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欠债还钱
2010年夏。江省某农村。
——————
“阿璎，你这次回去，一定要记得，跟你父母提我们的事。”
“知道啦。”
“本来我是想跟你回去的，可是公司临时派我去出差。等我出差回来，我再去找你好了，到时候接你一起回来。”
“不用了，我又不是不打算回来了。我回去看看我爸，确定他身体没问题了，我就回来上班了。”
“好。你记得。一定要在岳父岳母面前多替我说几句好话啊。也解释下我这次没能回去看他的原因。”
“讨厌，谁是你岳父岳母啊？”
“等你嫁给我，他们不就是了？”
冉璎将手中的鸡食放进鸡笼时，还在想纪易云的话。
她跟纪易云在大一就认识，大三确认了恋爱关系，一直到大四毕业，两个人后来又在同一个开发区工作。虽然两个人上班的地方是两家不同的外企，可是两家公司离得近，每天他们中午一起吃饭，一起回家。在一起快三年了，两个人从来没有红过脸，没有吵过架，之前从海市回来之前，她答应了他一定跟父母提，两个人打算明年就结婚的事。
可是回来两天，她爸因为摔伤了腿，每天愁眉苦脸，她妈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样的情况，她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跟父母提自己已经交了个恋爱三年的男朋友，而且想跟对方结婚的事。
正纠结耳边传来呯呯的拍门声，伴着几句中年男声。
“冉池呢？让他出来。”
“对。让他出来。”
“怎么？出事就想躲？没门。”
冉璎还来不及去开门，院门已经被人呯的推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怒意。
“冉池，你出来。”
“冉池——”
冉璎看着眼前这些人，为首的人看着有些眼熟，不过她在外面学习和工作时间久了，一时忘记了来人叫什么。
“我爸摔伤了，在屋里歇着呢。你们叔伯有什么事可以跟我——”
“你让开。摔伤了？出事了就想装伤装病，想逃避责任啊？”
“就是，装什么装？让他出来。”
冉璎伸手拦在这些人前面：“乡里乡亲的，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怎么好好说？你让你爸出来。”
“我爸摔伤了腿，根本没办法起身。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是摔伤了还是摔死了？要是没死，就出来。”
来人说的话实在难听，冉璎的眉心拧了起来，刚要开口，身后的门开了，冉璎的父亲冉池拄着个拐杖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来得正好。”为首的肖克艰一把上前，抓住了冉池的手臂：“给钱。”
“对，给钱。”跟着他一起来的人，也在身后跟着叫。
“给钱。”
“乡里乡亲的，怎么有脸骗我们？”第二个领头的叫陈正先，他的语气可比肖克艰还要凶狠。
“别废话，给钱。”
“没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你们冷静一下。我没有骗你们。”冉池被抓住了手臂，几乎站不住，冉璎上前扶着他，神情有几分焦灼。
“爸——”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冉璎一头雾水：“到底怎么回事？什么钱？”
肖克艰像是找到了怒火的出口，他瞪着冉璎，语气比刚才还要凶恶了几分。
“什么钱？问下你的好爸爸，是怎么骗我们这些乡亲的。”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冉池要解释，但是肖克艰没给他机会。
“你没有？你之前骗我们养水貂。说什么水貂毛外面有人高价收。我们听了你的，为了养水貂，养殖场都开始建了，猪都不养了就一心等着养水貂。还找银行贷款，害得我们欠了一屁股债，结果呢？你倒好，跟外面的人合起伙来骗我们。”
“不是的，我没有跟外人合伙。我没有骗人——”冉池不断的摇头想解释，可他生性老实，一个人根本说不过他们所有人。
“还说没骗我们？我们这么多人，凑起来这些钱容易吗？冉池，你可真狠啊。”
“乡亲们，乡亲们，我真的没有骗你们。”冉池眼睛都红了，他摆着双手，都要撑不住拐杖了。
冉璎扶稳了他，目光看向众人：“你们也看到了我爸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话，大家坐下来好好说，有什么事，我们这么多人也总能商量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更何况，我们家都在这里，我爸能跑去哪？相信我，你们这样吵吵闹闹的，真的解决不了问题。”
她的嗓门不高，却是清清楚楚的落在了众人耳中，肖，陈等人的神情缓了些。
一群人面面相觑，最后安静下来，还是肖克艰带头，简单的说了下怎么回事。
原来之前冉池不知道听谁说，养殖水貂周期短，投入低，养殖技术也不复杂，收入却比传统饲养要高得多。
村里有几家跟冉池关系不错的，听了他的，又是建养殖场，又是学习养殖技术，就是等着引进水貂幼崽。
结果他们把钱凑齐了，交给了冉池让他去外面买幼崽回来。他人是回来了，幼崽却没影儿了？
冉璎总算知道为什么她这次回来父母愁眉不展了。可她知道冉池的个性，明白他绝对不是骗人，尤其是骗乡亲钱的人：“爸，到底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盯着冉池，等他给一个答案。
冉池对上这么多人的目光，嘴唇动了动，突然就抬起手来，在自己脸上抽了一下。
“是我。是我鬼迷心窍，我以为这是一个发财的好路子，没想到那人是个骗子。他带我参观的养貂场根本不是他的。我准备好钱，他说请我吃饭，我跟他去了，他在饭桌上说合作什么的，拼命灌我酒。等我醒了，他人不见了，我带去的钱也不见了。”
冉璎愣住，她看着冉池，似乎不敢相信父亲竟然会犯这样的错误。
“那，报警了吗？”
“报了。已经报警了。警方说了，一定会尽快破案。”
冉池抬头，看向肖克艰等人：“我真的没有骗你们，警方那里有备案，你们随时可以去查。这次的事，是我不好。但请你们放心，我冉池绝对做不出欺骗乡亲的事来。欠你们的钱，就算是警方追不回来，我也会还的。”
“还？”陈正先哼了一声：“怎么还？十几万呢。你怎么还？拿什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