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三国Ⅱ 五丈原上
七星灯的烛光在帐篷中轻轻地摇曳,尽管没有一丝风能从军帐厚厚的麻布里钻进来……
夜,很深了。WenXueMi.CoM秋风萧瑟地飘荡在五丈原上,轻擦着黑宝石般的天空,让大气层折下点点星光。
蜀军大营深扎在这已经七天了,与它遥相呼应的,是飘扬的“魏”字大旗。没有杀气,没有硝烟,只有夜巡士兵的脚步声依稀可辨……
“嗯……秋天到了……”姜维在一间不大的军帐门外慢慢地踱了几步,不时回头看看自己身后沉寂的帐篷,眼中流露出一点哀伤。不经意的,他举头仰望星空,一阵光芒突然倾泻在他僵住的脸上。那是一颗多耀亮的星啊!灼人的光芒在璀璨的银河中似乎能征服一切黑暗!
姜维的瞳孔随着星光的闪耀而扩张。“啊……”当那颗星的光辉骤然暗淡的时候,姜维惊讶地轻叹一声。
“呼!呼!”
一阵疾风横扫过蜀军营帐,迅速地冲破姜维身后帐门。疾风骤停,军帐的门帘也垂了下来……
“咳……咳……”
“丞相!!”姜维冲了进去,营外的士兵也全体警戒起来。
七星灯无声无息地隐没在黑暗中,袅袅的残烟在空气中盘旋,却被姜维的突然而至打散。
诸葛亮紧捂着口,支撑着坐在床头。“丞相……我保护不周!!”姜维难过地扶起诸葛亮,一眼瞟见熄灭的七星灯,那四十九盏续命的灯。“咳……是上天……等不及了……”几滴红色的液体顺着诸葛亮苍老的手,滴打在床头的书纸上。
“不,丞相!没事的!!卫兵!叫军医过来!!”姜维一边搀扶着诸葛亮,一边大喊着。诸葛亮把手搭在了姜维肩上,又摇了摇。“让全体士兵列队集合……”诸葛亮轻轻擦了擦嘴上的血迹。“我要阅兵…………”姜维楞了一下,又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站了起来,压抑着心中的悲哀出去集合士兵。
“最……后一次……”诸葛亮抬头看了看黑幕中的七星灯,吐出几个字。
蜀军阵地上,弥漫着严肃的气氛。一个个将军、士兵,在诸葛亮的军帐外整齐地排列。每个人的脸上写满了庄重,大家虔诚的目光全都投在那静静的帐门上。的确,在这异地它乡,丞相待他们每个人亲如父母……
门帘,动了……轻轻地向上扬起……
木车轮重重地压在碎石路上,“咯吱”地响着。姜维小心翼翼地推着木车,走出了帐篷。
将士们的齐齐凝视着车上的诸葛丞相,纵然苍老,那羽扇纶巾的风姿不变。诸葛亮平和地看着身边每一个人,就像父亲呵护自己孩子般地看着每一个年轻的士兵,他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呜……”几声抽泣开始在整齐的队伍中散开,连身旁威严的将军也开始动容。
在木车被推上一个高地的瞬间,白羽扇扬了起来……
就像当年一样,诸葛亮的右手轻轻地挥舞着白羽扇,示意姜维停下来,也仿佛示意所有的声音停下来。
短暂的寂静后,诸葛亮扬起头,直视浩瀚的星空。多少年了,他每晚要与这些星辰作伴,端详它们,为战事,为天下大势而审视它们。而今天,他却发现这熟悉的面孔散发出别样的妩媚。
在全军将士的惊叹中,那颗本已暗淡的星又发出奇丽的光芒。那光辉,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的神态,俯瞰着每一片土地。
姜维屏住呼吸,看着这奇异的景象,双手微微发颤。
诸葛亮闭上双眼,沐浴在灿烂的星光下,思绪在时光的缝隙中穿梭……
那间茅房中,年轻的他挽着刘备的手,在天下大势图上指点。
赤壁的远山上,他轻摇着羽扇,笑看火光冲天的长江。
白帝城的宫房中,他噙着泪紧握刘备的双手,点头接下先帝的遗诏。
成都的大殿上,他展开流芳百世的“出师表”,用质朴流畅的语言,告诫着蜀国的将相皇帝。
雨声沥沥的清明,他跪拜在刘备三兄弟和赵云将军的墓前……
思绪骤然中断。生命的意义何在?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埋藏了将近一生的问题……年轻时的他总以为自己年老后可以给出答案。
这个时代,孕育着不少英雄……刘备、关羽、张飞、赵云……每个人为理想奋斗一生。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在他们墓前的那种感受,那种迷茫,对命运的迷茫……
“魏”军大营的灯火在远方闪耀,仿佛在嘲弄着他。他知道,敌人是想跟自己耗……
但,他没有时间了……而他的理想,遥遥无期……
他的心情又回到了近来的焦急。诸葛亮用左拳捶了捶了额头,似乎在为自己奋斗一生却实际毫无斩获而难过……
蓦然,他再次扬起头……
恒古永存的宇宙中,星辰的诞生和泯灭显得无声无息……谁曾告知它们存在的意义?
而正因为它们的存在,我们得以窥见宇宙的浩瀚,得以遥望这美丽的星空。
人,何尝不是这样……
没有为理想执着奋斗的一个个英雄,何来这纷纷乱世奇观,何来这三分鼎足!
那一刻,他干涩的喉咙竟发出爽朗的笑声,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在这无数星辰面前如顽童般无知和懵懂,他心中的那份困惑终于沉淀了下来。
“咻…………”
那颗明星在乌黑的天际拖着绚丽的光痕,消失在远处的山坞。
将士们一阵惊叹,笑声也嘎然而止……
姜维吃惊地低下头,看着诸葛亮手中的白羽扇慢慢的垂了下来……
夜,仍保持着它那份静谧。
秋风萧瑟地飘卷在五丈原上,轻擦着黑宝石般的天空,让那星空的眼睛更加明亮地凝望这片大地,
凝望这伟大时代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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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各位三国迷是如何看待五丈原上的场面的?本篇所表达的又是否能喝大家心意呢?
值得一提的是,那是我心目中的诸葛亮。
完成时间:初三上学期寒假(2003年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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