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军犯(二)
钟屯长顾不上吃喝,急忙站起身走出去。抓住逃犯他可以立功受奖,得以提拔重用,少吃几口食物算得了什么。
朵卓和侄儿在后面走着,心里直犯嘀咕,他们是如何找到的?难道真有人为了赏钱敢冒生命危险,走过那道陡峭的悬崖?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的话不无道理。
走近石山,朵卓纳闷了,他看见半山腰站立着一群军士,不明白他们站在那干什么,如果他们发现了洞穴,应该是在洞口,或者是押送中年人下山。
登上半山腰,真相大白。原来在相距五十多步的悬崖上,隐约看见一躺着的人。
朵卓这才明白是咋回事,怪不得山下不见老年人的尸首,原来他落在那里,不知是死是活,但愿他活着。
钟屯长命令军士们在周边察看,是否有地方能走近那个人。
过了一会,军士们回来报告,没有可以到达那里的地方。
钟屯长白欢喜一场,因为那个躺着的人看得到抓不着。他给自己宽心,也许那个人不是逃犯。他转身问朵卓:“这一带你们发现还有人吗?”
朵卓脑海机灵一动,这样回答:“到这里采药打猎的人多了去,那个人可能是采药人,失足掉在那里。”他这样说为的是让他们放弃老年人,而不是想法设法去捉拿他。尽管不知老年人死活。
钟屯长怀疑道:“你咋就知道他是采药人?”
朵卓镇静地说:“猎人谁爬那么高,山下动物多着呢。只有采药人才爬那么高的山,因为珍贵的药材生长在悬岩陡壁处。”
钟屯长思虑了下说:“这话有道理。看来他就是采药人,那两个军犯肯定还在逃亡。”
一军士问:“现在咋办?”他当然想听到对方说打道回府。
钟屯长却斩钉截铁地说:“继续搜捕!”
军士黯然道:“都五天了,你要把我们累死啊。”
另一军士道:“我们已经尽力了,再搜捕下去,身体受不了。”
别的几个军士也纷纷发话,表示不愿意再搜捕下去。
钟屯长一只手卡在腰间,另一只手指点着大家说:“吃着皇粮,就该给朝廷办事,谁要是再敢说这种扰乱军心的话,回去后别吃皇粮了,陪着犯人们该干啥干啥。”
这虽然只是说说而已,但军士们还是吓着了,没人再敢吱声。
钟屯长对朵卓说:“我们走了。你们如果发现那两个逃犯,随时到军营回报,要是能抓住押送到军营,会得到奖赏的。”
朵卓急于让对方离开,一口应承:“明白了,钱不烫手,我们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
钟屯长带着军士们离开了。
朵卓和侄儿认定悬崖上躺的就是那个老年犯人,只是不知他的死活。就算是死了,也要把他弄下山掩埋,不能让他长期曝尸。俩人分别在山上察看一番,就是没有办法走到悬崖。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绳子拴在高处的树上,然后拽着绳子下到悬崖上,可问题是眼下没有那么长的绳子。
朵卓无奈地说:“现在只好回家取绳子。”
朵璜望了下天空,说:“天快黑了。”
朵卓果断地说:“天黑了也要去。要是他还活着,又冻又饿,还有可能受了伤,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要尽快解救他。”
朵璜犹豫了下,自告奋勇:“我回家取。”
朵卓知道侄儿的好心,不想让尕爸太劳累,坚定地说:“我去吧,我比你熟悉路,有的村子离这里比较近,我有朋友和熟人,先到他们家里借绳子,如果借不到就回家拿。你给那个中年人送些吃的,可要注意安全,趁天还亮送去,送到就回来。”
天快亮时,朵卓带着一卷绳子回来了。
还在熟睡的侄儿惊醒了,惊异地问:“咋这么快?”
朵卓回答:“我在哈地哈村向朋友家借的。”
侄儿关切地说:“你累了吧,睡一会再说。”
朵卓着急地说:“睡下一时半会醒不来,先救人要紧。你拿些吃的,我跑路跑饿了。”
火堆是压住的,没有熄灭。
朵璜把火弄燃,把壶里的水烧开。
朵卓喝着茶水,吃着糌粑。
天渐渐亮了。
叔侄俩来到石山上,找到一棵硕大根深的柏木,把绳子的一头拴在上面。
侄儿诚心不让尕爸受累,说:“我下去。”
朵卓可不想让侄儿冒这个险,说:“我有经验,还是我下去。”
侄儿反驳道:“我身子比你轻,把绳子坠不断,比较安全。”
朵卓回应道:“绳子很结实,不可能断。再说,也不是全身坠在绳子上,绳子只是借力,起个保险作用。”
朵璜心里一阵发慌,生怕尕爸有意外,不好明说,只有提示:“那个人也许摔死了。这么高,又是石山,碰一下都受不了,别说摔这么高。”
朵卓明白侄儿的意思,解释道:“我也不想去冒这个险,可人和人遇上了就是缘份,就是要相互帮忙,现在他有了难,生死关头,不能见死不救。”
侄儿的意思很明显:“他可能死了。”他期盼尕爸放弃计划。
朵卓义无反顾地说:“就是死了也要把尸首弄下山埋葬,不能让他曝尸。我们不知道便罢,知道了就不能袖手旁观。老天看着呢,做人不能那样无情。”他的语调有责怪侄儿的意思。
侄儿有些委屈,心想,你咋这样说呢,我也想救人,我也不怕死。可我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为了救人搭上自己的性命。这样的话他是说不出口的,只有保持沉默。
朵卓把绳头拴在自己身上,然后拽着绳子往下慢慢窜去。他一边下窜,一边还要提防不把石块撞下去伤人,多的地方脚能踩到,有些地方就要悬空下降。
过了一阵,朵卓在相距约二十米处,看见躺在地上的老年人。他信心大增,又快速下降七八米,发现老年人纹丝不动,能看到几点红色,无疑那是血迹。他心里掠过一丝伤感,难道他死了吗?可能死了,这么高掉下来,又是石山,在那里猛烈撞碰一下都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