符贞道:“以少夫人之名,符贞只感荣幸啊!”
语落,公蝉从楼里走了过来。
听她道:“巾妹,你们在聊什么呢?”
爱巾于是与她介绍了这二人。公蝉朝二人点点头,便问谈名:“你大哥呢?”
谈名道:“他们有事去了。夫人,符姑娘,在下得先走了。”
爱巾却道:“哎,你不会无缘无故在这儿摊扇,又要无缘无故走吧?”
谈名笑道:“究竟——是与夫人相交十一年啊!”
爱巾道:“说出来吧,要去哪儿?”
谈名望望日头,道:“夫人,其实我是在这儿等你的。”
爱巾道:“我知道。所以进楼不久,我就出来要找你了啊!”
谈名道:“知道夫人要回庄,所以……”
爱巾道:“以扇相请,对吧?”
谈名道:“总之,谈名是要说,请夫人跟我去——碑林。”
易鹤接道:“碑林?贞姐,我们好象也要去吧?”
符贞不语。公蝉道:“哦,今天是八月初九,是江湖大典——剑祭。巾妹,你……”
爱巾笑道:“我记得。”蝉姐,你把扇送给芳儿吧。这可是谈名不轻易拿出来相请的东西呢!”
公蝉却道:“可……我还是跟你去吧。谈名,你大哥是不是就在那儿?”
谈名对爱巾回道:“夫人,你与公大小姐商量。符姑娘,看来同路,就同往吧。”
符贞点头道:“少夫人,一起走吧。”
爱巾于是对丈夫的姐姐,道:“蝉姐,走吧。”
音刚落,全城竟突然安静了不少。
绿驴上,一个身穿青衣,头顶白笠的人倒骑着,从街那边过来了,带着清脆悦耳的铃声过来了。
瞧——这驴绝对是收藏家!
脖间绕着紫色之铃,背上挂着一个蓝色葫芦,一只血色之萧及一把大汗淋漓的剑。
八样传奇宝贝,就是缺了泪笛叔的泪笛。
世间的人哪,对它们“渴望”已久了。
然而他们对这驴上的双目合闭,双耳不闻,须发蓬乱的逍遥中青年人,却都是惧而远之,见而噤之!
——他们管他叫第九客!
爱巾从他的背影上,看到的却只有,陌生。
不知为什么,在快经过爱巾的身侧时,铃声突然停了。
这应该是它第一次这样——一点声音也没有!
又说起来,这驴也是从来不闯繁华喧域的。它只在名山大川之间游荡。
当我们在惊异又困惑时,驴却出其不意地嚼住了爱巾衣袂。
这一嚼,让她袖内的银笛坠了出来。
笛并没有着地,而是直接附上了驴背。接着,驴掉过头,往来时方向“叮当,叮当”去。
公蝉回神道:“巾妹,它……怎么知道你袖内有‘笛’。又为什么……”
爱巾自己更是大惑不解。
公蝉又道:“难道……你的笛是泪……”
爱巾道:“不可能,这是婆婆给我的。”
谈名道:“夫人,世间的事,总奇总怪,我们想知道,就跟去看看吧。”
驴,去得不是很快,也不是很慢。五人随它与他出了城。
一出城,谈名就说了一句:“它也同路。”
易鹤道:“那我们就赶上它吧。跟着一头驴走,唉!”
谈名道:“总说驴蠢,也许不是如此。”
易鹤道:“为何话到了你嘴里,就是有象牙味的骨头呢!”
谈名笑而不回。爱巾道:“不如,我们边走边与那人聊聊吧。”
谈名却道:“夫人,那位可还未与任何人动过一下嘴皮呢!”
爱巾道:“可它为什么要拿走我的笛呢?”
谈名笑道:“对,夫人是一个例外!”
跟上之时,爱巾问他道:“你……有多少天,没有下来了?”
他真不说话。但驴却停下来,侧过了头来,朝爱巾爱巾眨了十一下。
爱巾见道:“十一天?”驴却闭上了眼睛。
爱巾又道:“十一个月?”驴不睁,她不敢再问了。
易鹤接道:“总不会是……十一年吧?”
驴终于睁开了眼睛,继续走了起来。
谈名道:“一个人不吃不喝十一年,是一个奇迹!”
驴又回过来,看了一下谈名,就继续走。
谈名道:“他……让我看到了有个时期的自己。”
爱巾道:“别伤感了,哎,你为什么十一年不吃不喝?”
驴不在回头,不在停。
爱巾又道:“不管是为了什么。你这样活着,似乎……没什么意义啊!”
驴停下来回头,眨了眨。
爱巾道:“不对吗?”
都沉默了。
好一会儿,才听谈名道:“你倒骑,也许是忘不了曾经吧。虽然世俗的一切你已都不在意,但我相信,是人,他就有情。
“你应该在曾经渴望过,追求过,只是……破碎了。
“是什么让你这样呢?或许是情。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是什么样的人,但我看出来了。你没有人生目标,并且你也不愿去重新寻找或建立另一个梦。活着,不知如何去活。可是,你又不愿,将自己生命就此结束,你也知道,世界是唯一的。
“人去不能复生,而且一旦将它结束,就等于是将那一段记忆,那段情背叛了。你更情愿在逍遥中痛苦,孤独,迷茫……
也要永远守住你的情,始终。
“是啊,你就是这样将它们转为了你生存的理由。可是——人不能这样。这个世界时时在变化,在向前。在它之中,什么才能真正永恒,你当然可以说,受住它,就已经是了。
“但是,人之永恒,更在于对生命的信念。生命可贵无价,短暂唯一。你,心中却已然失去了它,随那段记忆,那段情流逝在过去的沼泽里,渐渐荒芜了。九客,你的沉默就是你荒芜的表现。”
驴终于停了下来。没有人能打破这种静。
许久他破天荒地说了一句:“她离开的火焰,在一瞬间,将我的思念点燃。”
谈名道:“如此说,我并未说到你你心灵最深处的思绪。你并没有痛苦,孤独,迷茫……而是太多又太多的思念啊!一个人思念另外一个人有整整十一载,足以让听到的人感动一生了。”
符贞接道:“应该是一辈子的思念,一刻不停的思念。”
易鹤听道:“贞姐,你们说得太难理解了!”
公蝉接道:“情,永远是最美的。”
话落,九客突然道:“你……笛拿回去吧。”
爱巾惑异道:“为什么?”
他道:“它不是泪笛。”
爱巾道:“我知道啊,可你的驴……”
他道:“不是我的驴。驴上所有的东西都是驴的。”
爱巾道:“包括你?”
他道:“不包括我,很快。”
爱巾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叫什么?”
他久久不回。
爱巾道:“好吧。”说着,她去取笛。
他突然道:“到了那儿再取吧。祈连习。”
爱巾道:“你的名字?”
驴开始走起来。爱巾又问:“去哪儿?”
连习道:“我的归宿之地。”
爱巾道:“归宿之地?”
他道:“我从那儿离开,就必须回那儿去。结束……思念。”
爱巾欲问之际,谈名忽然道:“他选择了——死。”
爱巾道:“为什么?为……他……”
谈名道:“我不能全部认识他。但他的这种选择,我们应该尊重。”
爱巾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
没人再能回答。也许——答案是唯一的,正如他是唯一的。
而他的背影让爱巾感到越来越陌生。忍不住总想去问个明明白白,可是,他的选择仿佛就要兑现了啊。究竟还有没有一个办法能让他改变呢?
碑林。
主持大典的不是剑脉山庄老庄主戈术[zhú],而是一位带着怪脸谱的女人[邱婀]。
虽然说,剑脉山庄是如今江湖的剑坛圣地,但是诸雄却对这柄碑林神锈更信仰,比起剑脉山庄的是非剑来。
邱婀在道:“快十一年了,各位英雄都未能拔出这柄生了锈灰、千疮百孔的剑。难道说武林无望了吗?难道说这剑永远是天下剑尊了吗?难道让剑脉山庄的一直讥笑我们吗?”
最后几句,着实激怒了不少群雄。
邱婀见势又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现在,让我宣布我家主人祭剑仪式和拔剑规则!”
全场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一青年白衣人[席下]站出来道:“姑娘,都十一年了,你家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邱婀道:“席公子,若是有人能按规则拔出剑来我家主人自会与大家相见。不知席公子,还有什么要问。”
席下耸肩道:“没了。哎,仪式和规则有什么新样吗?”
邱婀道:“就先请席公子闭嘴如何?”
席下笑不能语。
邱婀道:“仪式开始,奏剑!”
只见手中有剑的人纷纷拔出,并将它们朝那插在碑石上的神锈飞去。霎时,撞声轰耳。而那些剑与它碰击后,不是碎了就是折了。
这么多年来,剑客们都不愿再将自己的剑随意毁去。于是他们都学会用一块烂铁铸一把,然后就这样了。当然,他们之中仍有许多信徒。这些人对这块神锈已经到了如痴如狂的境界了。
席下这会儿对身边沉思着的元略道:“大哥,多精彩的声音啊!”
邱婀瞪了席下一眼,道:“祭剑!”
诸雄纷纷为那锈低首静默起来。
半盏茶的工夫,熬过去了。
邱婀道:“三,拔剑,规则依旧,拔剑一回,三眨一回。违着大家处理!四议剑;五束剑。”
席下接道:“一点没变嘛!”
邱婀道:“莫非你想钻一下空?”
席下欲语,但元略拉住了他。
邱婀见道:“传名天下的‘三哲郎’中怎么有一个是这么冲动啊!”
席下盯着她的讽笑,也笑道:“哦。姑娘,很熟悉我嘛!”
邱婀只笑,冷笑。
席下又道:“如果能将你的丑谱拿下,看着你笑的样子,那才有趣呢!”
邱婀道:“既然想自讨没趣,那就……”
元略已道:“姑娘,该让他们拔剑了。”
邱婀冷哼一声,大家就排序而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却依然无人能拔出这插深仅约三寸的剑来。
席下望望日头,道:“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吧?”
元略道:“二弟也该来了啊。”
席下道:“少夫人应该会来吧。”
元略道:“你能不能静一下子。”
席下耸耸肩,道:“我去转一会儿。”说罢,往别处去了。
元略的眼神元略充满了睿色,始终。邱婀被这种神情盯了很久后,终于也感到惧畏。
最后,拔剑结束——没人能。议剑开始了。
所谓议剑,就是一场争夺地位、名声的生死擂台赛。
十一年来,许多剑客在这离去。
如今江湖,名副其实的剑者似乎已经濒临了。
每一个上场的人,都付出了代价。
元略观至此,不再看下去了。一转身,却没看到转悠的席下。
元略心下犹豫了会儿,就走出了碑林。
林外是一片田野。
可是却尸横遍野!
死了的人,大都是各派弟子,在林外守应的。
这么多的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全死了,太可怕了!
细观伤口,应该是刀伤。
————伤口有弧度。世上究竟有谁能一气呵成地在一瞬间要了他们的性命呢?还是个刀客!
在仿佛中,元略已看到了这客的身影,出刀的身影!
出神之际,席下又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
元略道:“去哪儿了?”
席下道:“是一个红衣怪脸的人杀了他们。”
元略道:“你怎么知道?”
席下道:“我看见了啊。”
元略道:“我是问你,你怎么料到他们出了事了。”
席下道:“大概是在我说‘那才有趣呢’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和那女人一样丑的人,有刀的人。”
元略道:“这理由好象不充分。”
席下道:“我的儿耳朵比大哥的灵吧?”
元略一听,沉默半晌,道:“你是说在‘奏剑’的那一瞬间,你还听到了刀声?所以你‘废话连篇’的借机‘转悠’去了。”
席下道:“其实还有两点,那人的眼神很辣,就象他的衣服一样;二,他的刀是……”
话未落,各门派的掌门人等都走出碑林来了
元略看着邱婀得意的眼神,终于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死了。
那就是嫁祸!
此时,各门派众人对二人质问起来。
邱婀在旁道:“虽然看起来不象是用刀的人,但二位却是江湖公认的智囊啊!我想要查清真相,也只能靠二位了。”
席下道:“姑娘,敢情你也没有见到红衣人,一位和你一样带着怪谱的,有刀的人啊!”
邱婀道:“碑林中到处是石碑,我的眼睛又不是能穿透一切,我怎会看到一个从席公子口里说出来的人呢?”
席下欲语时,元略道:“这件事,元某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请列位给我们点时间还清白。”
没等众人回答,邱婀又道:“是啊,我们大家又没有亲眼目睹。大家就给我们的智囊一点时间吧。”
诸雄于是共同确定了一个时间——半个月。
之后,邱婀道:“可能大家的心情都无法平定下来,那议剑就到此为止,今天的剑祭到此结束吧。等半个月后,再重新议剑,大家以为如何?”
未等议剑结束,束剑就已宣布了。
诸派众人走后,就只剩下邱婀和元、席二人。
邱婀道:“二位,那我也走了啊!”
席下道:“姑娘,没这么轻松吧?”
元略却拉住了席下,道:“她不跟着他们一起走,心里就一定有把握从我们眼前离开。姑娘,是吧?”
邱婀道:“到底是智者元略,只可惜席公子就是有勇无谋了。”
席下道:“姑娘,确实很熟悉我啊!”
邱婀道:“三哲,一智一勇还有一仁!”
元略道:“不过,我还是得看看姑娘如何离开。”
说着,一招“十字搬楼”朝邱婀迈去!
可邱婀身姿婷婷袅袅地一举避开了。元略一见,又是“顺势领衣”。但是,邱婀依然轻松躲开了。
元略住手道:“这种步法是邮堡的婀娜印。如果没猜错,你就是邮堡快花,邱婀。”
席下听道:“哦,久闻,久仰,久慕啊!”
邱婀笑道:“不过两招,而且还是极为简单通俗的招式,就能估出对方是谁吗?”
元略道:“怎么姑娘不是邱婀吗?”
邱婀道:“除非你有本事将我的面具拿下来。”
元略笑道:“不必了,姑娘,你回去告诉那位红衣人,我会在所有人面前说出他是谁。”
邱婀道:“你似乎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元略道:“你走吧,姑娘。”
邱婀欲言,却被他深邃的眼神慑了一下。
邱婀去后,二人又进了碑林。
望着那剑,席下道:“为什么我们不试试呢?”
元略道:“看着它的神韵,你应该知道谁也不能拔出来,除了……”
传来了铃声,清脆悦耳的。
席下听道:“挺熟悉。”
元略道:“去看看吧。”
驴在碑前停下来。
席下见道:“二哥,这……两位是……”
谈名笑而不回。爱巾道:“这位,易鹤,这位……
符贞接道:“符贞。”
席下道:“二哥啊,你红颜知己,多嘛!”
易鹤道:“哎,你胡说什么呢!”
席下道:“十天白鹤,不会是你吧?”
易鹤道:“好象你就是有勇无谋的席下呀!”
席下欲语,元略已对爱巾道:“夫人,相信你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就不再多说。你们怎么和他……”
公蝉接道:“说来太玄,先进林吧。”
元略道:“好吧。你们先进去吧。我有事要和夫人说。”
公蝉听道:“什么事?”
谈名接道:“大哥,那我们先进去了。”
元略点了点头。
易鹤这时道:“贞姐,我们进去吧。”
符贞却道:“不了,鹤妹,我们走吧。”
易鹤道:“可……贞姐,为什么啊?”
符贞道:“鹤妹,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易鹤道:“好吧。”
说完欲走,但席下道:“哎,鹤妹子,别急着走啊!”
易鹤道:“那凭本事吧。”
席下笑着。谈名在旁道:“符姑娘,天色近中,歇会儿再走吧。”
符贞犹豫着,爱巾见道:“符贞,你还有事情?”
易鹤道:“没有,夫人。”
爱巾道:“那待会儿去山庄吧。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符贞道:“夫人,我……”
爱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符贞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爱巾转而对元略道:“快说吧,是什么事?”
元略却道:“没事了,夫人,就要回山庄吗?”
爱巾也没追问,道:“本来是啊。哎,祈连习,你……”
连习道:“你们都留在这儿。”
众人一愣。爱巾欲语,连习又道:“半柱香后,你再来拿回你的笛。”
席下接道:“凭什么要我们留在这儿?还要半柱香?”
连习不再语,但铃声已响了起来。
席下欲阻拦,谈名道:“三弟,别多事。”
他终于进去了,和他的驴。
席下这时道:“想起来,真让我窝火!”
易鹤道:“那你就和他打一架啊!”
谈名接道:“我有直觉,如果我们进去,会让我们惊讶。”
符贞道:“惊讶?他从一出现,就让人困惑。”
谈名道:“是啊,他太让人陌生了!”
一听这字眼,爱巾道:“不行,我得进去!”
公蝉欲拉住她,但元略道:“既然大家都想知道他会做什么,我们就进去吧。”
谈名道:“我不进去了。”
符贞接道:“你好象已经看到里面的情形了。”
谈名道:“也许吧。”
其他人都进去了,而谈名的样子,就象是在等待。
连习在驴上坐了好一会儿。
突然,那剑开始动了。动得很慢也无声,仿佛是一个行动不便的人,在昏睡中突然地动起来。
这种变化却让在场的人都凝神起来。
但过了一会儿,它又完全静止了。连习在众人分神之际,拿去了白笠,脱去了青衣,缓慢地下了驴。他不去看什么人,也不去看剑,但他却朝一丈来高的石碑,插着剑的石碑走去。
在碑前站了一会,突然道:“去拿你的笛吧。”
爱巾愣了愣,道:“你要做什么?”
他只道:“拿吧。”
爱巾走向驴,欲拿时,连习睁开了眼睛。而那锈也不知怎的,一下间到了他手中,在这睁眼的瞬间。
连习却依然不转身。但他道:“那不是泪笛,拿回去吧。”
爱巾道:“不,我现在相信了。它就是泪笛!”
连习道:“好吧。”
爱巾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连习缓缓回道:“结束思念。”说着,他手中的剑就要…………
却在这时,那红衣丑谱人用他的那把约三尺三寸的红色的刀击断了这柄神锈!
红衣人道:“你还有件事没做!”
连习道:“就算如今我杀了你,有什么用?”
红衣人道:“恐怕你现在杀不了我!”
连习不语。红衣人道:“你还没练完你的剑!”
连习道:“你……为什么不用剑了?”
红衣人道:“因为我的剑已经给你了。”
连习不语。红衣人看着手中的刀,亦无语。
这柄刀。独特的地方就是,刀身的三分之一是用一根红丝连接而成的。在击神锈之时,这根红丝延伸到能够击到神锈的长度。
连习开口道:“我不会与你纠缠,你走吧。”
红衣人道:“那些原因,你都不想知道?”
连习道:“走吧。”
红衣人道:“好,但也要答应我一点什么,才可以。”
连习道:“不可能。这是我的……选择。”
红衣人道:“你为什么这样想?”愤怒的语气。
连习道:“是对陌生人的一种祝福。”
红衣人道:“你在说什么?”
连习却道:“好吧。我答应。你可以走了。”
红衣人沉默后,终于道:“好。”
这时,元略道:“阁下,先等等。”
红衣人道:“听你说,要在所有人面前说出我是谁,是这样吧?”
元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但希望阁下能还人清白。”
红衣人道:“天下第一智囊,就只有要挟这个办法了吗?”
席下听道:“对付你,办法有得是。阁下,是不是想要我给你几个选择?”
红衣人道:“谁说这个人有勇无谋!”
易鹤听他在笑,道:“这不是你这个人说的?”
红衣人道:“我走了,你承诺的事,不会反悔吧?”
连习看着地上的剑,不说什么。
红衣人几声笑后,就怎么来怎么去了。
爱巾盯着连习,道:“你答应他什么了?”
连习仰天叹了叹,道:“我没答应什么。”
爱巾不解。而连习的手将地上的剑奇迹般地复合在一起了!
一见此形,爱巾道:“你……又想死?”
连习道:“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爱巾道:“那……我将我的笛取下来呢?”
连习半侧着身,道:“只怕你已经拿不下来了。”
爱巾一回身,那驴竟神不知地消失了。可是为什么一点铃声也没听到呢?
爱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连习道:“没有了。”
爱巾道:“能说说你的故事吗?”
连习道:“没有什么可以说。”
爱巾道:“每个人都有经历,不可能你是例外!”
连习沉默。爱巾道:“说说为什么……要结束生命。”
连习道:“我想救一个人。我的一生中还没有一件真正有意义的事。救她,对我来说,是一个机会,我要把握。”
爱巾道:“牺牲自己去救她?”
连习点点头,道:“你也祝福她吧。”什么意思?
爱巾道:“你肯定你这么做,她会得救吗?”
连习道:“虽然,我也不太懂,但它就象是一个……宿命;虽然,我也不相信,但事实却总摆在了我心中。我想,她在的时候,也会允诺,会的。”
爱巾道:“那个她……是你妻子吗?”
连习沉默了一下,道:“名义上是吧。但在我心中,她一直只是我的亲人,我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