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说:“出去见识一下。阿飘,你不要出来。我不会出事的。”我便向那前院的厅堂前跑去。那里乱哄哄的。许多人执着火把,我也认不出到底是哪方面的。我想寻奶奶,挤入,便寻见了。只见奶奶正同一个蒙面人比拼内力。大鬼等人都围在奶奶身后,而几十名大汉在这个蒙面人背后。这些人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穿着也是如此,可见并不属于一个门派的。他们的目光充满杀意。那蒙面人戴着的是一只黑金的面具,上面似乎是一匹狼。他比奶奶高一头。身材极其粗壮。现在他们都盘腿在庭间石板地上,各自的双掌都紧紧贴着对方。***头上开始冒白烟了。浑身像浸在水里一般,透湿透湿。大鬼表情极其紧张。也许现在奶奶落败了。我站到她身边。
奶奶十分吃力地说:“保罗,快,回,去,听话。”便不再多话了。那狼面的说:“泰山婆婆,你不行了。当年你夫君斗不过我们无底洞派,抑郁而终,你依旧不行。”奶奶说:“你想如何?”对方说:“照老规矩办事。三名美女加一万黄金。当然,等值的也可以。”“不呢?”***语气里充满了悲愤。可以料见,在这个院落里,泰山婆婆是武功最高的人了,她刚才等华山派掌门,可能发生了什么,一直未到,所以只有亲自同无底洞派的人比武。那狼面的人说:“泰山婆婆,我们实在不想亲手杀人。但,希望你不要逼我们走到这一步了。”***白烟越冒越厉害,但是无底洞派的人依旧如常,一点也没有出现内力不济的情况。我心说,天下的恶人真是数不胜数。现在,除掉无底洞派或帮奶奶渡过难关,岂不是我的又一件善事?
我便说:“无底洞人,我们再较量一番。你一个大汉,欺负我奶奶,算什么英雄?”奶奶立时叫道:“保罗,你还不快走?”带着一种恼怒。显然,她怕我会被伤着。我说:“奶奶,没事的。无底洞人,你还不离开?不想我现在就攻击你吧?我们为了自卫,不会顾及什么的。”无底洞派的弟子立时过来,挥舞着刀剑枪棍,说:“想找死?我们现在不想杀你。”无底洞人叫道:“你们退下!”那些人才怀着恼怒回到原来的位置。狼面说:“你是大鬼的儿子?好,我也实在不想同女人,特别是老太婆交手。”呼地,他便跃起,到了自己人的面前。泰山婆婆立时瘫软下去,喘着粗气。大鬼兄弟及七嫂等人急忙把她扶起来,背到台阶上。有人掇出长椅,让她躺着,七嫂喂给她开水。
我依旧立在原处,我怕无底洞人再偷袭。但显然他们真的不想杀人。我说:“在下保罗,刚才你们向泰山派提什么要求?”无底洞人哈哈冷笑,说:“小子,真以为本座会理睬你?你配同本座交手吗?本座赢你不费吹灰之力,但天下会笑话我,以为胜之不武。”无底洞人的声音表明他是一个近五十岁的人,口音到底属于什么地方,我真的听不出来。我向武林方望一眼,谁也不敢来说半句话。我便继续说:“那,你自度一定能胜在下了?无底洞人,你不要贪得无厌无休无止。”对方哈哈大笑,说:“本座使本门称为无底洞派,就是为此。人生在世,如果知足,那就表明已经活够了。再活下去还有什么意味?一切都是无止境的。我们无底洞派最清楚,无论武功、学问、艺术还是其他,我们永远不会满足。饭再了想再吃,酒喝了想再喝。风景观赏了还要观赏。你小子自度如何?”他们大概觉得学了我的自度两字,便大笑起来。但武林方的谁也不发声。
我说:“尊驾这话言之在理。在下听来舒服。因为神创造的世界本是极其美好的。所以我们愿意活在其中,那怕每天永远都相似地吃着粗饭喝着开水,也愿意活下去。”无底洞人哈哈大笑,说:“那刚才本座提到美女和金银你为何反对?人在世上可以少其中一样吗?”我说:“可以去明媒正娶,可以凭聪明去经商赚取。是不是?尊驾以为在下错了?”对方说:“言之在理。但当年泰山瘦鬼与本门约定,每十年一次比武,如果一方失败,则满足胜方任何要求,本座来此难道错了?”我心说,会有这种约定?不可能的。我说:“尊师,那泰山瘦鬼前辈如今何在?”众人都一惊,为我改变称谓。这是我的奸滑处。狼面说:“哈哈,小子,怪不得童贯那狗贼喜欢你。妈的,本座也喜欢你。如果你答应本座几个条件,本座就放弃这种权利。”我轻轻一笑,我说:“尊师请说。”
泰山婆婆大概此时刚缓过一口气来,叫道:“保罗,你是我的孙子,你不要答应他。保罗,保罗。”她咳了好几声。我说:“奶奶,没事。尊师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请说。”泰山婆婆还叫,但被大鬼和别人劝住了。他们的意思好像说任凭我去做。无底洞人哈哈大笑,道:“泰山婆婆,天下至今无人称我是尊师。哈哈,现在,令孙如此称我。哈哈,老夫的温馨倍增。畅快大涨。你敢留着我的义子保罗,我就不会同你甘休。保罗,现在我们走吧。”我一愣,我心说,也许乘机混入他的内部除掉他是对的。看看他到底恶到什么程度。我在迟疑间,泰山婆婆再次叫了,说:“保罗,你不要答应他。保罗,他是我们泰山派的宿敌呀。保罗,听***话。”我心说,我什么时候加入泰山派了?你们泰山派的恩仇同我什么相干呢?我发现无底洞人盯着我,非常不安,似乎真的很在乎我的决定。而泰山婆婆一方,从声音就可以断定了。
我说:“尊师的意思好像叫在下离开奶奶和童大人,如果在下同意,那尊师是否也听在下的一个要求?”便听见阿飘哭道:“保罗,你要做什么呀?无底洞人是天下最凶恶的人。保罗,他比童贯还要狠毒呀。保罗,你不要糊涂呀。保罗,你若答应他,我一辈子恨你。”而刘芳芳也叫起来,说:“保罗,你不要太幼稚,你以为能劝童贯弃恶,他弃了吗?你现在又想感化无底洞人?”原来她们刚才都从卧室那边过来了。无底洞人轻轻一笑,说:“保罗,不要理她们。这种女人,没有一个是好的。你有什么要求,为父全部答应。”泰山婆婆骂道:“无底洞人,你这个该死的狗贼,恬不知耻,也敢称是保罗的父亲吗?”无底洞人说:“童贯都称得,本座为什么不能?保罗,本座猜到,你要我放弃以后每十年的比武,是不是?我全部答应。走吧。”我真是极其可笑,在一个陌生的院落里,陌生的夜晚,做了陌生的恶贼的义子。世事到底如何发展呢?我指关于我的事。
刘芳芳阿飘七嫂和泰山婆婆都在哭泣。其余人不发一词。我说:“尊师,我把书拿来。”无底洞人说:“不必拿了。无底洞谷什么书都有。”他拉着我,向手下说:“看看吧?我同你们说做了一个收千里马的梦,你们不信。”我说:“我必须带了圣经,奶奶,就像在童大人处一样,我会来看你们的。阿飘,姑姑,我会来看你们的。姑姑,那件事我不会忘了的。”便见小白拿着我的包囊奔出来了,小白举着《圣经》说:“死太监,是不是这本书?”我说:“是。”小白说:“向我磕三个头,称三声姑姑,我就还给你。”我说:“不要闹了。给我吧。”“不行。快跪下。”小白说时,无底洞人呼地闪过去,把书夺过来了,而小白被他击出几丈。无底洞人骂道:“什么东西,敢在本座面前戏弄我孩子。”呼地,无底洞人便拉着我跃出了院子,我听见后面一阵哭泣。我心说,也许她们都是真情的。可惜吗?我又没有放弃这份感情,在年青的时候,多经历许多事总是有利的。
我开初有一些乱,想不到许多事会如此。但行出几十里后,就平静如常了。在平静中我带着一种好奇。难道真会在什么时候杀掉这个无底洞人吗?他到底是什么人呢?我又会想,到底冒充我的那个女人是谁?现在,童贯会不会派人寻找我?我做了这个家伙的义子,童贯会不会恼怒?
无底洞人的马就在院外,我们往北行了一程,后来朝什么方向我也不知道了。无底洞人在我的身旁。后来,我们在一处颇隐蔽的庄园住了一夜,那地方比不得当初童贯接我的那全是荷花的府宅。次日,我们又一直赶路,到第三天,我们才进了一处山谷中。那里透着令人舒畅的清凉。树木高大挺拔,下面种着许多花草,不是野花。鸟儿们发着清脆的声音。无底洞人哈哈笑道:“保罗,现在我们总算回家了。这里喜欢不喜欢?”我跃下马,他们也都下来,一名手下发了一支响箭,不久里面便出来十来个人。这些人的装束也像同行者一般,五花八门的衣服都穿着。看来,他们对穿着很随便,或者说他们故意要标新立异,使自己与天下所有人都不一样。他们都没有蒙面,大多是年轻人。远远望见洞人便下跪,道:“属下迎接洞主来迟,万望恕罪。”
洞人轻轻说:“起来吧。这几日发生什么事没有?”一名穿着极薄的白衣的青年说:“回洞主,没有什么事。不过,生意倒是极忙,属下们做成了十几趟。都是小买卖。还有一件大的,只等着洞主来解决。”他们望着我,显出一种意外来。洞人说:“小骆,你们猜这人是谁?”便大步拉着我走入。
望向内,先有一极宽敞的草坪,坪的四周摆着一些练武的石锁枪械之类。再里面,便是几间并不高大的房屋。房前堆着一些杂物,与寻常的百姓家没有不同。再里面,便是一处狭窄的小山口,大概正房在里面,要转过去。这谷的周围山岭颇高,而且陡峭,长着粗壮的树木。树木之间还牵着许多粗丝网,好像防止野兽来谷内偷吃什么或伤人一样。洞人到了那小房子内,喝了几碗水,再递给我几只颇大的桃子,说:“小骆,这位现在是第三少爷了。老大和老二被西天恶魔抓去,我说会再有一个更出色的儿子,你们夫人不相信,你看。”便大笑起来。那小骆说:“洞主,他作少爷?他。”洞人说:“小骆,你去把无底洞二十八癫叫来,看看他们能不能挡我保罗的几十掌。”那小骆说:“洞主开玩笑,这人背唐诗无人能及属下相信,要说武功如何。”洞人哈哈大笑,说:“保罗,他叫小骆,负责这里的联络事务。老夫并不是恶人吧?对手下宽仁温和,一如亲人。”我吃下去一只桃,剥第二只,口还渴得难受。
洞人把我带入后面,果然转过个弯。里面可比外谷大多了。这里遍植各类果树。其中桃李杨梅葡萄等树上都挂满果实。我无故地一喜。在师父处里,当我生出想吃水果的**时,总是想着家中能种天下的所有果树,要吃便摘,无须化钱。但我内心马上警告自己,这是最浅薄的贪婪。果树间,有多名穿着华丽的女子正在采摘着,笑声不断传出。果林后就是一座大宅院。这宅院和大户人家的那些没有一点的不同。但建筑风格不同。这房最大的屋顶上有一只狼,狼尾在东头,狼首在西头,狼身横贯整个屋顶,就像那些做着龙的层顶一样。这匹狼张着大嘴,嘴上的獠牙很分明。整匹狼透着一种野性和无穷无尽的贪婪味。洞人见我盯着狼,便说:“无底洞谷也叫狼谷。保罗,我们在世上就是一匹狼,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们不是狮子,我们还要受人欺负。但我们也不是羊,只会受人欺负,是不是?世上的权利都需我们靠自己的拼搏去获取的。而拼搏总是充满血腥的,是不是?”我不会再叫他义父,我说:“尊师,有一定的道理。”他说:“就有全部的道理。”
这时候,那些女子们望见我们了,她们急忙往院内奔去,似乎很怕。洞主带着我到了这院中的一处大厅堂内,便让我坐下,顾自去了。我脱了一件外衣,挥了挥汗,靠在椅上想睡一会。在这里可不再燥热难耐了。便听见一阵脚步声,有女人的声音说:“洞主,真那么好的孩子?莫非你把人家骗进来的。天下凡知道的,谁会入我们狼谷?”那洞主说:“你去看就是,老夫岂无办法得一个儿子?童贯这厮是先用诡计,老夫便不屑这种方式。”我忙睁眼,坐起来。便看见一群人进来了。在洞主身边的女人显然是夫人了。她年约在三十上下,生得极其美丽,简直如刘芳芳。她体态适中,一身华贵,左右是六名侍女。侍女们也百里挑战者的样子。洞人换了一身衣衫,还戴着面具,向我说:“保罗,快来拜见你娘。”夫人向我含笑。我按照礼节下跪,说:“孩子保罗拜见夫人。”她好像一愣,便拉我,说:“起来,快起来。”我便起来了。她入座后,把我拉过去,我闻到一股很舒服的香气,这种香药显然是上等货,芳芳和阿飘她们都没有。我觉得不自然。她问我几岁了,之类话。洞人说:“夫人,满意不满意?论人品,论相貌,论文才,论武功,我们保罗都是天下一等的。”夫人说:“保罗,你愿意住在谷里吗?”我说:“愿意。但我再迟半个月后就要出去了。孩子总不能老呆在谷里,需要出去闯荡天下。”夫人说:“娘可不许你出去。老大和老二都被西天恶魔抓去了,如果他知道你是我们的孩子,就不会饶过你的。”
我说:“西天恶魔什么人?连尊师的武功也不及他吗?”夫人说:“他是你爹的仇家。他当然不是很厉害。但是他的一名女弟子就很可怕了。那人会一种迷天指,只在中了她的指力,七年十年的人都不会苏醒过来。想想吧,江湖上听了她师徒的名号,谁不吓出病来?不要出去,听娘的话。”这时,有一名手下进来报告道:“洞主,黄衣府那边来人了。有事求见。”洞主就去了,说:“保罗,陪你娘说说话,为父吩咐下去置办酒席了。晚上会有许多客人来庆贺的。现在派人送请柬去了。”洞人出去不久,屋外嘻嘻哈哈一片,跳进来几十个人。他们一入厅堂,便向我攻来。我只是闪。夫人喝道:“二十八癫,你们又来胡闹,快住手。”原来有二十八人。
这些人的衣服都有一个破洞,我注意了一下,好像有的一个,有的两个,以至三个……到二十多个,也许辨识他们就是从衣服的破洞而来。夫人说:“你们好好给我坐下,坐稳,想过招是不是?选出一人来,我孩子刚到,不会同你们二十八人动手的。”那只有一个洞的说:“好,夫人既然发话,由我老大来吧。小子,胜得过我,叫你少爷,打个平手,叫你公子,若输了,哈哈。”我说:“诸位,平白无故动什么手?诸位不服,可以文斗。在下与你们二十八位兄弟一一比过,使夫人也开心一下。”夫人说:“孩子,他们是谷内的高手,你不要小看了。”我说:“没事。在下先声明一下,诸如喝酒猜拳不在此例。凡内功指力射箭骑马轻功奔跑暗器,或者抓鸟砍树什么的,在下一点不会比你们差的。”那两个洞的说:“呸,呸,吹牛,我们兄弟每人有一样绝技也就不错了,你还能集大成者?样样精通?”我说:“在下没有说样样精通呀。”夫人说:“孩子,不要称在下,要称本少爷或本公子,或者说我,知道吗?娘不喜欢听在下两个字。”我说:“知道了。”那六名侍女只管盯着我,夫人扫了她们几眼,她们才作罢,一名侍女轻说:“夫人,公子长得好英俊呀。”夫人轻声骂道:“阿春,你就爱胡思乱想,再敢这样,我打死你。”那阿春说:“夫人,奴婢没有,奴婢不过喜欢公子而已。”夫人说:“你这个贱货,还说。”打了她一下。
我轻轻一笑,说:“二十八位兄长,如果把你们的癫字去掉,换作义字,是不是更好?无底谷二十八义,行遍天下,扶弱除奸,人人称道。”这些人大愣,许久才说:“夫人,洞主找回来是什么人?不是让他学我们的所有武功找西天恶魔报仇的?”我心说,原来是这样。听夫人说:“报仇谈何容易。不被他们杀掉就算幸事了。你们二十八人也斗不过他的弟子,还说我们保罗。”
就在此时,外面飘入一个人来,落在厅间,便笑道:“狼谷夫人,老夫的东西准备好了吗?”这人年在五十上下,极瘦,带着一只金火钳,现在威风凛凛的样子。我一愣,原来正是抢过阿飘的随心使者。我心说,你来得正好,我不除掉你不叫保罗。我冷冷看着他。随心却只望着夫人身边的六名侍女。夫人说:“原来是使者,钱带来了没有?”随心说:“还真敢向我要钱?好,好,这把金火钳带着没有用,给你吧,看你们接得住接不住。”癫老大说:“使者,不要忘了这里是狼谷。”随心说:“哈哈,癫鬼,不要忘了老夫叫随心。想如何就如何,怎么,不服气?你们二十八人敢一同上来,老夫只要活着出去,明天就来灭你们。”夫人咬咬牙,说:“没有钱不要多言。狼谷的规矩你是知道的。”“狗屁规矩。我随心从来不守规矩。夫人,这个妞儿不错,给我吧。”他指阿春。阿春顿时紧张起来,垂着头。二十八癫果然有所顾虑,不敢立时动手。狼谷,不是虎谷,果然要受人欺负。
我出来了。我轻轻说:“随心,你知道我不会怕你,虽然我不想伤害你,但你也不要欺人太甚。”随心的目光好不容易从阿春身上转过来,发现我,大惊,说:“你,你,原来入了狼谷。妈的,童贯这混蛋还托我一起寻你,妈的,你出去,又盗了童贯的一些字画对不对?童贯现在可恨你了,告诉你,你跟着我走,我放过狼谷夫人,不然,哼哼,我大闹一场,非要带走这个小妞不可。”我说:“你真见到童大人了?”随心说:“可不是?少爷,跟我回去吧?还到狼谷来,天下知道你的名誉就全毁了。这种地方你随心爷爷来的,你也来的?走吧走吧。童贯答应只要我们兄弟寻回你,无论什么报酬都出,让他找两个美人给你爷爷去交差也就是了,是不是?走吧。”夫人带着一种痛苦,说:“孩子,你,真要离开娘吗?”我一回头,发现她眼中的泪水。也许她是真情的。我心说,如果我硬回来,无底洞人还会去找泰山派麻烦。现在岂不是机会?我的心思是何等容易反复,一会儿想做这件事,一会儿又想做那件事。我说:“老随心,你敢再自称是爷爷,我永远不会跟你走。”随心一笑,说:“爷爷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说说而已。是不是?老夫不为难狼谷夫人,走。”我便走了出来。
但夫人一闪,把我拉住了。夫人阴着脸说:“随心,本夫人把两名本预备给你的女孩子交给你,不要你的钱。保罗现在是我的孩子。”随心看了我一眼,说:“狼谷夫人,你真以为童贯会放过你?保罗是他在杭州骗来做儿子的,要靠保罗来养他的老。现在他有权势算个屁?人老了,有钱算个屁?得病了,不可靠的管家奴仆会卷了他的家财逃之夭夭,谁还会真心侍候他?照顾他?他都同我讲了,说遇见保罗这种孩子真正万幸之极。将来可以无忧。你现在抢保罗,算什么东西?你们不能生个亲儿子吗?难道无底洞人也会像童贯一样?保罗,老夫告诉你,无底洞人就是一个人贩子,把天下的美人拐骗或买来,放在这里,达官贵人要买妾或什么的,就来这里挑选,知道吗?西天恶魔的一个亲戚的女儿也不知不觉到了这里。所以他带着弟子来大闹狼谷,把无底洞人的两个亲生儿子抓走了。无底洞人不知羞耻的,竟来找你。现在,你还愿意呆在这里?”
我心说,原来是这样。那么泰山婆婆和漠漠婆婆等人倒可以交情了。我说:“老随心,那蝴蝶谷是什么人呢?”随心说:“蝴蝶谷漠漠婆婆同蔡京有仇,阻挠你义父得字画。懂了吗?泰山派也是一群恶贼,朝廷迟早要除掉他们。”我没有理会狼谷夫人内心的痛苦和不舍,说:“随心,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许再找女孩子。”随心说:“好,好。老夫一改行,就不会再做这种事了。但老夫总是给足人家钱财的。那些小户人家的女儿,反正不免被富贵人拿去做妾的。老夫也是行了一件善事呢。只不过,有时候实在寻不到,就胡乱抓一个。这点老夫真不应该。少爷,走吧。狼谷夫人会天下最阴毒的七星断魂掌,你在这里,迟早会被她害死的。她不过想利用你。你看她的腹部,鼓鼓的,又怀了一个孩子了。只不过不一定是男的,又等不得十几年,才会叫你来。”
我说:“走。”夫人立时闪到门口,示意阿春几人去叫无底洞人。她把我们拦住。说:“保罗,娘不再做坏事就是,你不要走。”我说:“如果夫人想我,我可以再回来。现在先走便是。不要太伤心。聚散本是无常的。夫人,随心所心的都属实了?”夫人说:“你看阿春几个人,像是我们拐骗来的吗?”我说:“那我先出去一趟,反正这路程,我大致也了解了,再进来,不会摸不着北的。随心,走。”随心大笑,说:“狼谷夫人,天下都称你阴毒,老夫真不会相信你会对保罗好。”我们呼地射了出来,夫人没有强拦了。也许她真的很痛苦,也许不过做做样子,有更好,无也没有关系。
我们转过那弯时,便看见无底洞人飞步过来了,身边是几十名手下。阿春几人也在,有几个跑去报告夫人了。随心只有止步,把我拉在身后,大声说:“狼主,不要太强横。我们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四兄弟从来没有怕过谁。”无底洞人冷冷说:“那本座就怕过谁?你敢带走保罗,本座今晚就入东京火烧千里。让你们知道我的手段。”随心说:“好,老夫在大相国寺恭候。”无底洞人说:“你敢逼我杀人?”呼地便扑出来了。随心迎上去。两个恶贼竟然为了我出招相搏了。其实也各为自己的利益。我站在一边,冷冷看着,我心说,你们都倒在这里最好不过,天下少了两个恶贼。但内心马上责备我。内心说,应该祈求神使他们都悔改,弃绝罪恶,岂可诅咒他们呢?我才没有了那种快乐,心说,这种人岂会悔改?但那种爱的意思说,谁都有可能成为神的儿女,谁都有可能由狼变作羊,永远不可诅咒谁。唉,实行经上的教训真是很难,好像根本不合世界的现实。我只管站在一边,便看见狼谷夫人匆匆跑来了。身边当然也有几名侍女。
无底洞人的武功虽然强过泰山婆婆许多,但在随心面前,好像占不到什么便宜。狼谷夫人一把拉住我,甚至握得我手腕都有些疼。夫人说:“保罗,你若离开娘,娘现在就死在你面前。”目光含尽温柔望着我。我心说,见你的鬼,谁是我娘?但却说:“夫人,何必如此?亲生的儿子也可以出谷去玩耍吧?我要出谷去行善。”她说:“先住几天,然后,娘陪你去。天下多少人想害你,你是知道的。听话,你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是非不分?谁爱你谁不爱你,你都看不出来?”我不语。阿春过来了,轻说:“公子,妾不让你走。”我想吐。你算什么?但我还是不语。夫人说:“跟娘走。”硬拉着我往内去。随心发现后,便叫道:“狼谷夫人,你等着,你有胆量,整个谷的人都不要逃。”随心呼地射出圈外,顾自逃走了。无底洞人没有阻截。他吩咐手下把守住各个路口,然后追上夫人,轻说:“小兰,你怎么会接随心这种生意?这种人还不欺负我们,欺负谁?”我说:“夫人,放手呀,疼死了。”夫人才松开,见刚才握的位置竟褪了一层皮,但没有血丝出来,便说:“你不听话,娘以后也这样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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