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昨晚的事
“皇后娘娘起身了。”随着房里小丫鬟的一声唱,房门打开,等在外面的小宫女鱼贯而入,手里端着一些伺候皇后洗漱的用品,默默走进去服侍皇后。
陈锦榆早就起来,等在门口了,听到姑母醒了,她立刻跟着小宫女们一起走了进去。“姑母,您醒了,感觉好些了吗?”走近皇后身边,陈锦榆关切的问道。
陈皇后刚穿好衣服,正在漱口洗脸,见陈锦榆过来,温柔的笑了笑,说道:“已经没事了,昨晚睡的很好。”
“那就好。”陈锦榆松了口气,转而又补充道,“不过还是不能大意,要让太医来诊过脉才好。玉叶姑姑,劳烦你去请莫太医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玉叶答应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间。
陈皇后见侄女从容不迫,将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无比的欣慰,笑着拍了拍侄女的手,打趣道:“你这丫头真是了不得啊,才一晚上的功夫,就收服了本宫的心腹对你言听计从,都不用本宫去发号施令,你就能使唤的动她们了。”
若换做旁人听到皇后给自己戴这么高的一顶帽子,怕是吓也要吓死了,但陈锦榆却没有丝毫的感觉,她知道姑母是在和她开玩笑,甚至是在夸赞她能干。她抓住姑母的手,撒娇道:“那人家也是为了姑母卖命嘛,而且玉芝和玉叶哪里是听儿臣的命令,她们是担心姑母的身体,就算儿臣不开这个口,她们怕是也忙着去请太医吧。”
“你这丫头,还撒起娇来了,这满屋子的奴才,看见大齐未来的皇后撒娇,羞不羞?”陈皇后心情好了许多,不住的调侃侄女。
这时玉芝拿过梳子和头饰,开始为皇后梳头,她梳头的手艺是宫里的一绝,皇后用了二十年,一天都离不得的。玉芝一边动手一边笑着附和道:“太子妃才多大,真是爱撒娇的年纪,又有娘娘这么疼爱她的姑母,自然是要对着您撒娇的。照奴婢说啊,倒也怪不得太子妃,是娘娘宠出来的。”
“看看,看看,本宫果然没说错吧,这妮子一晚上就把本宫的两个心腹都拉拢过去了。”陈皇后哈哈大笑着“埋怨”道。
“娘娘可冤枉奴婢了,奴婢这是报答太子妃的相救之恩呢。”玉芝说着,和陈锦榆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目光在空中相碰,彼此了然于胸,微微点了下头。
在皇后起身之前,陈锦榆和玉芝就商量好了,要尽早将昨晚嘉贵妃来访的事告诉皇后,若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也好请皇后做主,早早善后才是。
她们都清楚嘉贵妃不是省油的灯,昨晚她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为防嘉贵妃背后搞小动作,她们还是要让皇后知晓实情,请皇后拿主意。
皇后何等的精明,立刻就听出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刻,出事了。她忙回头看向侄女和玉芝,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玉芝停下手里的动作,先对屋里忙活的小宫女们朗声吩咐道:“行了,你们出去吧。”
“是。”宫女们不敢多嘴,听话的放下手里的活,快速走了出去。转眼间,房间里只剩下皇后、太子妃、玉芝和冬雨。
“说吧,出了什么事?”皇后问道。
玉芝叹了口气,将昨晚发生的事,从嘉贵妃进门开始一直到离开,详详细细的都说了出来。
听完后,皇后久久的陷入沉默,陈锦榆和玉芝都不敢打扰,只是默默的在旁边等待着训话。果不其然,皇后回过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对玉芝呵斥道:“你怎么回事,越活越回去了?往日里的精明冷静都跑到哪里去了,本宫才刚病倒你就给本宫捅娄子。她到底还是贵妃,就算皇上驾鹤归西,也是贵太妃,你一个做奴才的,去瞪贵妃,你脑子里想什么呢?昨晚要不是锦榆在护住你,你早就死在慎刑司了,本宫病着连救你的机会都没有。真是愚蠢透顶,你说你瞪她几眼,她是能少块肉还是怎么的?你怎么也做起这种没意义的蠢事了?”
玉芝慌忙跪下,一脸的愧疚,哀声说道:“是奴婢的错,奴婢一时糊涂,才做了这等不体面的事,给娘娘丢脸了,还拖累了太子妃,都是奴婢不好,请娘娘责罚。”
“当然是你不好,”皇后没好气的骂回去,怒瞪着眼睛,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气势,“如果你要是有什么法子彻底搞垮嘉贵妃,本宫不仅不骂你,反而要夸你赏你,可你呢,做出这等不体面的蠢事,回头传了出去,外面的人只会说,本宫身边的一等大宫女既不体面又愚蠢至极,沦落到只会用眼睛瞪人了。还有,昨晚的事嘉贵妃要是在外面大肆渲染,把锦榆描绘成一个迫不及待想掌权当皇后之人,你可担得起这个责任,锦榆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她是为了救你,才说出那等忤逆之言,给嘉贵妃那贱妇抓住把柄,没得落了人话柄。到头来,咱们这边得到什么了?就得到你送给嘉贵妃的几个白眼了。玉芝,这还是你吗?你怎会做出这种愚蠢至极的事来?你,气死本宫了。”
“娘娘息怒,都是奴婢的错,娘娘责罚奴婢吧。但是恳请娘娘不要生气,您的身子还没好利索,万一又气病了,奴婢就罪该万死了。求娘娘保重啊。”玉芝哭喊着哀求,却不是为自己求情,反倒是求皇后保重身体。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皇后是不会为了这等小事将她如何的,顶多是罚一罚骂一骂就了事了,跟了皇后二十年,这点脸面和自信她还是有的。她只是担心皇后的身体,怕皇后又气昏过去。
“不生气,本宫怎么可能不生气?你既怕本宫生气,就别做这种惹本宫生气的事。”皇后没好气的哼道。
陈锦榆站在一旁,是又尴尬又着急,怕姑母气坏了身子,也怕姑母责罚玉芝。好容易找到一个插话的机会,赶忙好言相劝道:“姑母您别生气了,玉芝已经知道错了。昨天嘉贵妃走后,她已经很后悔了,还向儿臣道了歉,说今儿一早就来向姑母请罚。您念在她也是为了您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吧。她以后肯定是不敢了。”
“你还帮她说话,她做出这等蠢事,害得人是你。你难道不怕嘉贵妃那贱妇出去乱说,说皇上还没驾鹤归西呢,你就等不及要做皇后,要掌管六宫了。这些话要是传了出去对你的名声有多不好你知道吗?你那样乖巧听话的性子,就会被外人污蔑成是利欲熏心满眼权势之徒,先给你扣个不孝的帽子,再给你按个有野心重权利的罪名,你就不委屈?幸好本宫是你的嫡亲姑母,又深知你是什么样的孩子,否则这些话传到本宫耳朵里来,怕是就误会了你等不及要夺权了,本宫第一个就容不下你。而这一切的起源,就是这个蠢奴才瞪了嘉贵妃几眼,这算什么事?”
皇后气恼玉芝的冲动,又心疼陈锦榆受了牵连,说话的语气越来越不好,边说还边瞪着玉芝,似是想让玉芝知道,用眼睛瞪几下死不了,根本就是无能狂怒。
玉芝的头垂得更低了,皇后的一席话让她无地自容,她心里的愧疚更盛,觉得自己既惹皇后娘娘动怒,又连累了太子妃,简直是罪该万死,现在哪怕皇后真的要送她去慎刑司受罚,她都觉得是应该的。
陈锦榆只能在一旁不住的灭火,半撒娇半哀求的和皇后说道:“您也说了,幸好您是我的姑母,所以姑母是不会误会儿臣的对不对,至于外面的人怎么传,儿臣不会介意,相信殿下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他清楚儿臣的为人,不会受那伙子长舌妇挑唆。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来担惊受怕也没什么意义,您就别责骂玉芝了。再说了,这事的起因确实是嘉贵妃的不对,说话不知轻重,言语冒犯您在先,又不懂得嫡庶尊卑,甚至还想挑拨您和殿下的关系。照儿臣看啊,玉芝瞪她几眼就算是轻的了,换了是您,恐怕得和她动手。”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本宫在你眼里是个随便动手打人的市井泼妇吗?”皇后没好气的说道,可是嘴角却是带着笑了,显然已经不气了。
“怎么会,姑母可是天底下一等一温柔端庄,贤惠优雅,知书守礼的女子,是我们大齐所有女子的典范,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啊。”陈锦榆笑嘻嘻的说道。
陈皇后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又板起面孔,假装威严,“别在这儿给本宫嬉皮笑脸的。你倒是心大,玉芝坑的人是你,你反倒不在意。既然如此,本宫又替你找什么急,你自己都像个没事人似的。”
“姑母未免严重了,嘉贵妃未必会出去乱说。她现在是什么处境,她自己心里清楚,再和咱们公开作对,对她有什么好处。儿臣若是她,就乖乖的夹起尾巴做人,说不定还能过几天好日子。何况嘉贵妃与您不睦一事满宫皆知,从她嘴里传出去的关于儿臣的话,其他人未必会全信,而这些话一旦传扬开来,咱们直接就能锁定是她干的,这事没有第三方在场,她就是想抵赖怕是也不行。她大约不会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吧。”
陈锦榆之所以并不担心嘉贵妃出去乱说给自己的名声带来什么损失,一是她确信姑母和丈夫是站在她这边的;二来就是她始终觉得嘉贵妃出去嚼舌根并没什么好处,嘉贵妃如此精明的人,想必不会摆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皇后叹了口气,还是有些担忧的说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嘉贵妃这个贱妇什么事做不出来,她如果真的明白自己大势已去,想要夹起尾巴做人,昨晚就不该来,更不该向你挑衅,说些有的没的。她既然敢说敢来,就表明她没放弃折腾,那就有可能把昨晚的事说出去。咱们不得不防,这个女人的诡计多着呢,本宫无论是出身还是地位都压她一等,还有太子在身边,但是这十多年来也堪堪略胜一筹,始终不能真的赢了她,由此可见,她的手段有多厉害。”
“那姑母打算怎么办?”陈锦榆问道,她倒是不太担心自己,只是姑母说嘉贵妃不得不防,那就防着点吧。
怎么办?皇后已经想到了好办法,她沉声说道:“如此一来,便只能假戏真做了。既然你对嘉贵妃说,本宫忙着照顾皇上,已经将后宫的事交由你来管着,那就照你说的办,从此刻起,你就是这后宫之主,你来替本宫管着整个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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