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人院（10）

顾篍见她没再说话，又开始观察起四周的摄像头来，也没太在意她的注视。

外面散步的病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顾篍见此，不再做多余的动作，还是在脑海里默默地计算监控盲点。

蘑菇精倒是跟这些病人好像都很熟悉的样子。

一会儿扯过来一个据说是能够算命的半仙。

那人伸手将眼皮翻过去，一双滑稽的眼睛，对着他们念叨了几句“天机不可泄露”，就被蘑菇精恭恭敬敬地送走了。

一会儿又扯过两个人给她介绍。

一个人说另一个人是他的媳妇儿，抱着那人就不停地蹭脸蛋；另一个却说这人是他的爸爸，被蹭完了脸，也不生气，一下子扑倒在地上，抱着那人的大腿就开始叫“爸爸啊”。

两人开始各喊各的，跪在地上抱在一起痛哭出声。

过了一会儿又扯过了一个自称是全世界第一美女的络腮胡男人。

这人长得比那些保安都要状，剃着个光头，脸上都是胡子，穿着件被身上肌肉绷紧了的病服，做出了一个扭捏的动作，将他健硕的身体硬是凹出了一个狂野的S型，对着顾篍和蘑菇精狂眨眼睛，非得让他们每人说出十个以上夸他美貌的词语，这才转身带着小跳跃地离开。

总之，不到一个小时，顾篍就在蘑菇精的带领下，将空地上散步的病人全都被动认识了一遍。

只是所有人都把她当做了蘑菇精的同类，按照蘑菇精的介绍，叫她“小菇菇”。

想到这样可以记住这些病人的情况，顾篍倒不是特别在意这操蛋的名字了。

现在，顾篍倒觉得这只蘑菇精其实还有福袋功能了。

看吧。

因为她，她现在不仅可以放心地吃下疗养院送来的单独套餐，还可以每天出来走动。

就连因为人设问题，很难主动去接近的那些疗养院的病人，也自动送上门来，让她一个个认识了。

今天只是认识了一部分，可只要多来几次，总能将那些有资格出来放风的人都看一遍。

以她的记忆力，完全不用担心会记不住的问题。

而且，在其他人眼中，这个过程里起到主导作用的完全是0541这个蘑菇精，她只是被他拉去和其他人说话的，根本不引人怀疑。

顾篍看向蘑菇精的眼神便愈发的慈祥了。

很好，继续保持下去。

别说是一起蹲蘑菇了，就算是要一起晒蘑菇干儿，她也是可以试试的啊。

顾篍也用这样的方式，直白地表示了自己对她的感谢。

自然，很快就被非常害怕丑丑的蘑菇干的蘑菇精给拒绝了。

她只想当水嫩嫩的新鲜蘑菇，不想晒成蘑菇干。

既然如此，顾篍便放弃了这种感谢的方式，跟着这只蘑菇精插科打诨又过去了几天。

中间还又一次遇到了喜欢思考的兔子精。

哦，对了。

现在这只兔子精已经不再沉迷于思考，而是沉迷于挖洞了。

没能向护士要到挖洞的铲子，他就用树枝或者石头。

只是每次挖不了多久，就会被拎回去关起来，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儿凹痕的成果，又会很快被填平。

完全就是跟蘑菇精一样，对不起那张好脸。

到顾篍将所有出来放过风的病人都认识了一遍，已经是她来到仁康疗养院一个多月以后了。

在这个过程中，她也将周围的地形都看过了，计算出了一个最佳的行动路线。

十楼的那个小姑娘，顾篍中间又见过一次。

她看上去更加瘦小了些，像是营养不良的模样。

如果是正常状态下，以仁康疗养院提供的饮食水准，应该不至于变成这样的。

而且小姑娘也不像是那种会绝食的性子。

除了她以外，顾篍只看到过一个十楼的病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那人和小丫头一样，第一眼看上去都是很瘦。

皮肤苍白。

眼睛无神。

在小丫头身上还能稍微显露出的一点儿鲜活劲儿，在这人身上却完全看不到了。

就像是一个只会按照命令行动的木头人。

出来放风，他就呆呆木木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到时候回去了，他就跟在护士身后往楼里面走。

眼睛都是过上很久，才会慢慢地眨动一下。

如果不仔细观察，还以为这是一个假人呢。

蘑菇精0541也带着顾原原过去认识了这位“小伙伴”，当然在他口中，这是一个木头人。

她甚至还带着顾篍一起，非要跟人家玩儿“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

蘑菇精这家伙就跟有好动症似的，很少有安静的时候。

做这种游戏，那当然是吃亏。

赢的是被他称作木头人的十楼病患。

于是，很不甘心的蘑菇精带着顾篍走开的时候，还非常不高兴地噘着嘴抱怨了几句，完全就是个小孩子脾气。

顾篍一边应和着他的话，一边却回过头看了看那个病人。

不管是刚才有两个人在身边闹腾，还是现在单独一人，对他来说好像都没有什么区别，依旧是那副呆坐不动的样子，看到不一丝属于活人的劲头。

这个病人，还有那个还不到十岁的小姑娘，看上去都不像是发狂发疯的严重病患。

怎么会被关到十楼去的？

要说是楼下的房间不够，那也不对。

就单是五楼，顾篍都看到过几间空房。

之前以为是里面的人出去了没看到，后来认遍了放风的病患后，才确定那些房间里的确是没人住的。

所以不存在房间不够的情况。

还有，十楼到目前为止，就只出现了两个人。

是没有其他人在，还是有别的原因呢？

顾篍一开始，本来是打算时机到了，就装作病症加重，不停发疯，好让自己被关到楼上去的。

距离十一楼越近越好。

更方便她上去探查情况。

只不过中间冒出来个蘑菇精，把她跟她关到了一起，还因此有了诸多额外的便利，顾篍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如果要装作发疯伤人，仁康疗养院的人肯定不会放心让她和0541这只蘑菇精关在一起了，免得她伤到了这位贵宾。

这样一来，她放心吃饭、自由行动，还有顺便认人的便利也就会跟着失去的，算起来得不偿失。

还不如找机会直接去十一楼查看呢。

一直等到了现在，顾篍才计划好一切，彻底定下了行动的时间。

当天夜里，确定蘑菇精睡着以后，顾篍就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之前在减肥夏令营里用过的伎俩，这一次却不太能拿出来了。

毕竟夏令营那边人手不多，只要不出现什么差错，没有人会特意去翻监控视频。

可仁康疗养院却不一样。

这里监控得这么严密，一看就知道会有人时时刻刻关注着监控镜头的画面的。

要是哪个屏幕中突然一黑，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查看是什么原因。

只是干扰磁场，破坏监控，肯定不行。

她需要进行画面伪造。

这种时候，就需要用到以前从高科技世界保存过的科技产物了。

顾篍藏在被子中，很快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仪器，打开后点击了几下。

总监控室还有走廊上面，属于5401房间的监控画面，只是略微一闪，就恢复了稳定。

那闪烁的时间太短，甚至连秒数都无法计量，是肉眼难辨的频率。

所以根本没有人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顾原原钻出了被窝，在房间里走动了几圈，还故意接近了门口和窗户，都没有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也没人过来检查，便确定屋子里的监控设备已经搞定了。

她将手里的仪器往床板的背面一贴，就走到了窗户边。

这种金属材料，要用正常手段，当然很麻烦。

就算是她手上有的混沌惊天剑这种利器，也难免会发出一些声音。

到时候，哪怕监控画面不出问题，里面的动静也会在这深夜里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所以，顾篍只是拿出了一瓶液体，滴落在了窗户的防护栏上。

那液体看着跟透明的水似的。

可刚一接触到那些金属，竟然很快就将其消融掉了，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原本被遮得严严实实的窗户，就已经露出了一个可以容纳一人通过的洞口来。

顾篍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白日里总是停不下来的蘑菇精这会儿睡得很沉，好像做了什么美梦，还吧唧了一下嘴，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完全没有被顾原原安静的动作弄醒。

她想了想，没有用什么药物让她更深层次的昏睡。

谁知道这疗养院里长期服用药物的病人身体承受能力如何，是药三分毒，还是算了吧。

反正蘑菇精就算醒了，估计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更何况这家伙睡眠质量一向很好，从来没有半夜醒来过。

顾篍转身从那个洞口钻了出去。

一出窗户，她的动作就变得流畅起来。

先是用神笔马良的技能，将窗户上的破洞画了回去。

这技能在此时倒是派上了用场。

随着画笔落下，原本被特殊液体融开的地方，很快就恢复如初了，看上去好像从来没有被人毁坏过。

做好了这个，顾篍就开始按照之前看到过的每一层窗户的位置，也不需要什么单独的照明设施，一边往上攀爬，一边还能躲避外面时不时就会扫过建筑外的大灯光线。

她像是完全融入到了夜色之中，手脚都仿佛能够牢牢地吸附在墙壁上，过程中没有一次脚滑弄出动静。

仿佛一只灵巧的猫，悄无声息地就到了十一楼的位置。

顾篍没有立刻冒头，而是贴在墙壁上，小心地倾听了片刻。

以她如今的能力，在这种窗户边上故意放出精神力去查看，当然不用担心隔音材料的阻拦效果。

里面有没有人，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她就已经确定好了。

如果真有人在，那还得再多耗费些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