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真没了!
大半盆盐水遇到烧的正旺的炭火会怎么样?
水汽、烟气外加爆开的碳灰瞬间升腾,眨眼的功夫就散成了一大片。
武卓气的额角直跳,手压着创口不敢动,咬着牙大喊:“都特么给我滚出去!”
“你特么的……”轮着扫把的小子指着武卓就往前上。
九叔从武卓不敢挪开的手看出了蹊跷,飞起一脚,直接把要动手的小子踹倒。
人一倒不要紧,连扑带滚的又蹭翻了两个火盆,一时间烟气、火星子、炭灰飞溅,刹那间场面一团糟。
武卓拿刀砍人的心都有了,黑着脸吼道:“想他死就给我接着闹!”
这一嗓子喊出来,不少人都听出了味道。
九叔两步走到近前,瞅了眼好像已经没了气息的曾奎,瞪着眼珠子问武卓:“人还活着?”
“我特么让你滚出去!你特么耳朵塞驴毛啦!”武卓眼珠子通红的瞪着九叔。
九叔被武卓骇人的模样吓得后退了两步,后面人躲闪不及被撞的趔趄了一下。随手一扶,手掌就搭在了架子的立柱上。
临时钉起来的木头架子能有多稳当,随便一搭,整体一阵一阵摇晃。好几面没固定牢靠的布帘滴里倒挂的脱扣,甚至直接地上。
“都给老子滚,滚出去,滚!”急忙扶住立柱的六叔跺着脚大喊。
满大堂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默不作声的低头往外退。
都这样了,有人临出去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的瞪一眼铁青着脸的武卓。
“你们也给我滚!”武卓怒视着手足无措的几个搭手的。
把人全都吼走仍不解气,双手压着敷料,眼睛看着乱糟糟的场面,嘴里不住的大骂:“一帮废物点心……乌合之众……烂泥,狗屎!”
议事堂外面聚拢着的大帮人,在两个老的的逼视下没人敢出声。
有个年轻后生听着骂声有些起火,可刚瞪起眼珠子,就被六叔一拐棍糊到了脑袋上。
把人砸的抱着脑袋蹲下还不解气,轮着拐棍没头没脑的就是一阵抽。
一大帮人没有一个敢阻止的,挨打的小子抱着脑袋咬着牙,不敢跑也不敢吱声。
九叔也是恼的不行,瞅见用盐水泼火盆的小子还在一边看热闹。上去一脚把人踹翻,骑身上轮巴掌左右开弓把人好一顿抽……
外面俩老的在打人发泄怒气,屋里的武卓始终紧紧的压着创口不敢松懈。
人活着还是死了,他的判断最为直接。手压在创口上,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曾奎的肌肉是绷着的。
而且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曾奎颈侧大动脉的皮肤一跳一跳的。
暂时没了呼吸,只是拔出箭杆时牵扯了右肺附近的肌肉群。应激反应之下,肌肉暂时无法正常工作罢了。
在场面刚刚陷入混乱时,武卓其实喊了一声人没事儿。只不过声音被淹没了,而且场面乱的太快。
不等他解释呢,帘子也着了,火盆也翻了,眨眼的功夫就乌烟瘴气的闹成了一团。
大声骂了一阵,心头的火气好歹宣泄出去一些。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发现曾奎的呼吸尽管很浅,但已经恢复了。
呼吸浅很正常,右肺不论是吸气充盈还是呼气收缩都会牵动伤处,疼痛会让人下意识的不敢加深呼吸。
稍稍松了点按压的力度,回过头仔细观察了下溢出的血迹。依然分不大清,不过凭感觉判断应该是静脉血。
左手保持按压,探出右手够起听诊筒,侧头听了下心音和呼吸音,心里越发的踏实。
几乎可以断定,之前血液飙出是肌肉猛烈收缩导致的,而不是动脉血喷溅。
如果判断没错的话,现在松开按压,创口的出血量应该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不过眼下整个空间飞灰四起,而且挡风的帘子也被扯掉了不少,哪敢让创口暴露出来啊。
又按了一阵,等飞灰散的差不多了。没好气的冲外面喊:“找布,把周围给我挡起来!”
六叔和九叔早就打累了,一左一右的守在门口,小心的探头往里面瞅。
一帮喽啰则燕雀无声的聚在俩老头身后,竖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武卓的声音一传出来,九叔回头就要吆喝人,可不等出声就被六叔瞪了一眼。
赶紧闭嘴,比比划划的指派人干活儿。
没过一会儿,七八个人一人抱着几张打湿的厚布,高抬腿轻落步跟做贼似得进到议事厅里。
一边小心的打量着武卓,一边悄无声息的在架子周围重新挂好湿布。
等武卓的身影再次被布帘挡住,又缩着脖子彼此间打着手势悄悄退了出去。
武卓也不喊人帮忙了,沉稳了一下气息慢慢掀开敷料。
血往外涌,但完全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没有盐水冲洗,只能从下层拽出几张没有落上灰尘敷料简单的擦拭一下。
而后,看准位置植入引流条。
出血量稍稍有些增强,再次擦拭后迅速开始缝合创口。
时间缓缓流逝,当太阳升起来老高的时候,武卓费力的完成了加压包扎。
再次听诊了心音和呼吸音,又把着脉搏监测了一阵,总算长出一口气……
紧绷了近两个小时的武卓放松了下来,更多的人却依然紧绷着神经。
不是议事厅外面的土匪们,而是洛阳城方向。
不能动也无法言语的杨安达,被长公主府的护院们认出来时,武卓被掠走的情况也暴露了出来。
府里能动的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全都被撒了出去。另分出人手快马加鞭的进城,一队赶赴刑部报官,另一队拿着长公主的令牌将消息送进了宫里。
一个时辰后大半个刑部,事发地栾安县所有的巡捕衙役不算,金吾卫和羽林卫还抽调了不少兵卒,甚至谍情司都出动了人手。
无数人以事发地为中心,展开了声势浩大的搜索排查。
入夜的时候,向北到洛阳城,向南到龙门,向西到宜阳,向东到双龙山,方圆几十里的范围内,被拉网似的过了一遍筛子。
另外,所有的大路小路,包括水路在内全都设上了关卡,船只车马只准进不准出。可疑时间内出去的车队船只,也有精干人手追上去查实。
但是,直至天色完全黑透,依然毫无所获。
有些用处的线索倒是有一些,首先是事发时进城的那支拉碳的车队,被一辆破骡车拦了一下。
比对武卓离开长公主府和杨安达被发现的时间段,高度怀疑那辆马车是有意截停车队,从而为正在动手的同伙争取时间。
另外,现场发现了一架翻在沟里的破牛车,以及除武卓和杨安达外,还有三个人的脚印。
其中一人应该是个女的。
再看牛车下面垫着的木方和板凳面,事发经过很容易就被推断了出来。
然而九叔三人虽然撤离的仓促,没时间收拾现场,但长年在洛阳城周围“做买卖”,对大小路径熟的不能再熟。
用马车载着武卓脱逃时,选的净是平日里没什么人走,而且周围还没有人家的荒路小路。
以至于刑部和谍清司的查案高手们,短时间内别说人往那个方向去了,就连打那条路走过都没查出来。
而且九叔用的麻药异常霸道,杨安达身上挨了七八针,人动不了连话都说不出。
没有他的口供,各路查案人手只是模糊的知道动手的人可能是两男一女,另有一人驾了辆破旧的骡车掩护接应。
其余的,完全是一脸懵圈。
唯一算是好消息的,就是刘博朗等几个善于分析的好手,通过对方仅是麻翻了杨安达并没有取其性命,以及武卓和医箱一起不见了,这两处线索得出结论。
对方此次不同于前几次,不是为了杀人,而是掠人。
既然是掠人,那武卓眼下很可能还活着。
分析的很有道理,但皇帝老子和皇后娘娘要的是完好无损的大活人,而不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分析。
于是吕全礼挨了臭骂,刑部尚书和侍郎被限时破案,连长公主都受了无妄之灾,同样被暴怒的皇帝老子好一通发火。
出宫后吕全礼怒了,一贯远离是非与人为善的长公主毛了,刑部尚书和侍郎更是拍桌子拍的手都肿了。
对于下面人来说,这几位的怒火远比皇帝老子的怒火更加直接。
好几个办事不利、偷懒,还有乱出主意的挨了板子、鞭子,剩下的丝毫不敢歇息,披星戴月蒙头苍蝇似得进山林下村落,满世界的寻找线索查找消息。
直到邻近丑时,杨安达身上的麻药才堪堪过劲儿,人还不能动,但嘴能呜噜呜噜的大致把话说清楚。
等他飞了大力气把事发经过讲明白,所有人才稍稍安稳了一些。
确认了劫人的和之前那几波刺杀的不是一路,而且虏人回去是为了救人,那武卓眼下超过九成是安全的。
至此虽然依然搞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来路,但有一点很明确,那帮人肯定不是什么干净的身份,不然大可以直接上门求医。
什么人身份不干净呢?
无外乎河匪、强盗、土匪,还有那些身负案子被官府通缉的强人。
就在各路人马捋清思路之时,孟口县有重大线索呈报到刑部。
说是有一伙儿强人,前日通过中间人找上了属地内的一位坊佬。打算套用山民的身份,过几日混进县里参加义诊。
那位坊佬顺势答应了下来,并召集山民猎户伺机缉拿。
布置的很周密,奈何那伙儿强人个个武艺高超。一番围攻下来对方毫无损伤,山民这边却死了两个伤了十多个。
事情做的脸上无光,那位坊佬便没有上报给县里。直到县衙的人领着刑部公人追查线索时,发现了几个山民身上有刀剑伤,这才说出了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