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高考
六月初夏,热烈似火,空气中涌动着燥热的温度,无端地为这清晨增添了更多的热度。
空中飞鸟欢叫,扇着翅膀从树上飞上高空,从此不见踪迹,只余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回旋,越发衬得这清晨安静而又带着无声的紧张。
今日高考,昔日热闹喧哗的校园只剩下肃穆,别去往日的欢声笑语,安静至极,所有人都严阵以待,或紧张或焦虑。
往常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教学楼此刻空荡荡一片,拉着警戒线,微风徐来,那轻软的警戒线在空中飘了飘,带着沉沉的冷。
一路回到学校,看着匆匆忙忙的人,以及门口聚集在一起细心叮嘱自己孩子的家长,姣然本来不是很紧张的,还脸上挂着笑。
奈何所有人都这样时,她忽然就紧张了,她紧张地拉了拉楚行之的手,担心地问:“万一我考不上怎么办?”
左右环视了周围一圈,姣然发现送考的家长真不少,几乎人手一个家长,只有他俩显得颇为突兀。
楚行之像是没看见周围的人一样,丝毫没被周围的人影响到,他神色平淡,“考不上再说。”
“你妈妈怎么不来?”
姣然看着远处被母亲扯着耳朵叮嘱的妇女,她不由地抬头看向他。
考试时间没到,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但不少人已经到了考场前紧张地等候着。
楚行之但是没有过于紧张,也不着急进去,只是懒懒地倚在榕树底下,轻轻地瞥了姣然一眼,他道:“她来干什么?”
“你考试,她不紧张吗?”
姣然随手在花坛上摘了一支红色的花,鲜艳的颜色,白皙的手指,彼此相衬,倒是好看。
指尖捏着小巧的花朵转了转,他把她手中的花取了过来,漫不经心地道:“我都不紧张,她紧张什么?”
生怕他牢里的表哥突然出来,或者他家二姨闹出什么幺蛾子,楚行之早就让王女士带着她的老母亲出门了,免得横生波折。
姣然不安分地蹦到他身边,斜倚着他,安安静静地歪着脑袋靠着她,她指着前方紧张地盯着孩子的家长,“可你看人家,爸爸妈妈可紧张了。”
拉了拉他的手,姣然仰着头看他,眼睛轻眨,可爱地道:“我也紧张,你安慰安慰我。”
少年唇角轻勾着笑,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没事的,你不会考不上的。”
他语气笃定,比姣然还要自信,她不禁疑问,“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你就不觉得我会考不上吗?”
说实在的,姣然心里挺没底的,因为高三一整年,她下学期从爬上的六百分,但是却永远都是够不着新闻专业的分数线,只有偶尔几次上过,她觉得可能只是运气好而已。
不过还好,之前参加了那个征文比赛得了奖,四舍五入她可以加分进芩大,勉强能够得着,如果她运气再好点,稳进新闻专业,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糟糕。
楚行之瞥了她一眼,神色淡淡地回道:“我相信你。”
“可我都不信我自己。”
“姣姣,不要妄自菲薄,天道酬勤,你的努力不会白费的。”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快考试了,姣然朝他伸手,弯着眉道:“承你吉言,走吧!”
他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和她一起进了考场,她晃着脚步进了教学楼,嗓音轻快地道:“我也祝你好运!”
离别之际,女孩飞快地抱了他一下,而后迈着轻快的脚步往楼上走去
打开卷子的那一刻,姣然觉得她此生的运气可能都落在今天了。
楚行之他昨天给她压的题,竟然押对了,姣然只觉得天降大喜。
虽然他给的题和高考真题有所出入,但是内容差不多,最重要的是,他连作文题都押对了。
她犹记得昨天她看着那道作文题,果断放弃了,他却道:“看一下,说不定会考呢?”
前世的高考题,十年过去了,楚行之不是过目不忘的神人,其实早就记得不太清楚,不过高三一整年学下来,倒是大致记得一点。
于是他就按着模糊的记忆,以及历年的出题套路,给她押了一下。
命中率确实是没有80%,但是关键内容,他倒是没记错的,50%总该有的。
当时姣然不以为意,白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你还能把作文押对?”
明天就高考,姣然是不可能会再写一片作文的,作文题目,时政类议论文,来来去去都是那写东西。
作为一个语文常年稳居第一的大佬来说,姣然根本不需要知道作文是什么,她自己能写。
虽说心里那样想,但她还是听他的话把题解了一下,没放在心上。
但是昨晚睡前,她有点紧张,睡不着,就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蓦地就想起了这道作文题。
于是她就闭着眼睛在脑子里写作文,拟出了大概思路,还专门上网找了不少相关事实素材。
昨晚入睡前,她还稀里糊涂地想着,如果明天作文出这个,她就这样写。
结果今天考试,还真出了。
于是姣然拿到卷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脑子里还热乎的作文大纲拟了出来,正式考试时,就先花半个小时把作文写完了。
作文写得顺风顺水,姣然自信十足,原本紧张地心情瞬间放松了,于是便飞快地把下面的题看完。
她作文写得早,剩下的时间很多,倒是有时间仔仔细细地看着题目,耐心地写着题。
语文都是阅读题,根本不可能押中,严格来说,楚行之确实也没押中,他押的题有点类似,但不对。
不过神奇的是,虽然题目他没押中,但是他却押对了所有的文本,包括现代文、文言文、诗歌,这还是挺厉害的。
当时姣然并没有去做题,但是却是认认真真地把所有文本看了。
昨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他们俩也没事干,姣然也不想出去,就语文卷子里的所有阅读文本看了,还专门上网了解了一下。
姣然自己爱看书,就喜欢琢磨,不知不觉就看得有点多,几乎把词条前列的解读都看了个遍,大概内容也都很清楚。
总体而言,虽然题没押中,但是文本都中了,而且更巧的是她都看过相关阅读理解。
于是乎,姣然像是开了外挂,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题目,很自信地把答案都写上。
考试结束的最后五分钟,所有人都在低着头奋笔疾书,有些人写得慢,已经显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而姣然刚好写完,撂了笔,还饶有兴致地开始检查起了卷子,彼时彼刻,她自信十足,甚至幻想着她语文能拿满分。
语文满分,这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姣然蜜汁自信,她觉得她可以。
作为一个数学渣渣,语文大佬,姣然的语文是经得起风浪的,无论是官方联考还是各种大小考,她的语文都能稳居第一。
平时考试,她作文偶尔得满分,但很多时候会被老师压分,以至于她其实没什么机会得满分。
但是今天,接连押对题,姣然有点膨胀,莫名地觉得她可以得满分。
于是考试结束后,姣然和别人不同,满脸笑意,在这一种或悲伤或后悔的低落情绪学生人群里,显得尤为突兀。
姣然考得不错,走路地脚步也极快,转眼就奔着楚行之所在的考场去了。
她去到的时候,他的同学正和他闲聊,“考得怎么样?”
那人见楚行之神色平淡至极,毫无波澜,仿佛刚才进行的不过是一场周测,平静之极,倒是显得他自信十足。
“还行。”
考试,左右不过是那些题,他本来成绩也不差,没什么可担心的。
那人还想再问,却见姣然来了,他和姣然打了个招呼后便识趣地离开了。
姣然兴冲冲地跑到他身边,亲昵地抱着他的手臂,急不可耐地跟他分享快乐,“你看到题目没有,你都猜对了。”
垂眸看着女孩洋溢着笑的脸,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其实这些题不是他猜对的,是前世她考完以后,专门把当时的节选文章挑了出来。
那时已经高考结束了,他见她还翻着卷子看,他挑眉,“你还看什么?好坏都考完了。”
“我觉得题目出得有一点奇怪。”
语文作为她最自信的科目,但是她写着心态其实有点崩的,不过考试那两天,怕影响心情,一直没看。
等考试结束了,她第一件事就是看答案,果不其然有些内容写得不对。
但是看着那些答案,姣然其实有点不服的,就老大不高兴地把节选文章的原文都翻了出来,看了好久。
那是楚行之是陪着她看的,看完以后,她还是不怎么服气,和他碎碎念了一整天,各种鄙薄所谓的参考答案。
许是对这件事印象过于深刻,楚行之就把那几篇文章给记住了。
“下午考数学,你再给我押一下呗。”
两人一起出了校门口,慢吞吞地避着阳光往家里走。
姣然开了伞,手中的伞花里胡哨,还反衬着光,幼稚极了,她还问他,“好看吗?”
她撑的伞低低的,勉强能够遮住他,他把伞接了过来,才微扯着唇,“好看。”
“你给我押数学。”
其实押语文对姣然来说,可能有点用,但是作用并不是很大。
语文是她的优势科目,再怎么涨分都涨不到那里去,她平时分数都是在140+的,高考哪怕是发挥失常,也不可能会掉下120分。
所以语文押题,哪怕押对了,那也仅仅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但是数学不一样,作为一个数学渣渣,姣然数学哪怕是费心费力补了一年,也就是从最开始的三四十分涨到了八九十分。
到了高三后期,基本上稳定在90+和100-的区间,偶尔几次能摸上100+甚至是110+,但是次数不多,也可能会考试题目的难易有关。
所以那种从几十分逆袭到130+甚至是满分的奇迹从来都不属于她,哪怕她付出了比别的科目一倍的努力。
可能这就是偏科吧,真的无可救药。
姣然对于她的数学,已经不怎么抱希望了,只想着它不跌出90分就行。
所以她后期基本上是放弃了数学,一直在补文综,想着从文综把分数拉回去,顺便祈祷一下芩大今年降分录取。
女孩眼睛亮晶晶,看着他的眼神充满希冀,楚行之低头看了她一眼,顿了一瞬,他道:“昨天已经押了。”
数学题目,他确实记得不大清楚,他猜的比较多,能不能中,只能看到卷子才知道。
离考试只剩那么点时间,楚行之也没给她押,只是带她吃了午饭,一起休息了一会儿。
从吃完饭以后,姣然就一直以一种幽怨控诉的眼神看着他,楚行之无奈,只能考前安慰她,“放轻松,平时怎么刷,考试就怎么做。”
那我要是不会呢?
姣然还没说出口,就到了考场,学生已经开始进去了,楚行之也没多说,转身就离开了。
卷子发下来的时候,姣然幻想着天降惊喜,像早上一样。
奈何她的运气似乎被用光了,拿到手的卷子,她翻了一下,心里评估了一下,确信有好几道大题不会,选择填空最后两题也原地放弃。
所以,一切都是幻觉。
考完以后,所有人都面露轻松之色,只有姣然是游着出来的。
路过眉眼带着微喜之色的同学时,姣然也不知道她们在乐什么,心情不好,她哭丧着脸站在树底下。
楚行之看见她的时候,她正毫无形象地蹲在树根处,手里捏着一根细小的木棍,许是生气,她手里的棍子在泥土里恨恨地写下几个字:数学,王八蛋!
向她高三一年,高二半年,不分白天黑夜,有空就刷题,结果就这么对她?
姣然越想越气,手里的木棍都被她压折了。
看着已经断了的木棍,她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恨恨地踩了踩,怒骂,“连你也欺负我!”
“……”
楚行之唇微抽,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才道:“行了,走吧。”
“你没考砸。”
“你又知道?”
姣然白了他一眼,抱怨他不押题,“你要是像语文那样给我押对,我就不会考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