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所谓军法
郝仁感到杜月娘爬上了后背，禁不住心头一荡，随即收拾了心情，立刻拽着灌木杂草朝上方土路攀爬上去。杜月娘突然想到那仆役和婢女的尸体，禁不住道：“他们的尸体怎么办？我们不能让他们这样暴尸荒野啊！”郝仁一边攀爬一边道：“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在乎的！现在可没办法替他们收尸，等局势平静下来之后，你再叫你的人来给他们收尸吧。”杜月娘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不禁叹了口气，扭头看了那两具尸体一眼，不由得又悲从心来，泪水模糊了双眼。
郝仁背着杜月娘爬上土路，来到了自己的战马边。现将杜月娘放下，随即抱起她放上马背，然后脚踏马镫一翻身跨上了战马坐在了杜月娘的身后，伸手扯住马缰，如此一来就变成郝仁抱着杜月娘的模样了。杜月娘感到十分不妥，芳心怦怦直跳，脑子乱成了一团麻。
郝仁可没有意识到杜月娘此刻的想法，立刻勒转马头，朝西边的堡垒策马奔去了。
才奔出没多久，便看见前面有几个人迎面奔来了。杜月娘认得来人，脸上登时流露出惊喜的神情来，叫道：“杜福叔！”这时郝仁也认出了来人，正是之前跑来堡垒求救的那几个百姓，当即策马迎了上去，直到那几个人面前，勒住了战马。杜月娘迫不及待地跳下马来，奔到杜福几个人面前，喜极而泣似的叫道：“杜福叔！……”杜福几个人也都是喜极而泣的模样，杜福更是老泪纵横地叫道：“小姐！小姐！太好了！太好了！”
他们主仆双方激动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平复了下来。杜福奔到郝仁面前，无限感激地拜道：“多谢军爷！多谢军爷！军爷的救命之恩，小人等没齿难忘！”郝仁可不会相信这些，也不在乎这些，道：“这里还不算安全，你们要去哪里，就快去吧！”杜福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这时，杜月娘走了过来，盈盈一拜，希冀地问道：“敢问大哥尊姓大名！”杜月娘虽然之前听他说他叫‘好人’，却觉得那是他调侃的话语，因此才会再次询问。郝仁没好气地道：“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么快就忘了？”随即道：“好了，不说废话了，你们快走吧，我也要赶回边堡去了！”说着便勒转马头打马朝边堡方向奔去了。杜月娘看着对方迅速远去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神情来，似乎是感激，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东西似的！
杜福上前来，抱拳道：“小姐，我们也该上路了！”杜月娘收拾了心情，点了点头，随即一行人直朝西边的宁远城行去。
话说郝仁策马回到了边堡的大门外，高声喊道：“我回来了，快开门！”守门的两个士兵看见郝仁回来了，忙不迭地打开了堡门。
郝仁打马奔进堡门，他手下的几个士兵立刻迎了上来。郝仁翻身下马，将马缰交给一个士兵。看见堡垒中一片寂静的模样，他带人就回来的那些百姓竟然一个人都不见，禁不住问道：“那些百姓到哪里去了？”几个士兵互望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郝仁见众士兵神态有异，没好气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士兵连忙道：“是，是总旗大人，他把所有百姓都赶走了！现在百姓们都去了附近的那座山神庙暂时栖身！”郝仁禁不住恼火起来，骂道：“狗日的！这王八蛋算什么军人！”随即发现总是跟在自己身边的桑达没有出现，不禁感到奇怪，问道：“桑达呢！”几个士兵面面相觑，一个士兵小声道：“总旗大人说桑达他以下犯上，打了他板子，还把他关起来了！”
郝仁气恼不已，骂道：“这王八蛋就会在自己人面前耍官威！”随即便大步朝牢房那边走去。手下的几个士兵见状，连忙跟了上去。这时，站在哨楼上负责警戒的一个士兵禁不住有些担心地对同伴道：“怕是要出事啊！”同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郝仁来到牢房外，那牢房其实就是一个用原木搭建而成的方形木框而已，桑达正躺在里面的草地上，一动不动，脸对着里侧。郝仁叫道：“桑达！……”桑达听到声音，立刻扭过头来，看到了郝仁，脸上登时一喜，叫道：“张大哥！”随即挪动着身子来到了这边的栅栏边。郝仁一把将那个负责看守的士兵拽了过来，喝道：“把门打开！”那士兵见郝仁态度凶恶气势狰狞，吓得咽了口口水，连忙点头答应。郝仁放开了他。那士兵当即解下挂在腰间的钥匙准备过去打开牢门。
然而就在这时，那王金水突然带着几个手下过来了，高声叫道：“不能打开！”那士兵吓得一个哆嗦，只感到不知所措左右为难。
王金水大步来到郝仁面前，指着郝仁瞪眼喝道：“张铁牛，你简直是目无军法！桑达以下犯上，本该当场处斩，总旗大人开恩，饶他一条狗命只处以杖责之刑然后将他关在此处！你竟敢在此闹事！可知这也是军法难容的吗？”
郝仁扭头问桑达：“你怎么就以下犯上了？”桑达眼中流露出愤恨的神情来，抱拳道：“总旗大人要将百姓赶走，小弟，小弟不过是上去理论两句，便被总旗大人说是以下犯上了！”
王金水冲着桑达瞪眼喝道：“总旗大人的话就是军令，岂容你一个小兵呱噪！这不是以下犯上是什么？”
郝仁冷笑道：“好啊，这是不许人说话啊！”随即喝道：“我的兵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不是我的兵以下犯上，而是你们这些王八蛋胡作非为！身为军人，不仅不保护百姓，还要把刚刚逃脱劫难的百姓驱赶出去，完全不管他们的死活！你们不仅不是军人，连猪狗都不如！”王金水见郝仁气势凶恶，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色厉内敛地喝道：“张铁牛，这是，这是总旗大人的军令！你，你想要违抗军令吗？小心军法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