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乱
第二百五十三章乱
苏浅没想到追兵会来的这样快。
大概是没将女人带娃看在眼里,身后的人一副要活捉她的架势,几个人包抄过来,竟用的是草原上套狼套马的手段。
苏浅没敢小瞧这些人,可也没想到他们的功力竟这般深厚。明明她开始逃跑的时候并没发现有人在追她,可等到她察觉到有人时,身后四个已经离她不足百米了。
这在苏浅来讲已经是个十分危险的距离了。
苏浅察觉到有东西向着自己飞过来,她速度极快的矮身变换了方向,发觉对方丢来的是什么后,苏浅顿时有种被侮辱的感觉。
这帮家伙竟用套马杆对付她。
苏浅眼中寒芒隐现,一个跃起,空中转身,一手护住怀里的孩子,捂住了他的眼睛,另一手内力一送,发动了腕上机关。
一蓬牛毛针雨激射而出,跑在最前面手拿套马杆的汉子一声轻呼,急火火将身上披风扯了下来舞成了一个盾牌,本以为拦下那些牛毛针手到擒来,却没想到,牛毛针遇到阻碍之后,被巨大的阻力一挡,竟爆开了一个一个细小的烟尘弹,就像是搁置久的物件,上面攒了灰,大力拍打,它便蓬起的烟雾一般,一根牛毛针被激起的烟雾并不大,只有肉眼可见的一小簇。可架不住它数量太多了,积少成多,这片烟雾就有些可观了。
之前在汉子身后追过来的几人就感觉鼻腔里闻到一股很奇特的味道。
似麝香,似桂香,还有那么一点点好像狐臭的味道,总之十分怪异的味道,还有些冲鼻子。
有聪明人惊呼一声:“小心,这烟……”
他“雾”字还没出口,就见身边一个正跑得起劲的男人噗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七窍流血,竟是没了声息。
“妖女!用毒!”那人捂住口鼻还不忘大声讨伐。
苏浅回头翻了个白眼:“你们都要来害我母子性命了,难道我还要请你们吃顿饭,喝个茶,再找个见证人,划下个规矩道道?自己不做人就别怪别人不把你们当人看!欺负女人孩子的人也配叫男人!家里有女眷吗?想没想过你家女眷也有一天被人这么追杀上门?卑鄙无耻不要脸!说的就是你们这种武林败类……”
苏浅的毒舌句句戳中男人要害,什么难听说什么,什么扎人最疼就说什么。
江湖人不是最重规矩吗?这几个不要脸的败类,欺负她一个孕妇带孩子的,脸呢?还好意思说别人!
听到苏浅嘴巴不停开炮,剩下的三个人脸面都有些发烧。
他们也是江湖成名的人物,把柄捏在别人手里,才不得不来做这趟生意。
他们大侠做惯了,总感觉自己就是正义化身,如今可好,助纣为虐,还要一意孤行,将事做绝。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做什么勾当,一个个脸红的都成了猴屁股。好在都戴着面具,好歹遮了一层遮羞布……
一个老者低吼着打断了苏浅的话:“对不住了,咱们也是身不由己,等做了这单活,大不了老朽给你赔上这条命就是!”
说完话,他反而追的更起劲了。
苏浅气结,她倒也没想过就这几句话就能将人劝服了,可也没打算着给老哥几个鼓气加油啊!
她只能拼了命的用尽各种手段阻碍后面人前进的脚步,尽量为自己争取时间,哪怕不指望自己那些护卫,起码姨奶奶不会放着她不管她的。
而此刻的刘司白也正心急如焚,被两个蒙面的老者纠缠在一起,打的难解难分。
来人似乎是极了解她本事的人,不但对她的招式武艺招招化解,且对她用出的毒药毒针也是应对自如,叫刘司白简直头疼不已。
而从宛城赶来的巡逻军此时也被一条炸毁的路拦住了去路,正在组织人手,紧赶慢赶在挖着被炸塌的道路。
这条路可是进出宛城的必经之路,此刻路上还有许多正要进出城的百姓被压在了下面,就算他们想要着急去支援遇刺的王妃及世子,也得要先将路通出来才行啊。
可偏偏这个时候城里码头上又闹出了乱子,有人在码头一艘货船上安放了炸药,在巡逻兵上船检查的时候引爆了炸药。
今日刚好刮的是东南风,着火的船顺着风又点燃了与之相邻的几艘货船,一时间,码头上浓烟滚滚,救火的,逃命的,捣乱的,抓人的,闹哄哄乱成了一团。
府衙里,魏言脸色越来越苍白,听完了接二连三前来报信的府兵回话,他再也坐不住,起身到了内堂,一把抓起了手边的长枪。
虽说他已经成为了文官,但他比谁都清楚,王妃和世子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
他们真的要是在他的宛城出了事,莫说是王爷不会饶了他,就是魏言自己良心上都过不去这道坎。到时候他一个死不要紧,连累了家族就糟糕了。
他可没忘了家里人做的愚蠢事。这么多年来他谨言慎行,兢兢业业,为的可不就是让赵玄对他的忠心有所看重,忘记他那个拖后腿的魏家吗?
魏言正急匆匆要出门,突然有丫鬟跌跌撞撞冲了进来,进来就噗通一声跪在了魏言的面前,不等魏言说话便急忙道:
“老爷快去看看吧,小公子掉进池塘了。”
魏言手里的枪都要拿不稳了,这一天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怎的连自家小子都不能幸免。难不成是老天要亡我吗?
他一共有四子三女,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儿子,嫡出不说,还是个极聪明伶俐的,和他一样文武全才,如今只不过七岁稚龄,一杆小枪就已经舞得很有些看头了,他真是当宝一样在宠着的。
听到小儿子出事,魏言什么都顾不得了,提着枪也不记得了要出门的事了,急忙忙展开轻功就往后院跑。
人还没进后院就听见了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站在池塘边儿上说话的声音。
一个道:“府医怎么还不来?莫不是家中又有谁赶巧动了胎气请了去。”
另一个道:“那就去请那个军医啊,那个姓肖的军医,不是说他在宛城最有本事的吗?以他和咱家老爷的关系,必然全力以赴,药到病除。”
又一个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啊,还是等大人过来看了再说,咱家大人文武全才,还略通岐黄之术。小少爷看样子情况不算严重,有咱家大人出手,必能化险为夷的。倒是叫老爷先好好给咱们夫人做个主,这起子贱蹄子害了人,且要好好整治了。”
一个似乎是在劝慰人:“夫人放心,小少年福大命大,一定会化险为夷的。您不急着收拾这些浪蹄子呢,先顾着小少爷的身子是正经。”
……
魏言浓眉紧蹙,脚下有一瞬间的停滞,但他内心十分不希望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他心里想的是不信,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连带着手里捏着的银枪也跟着一起发出了嗡鸣的声音。
那是一种极度悲愤而产生的气息与银枪的共鸣,这杆枪陪着他风风雨雨,风刀霜剑的闯过,饮血无数,与他早已心意相通。魏言真的不希望事情是他所想那般,可眼前所见令他整颗心完全浸到了冰水之中。
他心爱的小儿子被放在了一张竹床上,脸色苍白,死气沉沉,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身上的湿衣服被脱了下来,就丢在一边。
而他的嫡夫人,高贵的世家千金,小儿子的亲娘,就这么冷冰冰,直挺挺坐在临时搬过来的一张官帽椅上,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的儿子,而是只瞪着在她面前地上,正跪着的两个哭得快要昏倒的女人。
那一主一仆两张脸都已被打成了红肿的猪头脸,本来面目已全然看不清楚。
看到魏言的身影过来,那两人就像是看到了救星,飞身扑了上来,立时就要扑到魏言的身上来,口中还高喊着“老爷救命!”
魏言眼中寒芒一闪而逝,手中银枪毫无预兆刺了出去,直接便将那其中一个丫鬟打扮的女人刺了个透心穿。
一众的后宅女人就像是见了鬼一样尖叫成了一片。
魏言长枪一挑,将那尸体丢到了一边。
另一个扑过来的女人已经傻了,再也不敢上前,软软的倒在了地上,竟是吓得昏倒过去。
那官帽椅上坐着的妇人,也没想到魏言的行为竟如此激烈,竟然问都不问一句,抬手就杀了一人。
她脸上庄重神色终于龟裂成了一片惊慌之色,就像是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寒号鸟,嘴里下意识的念叨着:“大……大……大……”
魏言长枪抬起,却是略过了地上的那个女人,而直指向了自己的嫡妻:
“你嫁的是我魏言还是魏家?闵家?这是最后一次,若再拎不清自己的身份,我不介意做个鳏夫。”
说着,他一双厉目扫向周围吓得噤若寒蝉的众人,看着众人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群死人了。
最终,他视线仍旧落回了闵氏的身上:“闵氏,卓儿是你亲生的儿子,你既不珍惜,那从今日起便不用再带着他了。”
说完这番话,他竟头也不回离开了内院,在他离开之后,闵氏就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骨头,软瘫在了椅子上。
而在她身边的所有女人这时候才如梦方醒一样全都转身扑向了闵氏,口中大声哀嚎着:“夫人救命啊!我们可都是夫人的陪嫁,全都是听夫人的命令行事,夫人可不能抛下我们不管啊!”
大家全都哭嚎着想要抓住闵氏的手,可下一刻在见到闯入内院的府兵时,整个后院都炸了锅:求饶的,逃跑的,抓着闵氏哀求的,唯独没有人再去看那竹床上的小孩子。
直到一双手将那孩子抱了起来,那闵氏才如梦方醒,尖叫着想要冲到那蓝衫公子的面前。
只是,那人却像是没看到她一样,抱着孩子,连同小孩子身上裹着的被子,一起被抱着往外院而去。
闵氏张着嘴却像是仍旧无法呼吸一样,徒劳的用手抓了两下小孩子的背影,眼睁睁看着那小小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她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双大手攥住了,疼的抽搐,疼的她躬下了身子去。却不知被哪个女人撞了一下,倒在了地上,被一双脚踩到了手上,抓烂了衣服,浑浑噩噩中昏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