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可愿再嫁我一次
日暮风暖,马车一路缓行,怕引起注意,陆婳强忍着掀窗看看的冲动。
两三个时辰后,陆婳正昏昏欲睡间,听得有人低声道:“禀皇上,皇后娘娘,到了。”
封齐铮扶着陆婳走下马车,只见草木葳蕤,晚霞满天,薄雾障目,遥遥不见尽处。
“这是哪里?”
陆婳疑惑发问,封齐铮高深莫测地笑了下,牵着她从幽径处行了去。
“婳儿,嫁给我,你可有悔?”
陆婳愣愣,嗔他一眼:“你又发什么神经?”
封齐铮看着她,笑意溺宠缠绵,比晚霞还要浓烈。
他道:“那日在宫将军婚宴上,朕想起了我们的婚礼……那应该是这世间最糟糕的婚礼了吧?我若是你,定是又悔又怨。”
关于婚礼,要说没遗憾是假,陆婳只是没想到他会放在心上。
她垂眸不语,不去猜他的用意。
“今夜,为夫补偿给你,可好?”
说话间,眼前豁然开朗,石苔青幽,绿竹成林,漫天晚霞映在一汪温泉中,烟云缭绕,似人间仙景。
途经温泉,搭着一间木屋,好似童话里的场景。
屋檐下,大红灯笼高高挂,与霞光共染,映入女子那双别样的眼眸中,醉了一地风华。
脚下,铺满厚厚一层花瓣,红艳艳的,好似一片火海。
“许多年前,我与程英杰他们发现这处温泉。后来,我偷偷种下翠竹,想象着若有一日,有幸能寻到良人,便带她来此,天地为鉴,日月为证,互定终身。”
咳!
陆婳幽幽望他一眼:“小屁孩儿成天想得可真多。”
封齐铮一笑:“要不是那时种下一个梦,怎会有今日成真之喜。”
他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是邀请的姿式。
陆婳没有犹豫,将手交到他掌心,一如将余生安心托付。
踩着火红的花瓣,他慢慢道:“从此你我,万水千山一起走,繁花似锦一起赏。”
木屋门上,贴着大大的喜字。
陆婳正愣神间,封齐铮推开门,剪喜贴窗,红烛未燃,喜联罗幔,彩缎喜被……
这俨然就是喜房,大婚该有的东西竟一样不少。
陆婳说不上来心里是何滋味,似有浪潮拍打,又仿佛寂静无声。
此刻,语言功能仿佛失了效,她呆呆地看着他,很是茫然。
封齐铮已将红烛点燃,桌上摆着两只精致的酒杯,酒杯上结了喜绸。
他拖起她的手,深情款款:“若人生可以重来,你可还愿意嫁给我?”
陆婳摇头,说的是实话:“我不知道……”
老实讲,若不是在这样的特殊情况下相遇,从前的他只怕真入不了她的眼。
“但是,与你走到今天,我从不后悔。”这也是实话。
封齐铮目光灼灼:“那你可愿意与我拜天地,拜日月,只求此生不渝。”
“当然。”反正已成事实,没什么好矫情的,陆婳温色:“我愿意,亦十分欢喜你能弥补这个遗憾。”
二人换上喜服,跪天地,拜日月,喝下交杯酒……她不能饮酒,却觉得那杯子里的温水比酒还要醉人。
她眸底那宛如烟火般的绚烂神采,牵动着他心底最深处的温柔。
牵她落坐喜床,他慢慢道:“绣花帐子高高挂,十彩被子铺满床,鸳鸯枕头床上放,绫罗绸缎满箱装。喜房花烛红似火,夫妻恩爱万年长。”
陆婳听得想笑:“你还兼当司仪?”
察觉到被子底下有东西,她便起身,只见他笑吟吟地掀开被子,底下铺了满床的花生,桂圆,红枣,莲子……
陆婳微微走神,正想它们的寓意,便见封齐铮眸中笑意仿佛要溢出来。
“花生铺床,儿孙满堂。先生贵子,后生女郎,福贵双全,儿孙满堂。”
他拦腰将她抱起,眼波似水,嗓音暖得醉人,“现在才是为夫真正该尽心尽力的时候……婳儿,我们要两个孩子好不好?一儿一女就好……”
她眸中生涩,有泪意涌动。
“皇上,我……”
“叫夫君。”
“我只怕力不从心……”
“无妨,这种事交给为夫就好。”
这夜,云雨不断,夜很长,也很短。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晃已是天孰三年。
这三年间,天孰国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无论财力还是兵力,已称得上是第一强国。
能与之一抗的,放眼望去,当属北陆。
听闻北陆皇登基三年,却不纳妃不立后,坊间传言很多,传得最真的是他在等一人,这些年北陆的沉淀,为的就是那人。
陆婳撰写的《罕见病实录》已全面推行,因她的传说,医学堂里,女子竟比男儿还要多上数倍。
前年,商桑传来孕喜时,董小烟与陆景忠完婚。
封时安喜得儿郎,如今又怀一胎,自是少有空进宫。
商桑当初的担心,终是成真,身边能说话的人一个个离开,陆婳已经开始尝到寂寞与孤独。
封齐铮越来越忙,仍然每晚同宿玉翠宫,只是二人能聊的话题似乎越来越少。
处处是雷,只得处处谨慎小心。
…………
这日,董小烟进宫来,没让人通报,竟走到陆婳面前了,她才反应过来,“三嫂!”
她叫她的三嫂,董小烟该拜的还得拜,“请皇后娘娘凤安。”
陆婳无奈摇头,“好了,这里又没外人,不必多礼。”
“谢娘娘。”董小烟起身,望着她,终是一叹:“怎地又瘦了?”
陆婳摸摸脸,“有吗?”
董小烟又叹气:“亏你还是大夫,都不晓得爱惜保养自个儿身子……”
“我很好,发现你和商桑一样,婚后都成了爱管事的老妈子。”陆婳说着话,将董小烟手拉过来,手指搭在脉上便肃了神色。
是的,董小烟已是三个月孕身。
“还不错。”陆婳诊道:“气血还是差了些,回头我给你开个方子。”
“那你呢?”
董小烟定定望着她,“你可有给自己开道良方?”
陆婳错开眸光,“我又没病。”
“娘娘……”有些话,董小烟不得不说了,这也是她今日来的目的:“有没有病,症结在何处,你是大夫你心里最清楚。妾身想说的是,皇上只有你一人,你如此,可有考虑过他的感受?他……”
“我知道。”
陆婳无温道:“大臣们都在担心储君的事,他压力很大。”
董小烟:“既然知道,为何不帮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