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魂夜
夜里,稀里哗啦的的下着雨。
产婆满脸喜颜的将新生儿用布给包了起来,是一个带把儿的男孩。
中年人听到孩子的啼哭,神情有一些紧张脸上更多的是期盼,一直在屋外的他被产婆叫到屋里,中年人看了一眼产婆怀中的孩子然后温柔的来到床边抚摸着妻子的脸庞。
“母子平安,她只是太累了睡了过去,没大碍的。”产婆似乎猜到了男人接下来要问的话。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这才来到产婆身边接过孩子仔细打量。
孩子那双灵动的眼睛不住的四周打量,最后和中年男人对上,男人看到孩子居然冲他笑了笑,瞬间感到无比的喜悦。
“这小家伙,居然冲我笑了笑!”中年人咧嘴对着产婆说。
“这是在我手上顺利出世的第一百个娃娃儿,我怎么看,怎么欢喜!过了今个,婆婆我就不再干营生了。”产婆背着手和男子一起看着孩子一起说。
“啊!”在山上的坟头突然一只干瘪的手破土而出,紧接着在邻近的几个坟头伸出了白森森的骨爪,一些动作比较快的家伙已经破土而出,在雨中发出怒吼声。
“嘭!”一处新坟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被雨水冲刷到所剩无几的封土被棺材掀飞,一个穿着寿衣的女人凌空飞了起来。
“喝!”女人怒喝一声,身体里溢出一丝丝红色细丝将寿衣蚕食……
一身血色长裙的女人单脚轻点在一朵野花之上,四周的鬼物看到她,能做出表情的都露出惊恐模样,做不了表情的骷髅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红衣女人面目清秀,看样子也不过是二十出头,一双美眸中含着滔天狠意,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满脸怒容。
她的名字叫沈青秀,十八岁那年稀里糊涂的经过一个媒婆简单的撮合下嫁到男方,本来能捧到一朵嫩到出水的鲜花,她老公钱老三不知招惹了多少人的嫉妒。这钱老三还爱喝酒,和那些狐朋狗友喝多那么两杯就经常拿青秀出来显摆。
结果一米六多的清秀两年下来肚皮没有个动静,经检查是不孕不育。
原本还过得挺幸福的一家人对待青秀的态度越来越恶劣,从最初的恶语相向,到进一步的经常性不给饭吃,再到后来的小打到下死手,可怜的青秀原本出嫁的时候一百二十斤左右的体重,死的时候二十二岁,还是最芳华的时候,体重勉强超过七十斤。这四年不到的时间让她经历了太多惨不忍睹。
青秀默默忍受,一边又偷偷的寻找各种方法治疗自己,收效甚微……
青秀的棺木随着她的手一招便自己升了起来和被掀飞的棺材板合在一起飞停在青秀身侧。
在众多鬼物中三个骷髅颤颤巍巍的走出来,一个站在前头,另外两个各自站在一角。
青秀抬起手,棺木飞了起来,站在前头的骷髅像负荆请罪一样肚子用后背顶着棺木,两个手抓着两个角。后面的两个骷髅一人接住一角。稳当之后,青秀轻轻一点,脚下的野花瞬间枯萎,下一秒她也站在了棺木之上,落点刚好是前头骷髅用背顶着棺木的那个点,那骷髅差点站不稳。
三个骷髅带着哭腔抬着棺木向村子走去,在鬼物中一个书生模样的家伙出品随性赋诗一首:“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孤魂野鬼苦,幽幽不发声。”
几十个鬼物默默地跟在棺材后面,一路没有半点声响。
“咦!这刚入秋,怎么突然这般冷彻骨!”产婆穿的衣服少,此时已经有点打冷颤。
刚出生的孩子传说中据有通灵的神通,只是他们嘴不能言,所以往往表现异常的孩子,有经验的人就会知道有脏东西靠近。如果这种异常持续的时间很长,老一辈人都会认为是撞了邪,需要请人来驱散!
见多识广的产婆看到男人怀中的孩子紧抿着嘴唇,手脚还不断地挣扎,刚出生的孩子嗜睡,应该很安静才对。
“宜昌啊,我觉得有点不对头,村子里可能进来了什么妖邪,今夜你不能四处乱跑!我也要在你这里借宿一晚!”产婆边说,一边拉着桌子顶住门,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六婆,怎么回事?”名叫宜昌的男人有些惊慌。
“你们村最近是不是有谁过世?”六婆探头细问。
“没听谁家说有人过世,啊!对了!钱老三家媳妇听说上吊自杀了。我这孩子准备出世,我就没去她的葬礼!”宜昌仔细一回想,是有这么一趟子事。
“那你记得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六婆又问。
“我想想哈,哎呦喂!貌似今天是头七!”宜昌脸色有点别扭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院里有没有大公鸡,快去抓一只进来!这万一要是冲煞,我这大孙子的性命堪忧!”六婆神色紧张的从宜昌手里接过孩子,让宜昌快点去弄个公鸡进来。
婴儿刚降世,可以说是时间最纯洁的东西,他们的啼哭和公鸡打鸣都对一般鬼邪有一定的震慑作用,大公鸡的血也被认为是纯阳之物,用来对付鬼怪,是廉价的治邪佳品。
宜昌可从来没有听别人说过六婆会驱鬼之道,听六婆说的一本正经,他丝毫不敢怠慢,手脚麻利的开门往鸡笼的方向走去。
要经过钱老三的家,宜昌家虽说不是必经之路,却是最方便快捷的路径。怕冷风吹进屋伤到老婆孩子,宜昌这刚关上门往鸡笼的位置走了两步,就看到让他差点吓破胆的情形。
青秀站在自己的棺木之上,棺材由骷髅抬着,身后还有一帮行走诡异的家伙跟着。队伍有点浩浩荡荡,宜昌强压着内心恐惧,飞快的抓了一只公鸡回到屋子里。
六婆看着脸色铁青的宜昌问:“怎么回事!”
“我这刚关门转身没走几步,就隐约看到那死去的青秀站在由骷髅抬着棺材上往钱老三家走去了,后面还跟着一帮……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宜昌这会儿也打着冷颤,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这是要回来报仇啊!快快快,将孩子放在他妈妈身边,你和我先杀鸡取血!”六婆催促道。
宜昌这会儿哪敢怠慢,要不是之前村里有老人过世他抬过棺,常人见到刚才那副情形,胆都要被吓破。
六婆拿着新鲜还带着温度的鸡血找了一支毛笔在门上画了一个符,然后在四周的墙上也同样画了对应的符咒,连屋顶都没放过。
从腰间的一个香囊里拿出一瓶东西加入到剩余的鸡血之中,取出一张黄纸在上面又挥笔画了几个符咒并将之折叠成三角护身符。
“这几道护身符你拿好,你们一家子一人一个,切记不要轻易弄丢。”六婆吃力的说。
画符箓是一件非常消耗精气神的一件事,符箓的力量说的好听是人的修为,说白了还是倚仗天神之力。以凡人之躯获取天神之力,对身体的损害是巨大的。
这种伤害并不一定说要皮开肉绽,却绝对的够让使用之人痛彻心扉。五弊三缺之苦,基本是所有修行之人无法躲避的命数。
所谓五弊三缺,指的是一个命理,所谓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三缺说白了就是“财,命,权”这三缺。这个世界运行有它自己的法则,窥探天机改变事物运行规则的要遭到上天惩罚。事物发展有着自己的因果,强行插手改变因果,那就会招来无妄之灾。用易经结合手相算命其实就算是窥探了天机,是要遭到上天的责罚。
因果造化,正所谓有因必有果,成果必有因。天道昭昭,因果循环。如果擅自插手而改变因果,那么被改变的那部分因果造化之力就要被插手之人承担。反馈来的结果大多会以五弊三缺的形式来体现。
而金钱和物质两类几乎人手可得,修行之人无法避开五谷杂粮,也就是说有钱有势的人更容易请到大神通来改变自己的命理,是为善还是为恶,天道自有公论,却也逃不开人情伦理。
邪修更多的时候可不在乎什么天道,他们更注重的是眼前利益,也就造就了不知多少冤苦。
宜昌郑重的接过三角符贴身放置:“六婆,这钱老三一家会怎么样?”
“不关你的事,不要多问!”六婆语气很重的说。
“噔!”棺材被重重的放置到地上,整个村子里的人在这一刻都噗通急跳了一下,所有的牲畜大气都不敢出,最凶的狗这时候安静并且警惕的盯着自己家的大门。
在棺材落地的瞬间,整个村子在雨中被一层浓浓的白雾所笼罩,如果是一个陌生人走到这块地方没有人指点,是一点也看不出在自己的眼前居然有一个村庄。
“六婆!”宜昌心跳加速的那一刻不安的看向六婆。
“镇定!冤有头债有主,这世间也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六婆神色凝重,从刚才棺材落地的气势来看,这青秀在短短的几天内已经获得了很强的灵力。
“铃铃铃,铃铃铃……”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青年人摇着道铃同样一脸凝重的缓步走近笼罩村子的迷雾之中。
“孽障!还不给我跪下!”负责抬前端的骷髅在破门进入到钱老三的家后怒喝。
“爹?”钱老三的父亲听着这声耳熟,在恐惧之余试探性的问。
“我可没你这么不孝之子!”骷髅张着空洞的嘴说。
钱老三早就吓破胆跪在地上,连同一项嚣张跋扈的钱老三的母亲这会儿也脸色苍白,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爹!您消消气,不孝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愿接受惩罚!”钱老三的父亲因为面前的骷髅是自己的生父,所谓虎毒不食子,他这才勉强稳住身子跪下扣头请求鬼父平息怒火。
“糊涂!糊涂啊!想我钱家就要毁在你们两个手上!”骷髅恨铁不成钢,抬着自己的孙媳妇回家,这本就是一件很荒唐并难以让他接受的事情。
可他如果不这样做,不单他自己的下一世轮回没着落,自己面前的儿孙后果可能更惨。
“请爹指条明路!”钱父再次重重的扣头,连屋外的青秀都听到了声音。
“你自己去跟你的儿媳妇说吧,如果她能原谅你们,万事皆休!如果她不肯原谅你们,定是我等亲手送你们上路!”骷髅指着屋外痛心疾首的说。
钱老三和钱父听到骷髅这样说,忙绕过骷髅向屋外看去,两人和青秀彼此对视了一眼瞬间张大了嘴巴彷如石化。
他们父子两看到青秀被诊断不孕不育后非人一般的折磨,钱老三往死里打的每一下,青秀的从刚开始的求饶尖叫到后来的麻木……
钱母宁愿将饭菜拿去喂猪都不愿意给她吃,给出的说法是母猪还能下个崽。
瘦如枯柴还遍体鳞伤的青秀还要经常在钱父的叫骂声中独自包揽了地里的活……
在空闲之余,青秀只能在山腰间采集一些小草药拿到县城里买,购买偏方自我医治。
青秀临死前遭受了钱老三的一顿毒打,他完全没有在意青秀的身上不寻常的血迹……
“我怀孕了!”青秀对着还在自己幻境中的两父子轻声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