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 生死之间
一手摸到刚刚大火中也没有忘记挂在身上的斜挎包,我翻出刀来。
“我们应该不认识吧。”我干笑着,冷汗直流,他们的目标是谁?是刘备因为上回那封血书来杀我灭口,还是……他们已得知了阿瞒的身份,前来斩草除根?
只是无论哪个理由,现在都是凶险万分,面对几十个黑衣人,我们明显处于弱势,一不留神,便真是呜呼哀哉了。对着这些真正的杀人者,我不能有丝毫的胆怯,一旦露了怯意,便是输了,而输的下场,必死无疑。
“等下我们分开跑,跑得一个是一个。”压低了声音,我开口。
“那我们在哪里会合?”狗儿道。
“不管了,先跑再说。”我回头看了狗儿一眼,不管那些杀手的目标是我还是阿瞒,都跟狗儿无关,他没有理由给我们陪葬。
阿瞒却是悄悄往我手里塞了一个东西,我握住,微微一愣,是那枚银簪,那枚他送给我的银簪,原来刚刚他在火海里没有出去,是替我去寻这个了。
“废话什么,杀了他们!”为首一个大喝一声,那些黑衣人便扑上前来。
“快跑!”我扬声大叫,三个人,三个方向,飞快地跑开。
跑了一阵,我回头,身后却是一个追兵都没有,所有的人都冲着阿瞒去了,他们的目标是阿瞒!
心下一紧,我握紧双拳,手中的银簪刺得我掌心发疼,我折返回去追阿瞒,明明已经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真是不知死活呢。
远远的,见阿瞒一人被围困在中间,腹背受敌。
正上前,却被人一把拉住了。
我戒备地回头看,竟是狗儿。
“你怎么还在这里?快走!”我皱眉叫道。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狗儿咬唇看着我道,“你只是想骗我走,对不对?”
我哀叹,“乖,快走。”
“你跟我一起走”,他开口,声音有些冷,“你说过不会不要我的。”
正说着,一剑横来,竟是被那些黑衣人发现了!我抬手用刀隔开那劈来的剑,后退一步,狠狠一脚踢中他的腹部,趁他尚未回过神,便是一刀刺去,腥甜的血溅了我一脸。
我怔了半晌,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那染了血的瑞士刀,没有时间为自己第一次杀人发表一些什么感慨,那些杀手已冲了上来,我咬牙躲开,再杀。
生平第一次杀人,我连手都在颤抖,从小在街边混大,论打架我也不输谁,剑道柔道跆拳道,我哪道都不会,却也能打得那些男孩子都鼻青脸肿,服我三分。我没有武功,我打架之道只有一个,那就是保住命。
狗儿不知从哪里夺了剑,瞪着眼睛乱砍一通,看得我胆颤心惊。
不远处,阿瞒神茫然,也陷入了重重的包围。
“!”狗儿蓦然大叫。
我回过神时,已觉肩背之处一阵刺骨的疼痛,低头看,一枝羽箭贯穿了我的左肩。
阿瞒似乎被狗儿的叫声吓到,转身看向我,狭长的双眸微微一凛,竟是变典冽,茫然之瞬间消失不见,他持剑而出,眨眼之间,已掠到我身侧,薄唇紧抿,他挥剑而舞,刹那间,漫天血飞扬。
带着一枝箭像个刺猬一样,行动不便极了,我咬牙将肩上的箭折断,留下已经深深卡在肉里的那一部分,真是痛啊。
阿瞒一路砍杀,杀红了眼睛。
我不自觉地想起那一日我送他回丞相府后所见到的那个满身鲜血的他,没有一点伤痕的他,只留下满地的尸体。
“射箭!”高处,不知是谁一声令下。
密集的箭雨凌空而来,我大惊,再不躲开真要成刺猬了!
拉住阿瞒,只觉脚下一拐,竟是一处斜坡,两人便这样直直的滚落了下去。
“!”狗儿惊呼。
“快跑!不要回头!狗儿快跑!”我大叫,一路滚落下坡,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黑衣人一路死咬不放,竟是都追了下来。
我稍稍安了些心,狗儿该是安全了。
“你说过不会不要我的!你说过的!”上面,传来狗儿凄厉的疾呼。
双双滚落山涧,掉进水里,连呛了好几口水,我才爬了起来,冷不丁落入一个也是浑身湿透了的怀里。
“阿瞒?”肩上一痛,我龇牙咧嘴地仰头看他。
他也是一身的狼狈,“好多血……”他看着我,满面都是焦急,冷冽的神情消失不见,又变作了那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
我低头,看自己肩上的伤口不断地有血映出来,晕染了我的衣袍,“不怕”,我瑟缩了一下,竟是有些冷。
这似乎是一处谷底,在这炎炎的夏日气候竟是反常的冷。
阿瞒抱着我寻了一处山洞,小心翼翼地将我安放在铺了干草的地上,回婉了枯枝来用打火石生了火。
我冷得直哆嗦,大概失血过多了,意识竟是有些涣散。
“笑笑,别睡啊。”阿瞒的声音急急地响起,他伸手来替我脱下湿透的外袍。
我睁开眼,见他竟是将我剥得一干二净,不由得羞恼,微微挣扎了一下,然小心牵扯到肩上的伤口,痛得我额前直冒冷汗。
阿瞒拿他烘干的长袍裹住我,“嘘,不怕,不怕”,他似乎在轻声哄着我,面上带了不太正常的潮红。
我这才注意到他竟是着上身,而所有烘干的衣服都被他裹在我身上了。
再这样下去,冻死的会是他,低叹了一口气,我终是开口,“你抱着我吧,我冷。”
闻言,他忙乖乖上前紧紧抱住我。
反正上回在雨中昏倒,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已经看了,而且他此时心智不全,应富有危险。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我安心地说服自己。
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忽觉肩上疼痛,我不由得动了一下,忽然,我感觉自己的腰腹间被什么硌了一下。
感觉到他越来越灼热的体温,我身子一下子僵住,再不敢动弹,我……是不是错估了什么……
“笑笑。”阿瞒开口,声音有些低哑。
“干什么?”我没好气地道。
“我热。”
“那是因为你落水受了寒,发烧了。”我白了一眼,道。
“哦。”乖乖地应了一声,他的手动了一下。
我立刻全身汗毛直竖,“不准动。”
他忙定住不动,“怎……怎么了?”
“你一动,我肩上的伤口就痛。”我咬牙切齿地道。
“哦。”他忙紧张地点头,再不敢动一下。
山洞外,竟是传来了嗷嗷的狼嚎,我一头的黑线,真是绝佳的配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