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0章 悲剧始端
“他就是在纵容云离,纵容她为非作歹,纵容她杀了我爹,杀了健康城这么多人,他难道真不能阻止吗?”
“他这是在纵着她啊!”
上官婧恨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时至今日,她才真的相信,原来她和晋临之间的感情,比一张白纸都薄。
还没有怎么戳,就已经破烂不堪了。
杀父之仇,晋临的不管不顾,成功让她绝望窒息,到底是愿意相信,晋临的心,从一开始就不在她这里。
咬牙坚持了这么多年,坐上了皇后之位,不断地欺骗自己,他心里是有她的,要不然,他怎么说杀云离就杀呢?
可如今想来,她都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存菊声音哽咽地安慰道:“不是这样的娘娘,皇上只是太忙了,以天下百姓为重,皇上勤政爱民,才会忽略了娘娘,夫妻多年,他不会不管娘娘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自欺欺人。
虽然存菊也知道,可她不能不劝,总不能说晋临是真不爱你,所以才不想管你吧?
上官婧猛地转过头去,眼神阴鸷地瞪着存菊,咬牙怒吼出声:“贱婢!”
存菊被她吓到了,连忙跪了下来,磕头认错:“是奴婢嘴贱说错了话,请娘娘恕罪,请娘娘万万要顾念着自己的凤体。”
上官婧虽然心狠手辣,工于心计,但她性格上有一点,就是自己已经认清楚的事实,她一定会,逼着自己去接受。
而不是继续沉溺自己的幻想当中。
所以,对于存菊这些话,她很厌烦!
上官婧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恢复了冷静,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平复掉那些恨意。
再度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冷漠,一点感情都没有:“李想,帮本宫清理掉孩子吧……”
虽然她一直拿着这个孩子,当作自己的筹码,可这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痛苦是在所难免的。
要不是她闭着眼睛,眼泪早就掉了下来。
“是,微臣这就去准备着。”李想双腿发软地从地上起来,庆幸上官婧终于想明白了。
上官婧那张脸扭曲得近乎魔鬼,咬牙阴鸷无比地说:“云离,丧父、丧子之痛,他日本宫定要你千倍奉还!”
“若不杀你,我上官婧誓不为人!”
殿内传来了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歇斯底里的,飘在朝露宫上空,惊得寒鸦都躲开了。
……
高阳将殿内的莲花灯点亮,然后看向坐在那的晋临,恭敬地回禀:“皇上,属下从朝露宫回来,皇后娘娘腹中的死胎,已经处理掉了。”
晋临在那里坐了三个时辰,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的,就如同沉在黑暗中的一尊雕塑。
案桌上摆放着一封信,封口已经被打开,信封上并没有落款,这封信,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晋临在看完这封信后,在这里一坐就是三个时辰以上,一动不动,眉目冷如冰霜,看不到他的情绪起伏。
高阳小心翼翼地看了帝皇一眼,正要开口时,晋临忽然就开了口:“今日,可有人进入过无极殿?”
冷酷的嗓音到了最后,杀气腾腾。
高阳莫名感到一阵心惊胆战,如实禀报道:“皇出宫后,属下就一直在殿外,无人来过。”
“无人来过?”
晋临的眼神落在信封上,唇边溢出一道冰冷讽刺的笑声:“那你来告诉朕,这封信,又是什么人送来的?难不成,是凭空出现的?”
目光从信笺上掠过,便幽幽地落在高阳脸上,看得高阳头皮一阵发麻。
高阳硬着头皮开口:“今天傍晚的时候,朝露宫的存菊来了,说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求属下过去看看,这信……”
目光触及到晋临那越发阴沉的脸色,就没敢再说下去了,总觉得晋临对上官婧的事情,并不想听到。
以前晋临和上官婧,虽然并没有多少感情,也就世人看着恩爱情浓,但在宫中,也算是相敬如宾,晋临也不会表现出嫌弃。
可是现在,高阳从晋临脸上,看到了浓烈的嫌弃和厌恶。
高阳想到这里,就越发胆战心惊,垂眸小心地说:“这封信,应当是趁着属下去朝露宫的时候,被人悄悄送进来了。”
眼前忽然出现一双龙纹靴,而后,他就感觉胸口一痛,被晋临一脚踹飞了出去。
高阳狠狠地摔在地上,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血,他连忙爬了起来,端端正正地跪好。
晋临睥睨着高阳,阴鸷地冷喝:“如今,你也和那群废物无甚区别了!”
高阳心里一凉,后背一瞬间就湿透了,将胸口的疼痛压了下来,惶恐请罪:“是属下罪该万死。”
伴君如伴虎,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他是陪伴晋临时间最长的人,当初,晋临被皇后发配到冷宫的时候,他们都还是一个孩子,他见证了晋临和云离相识。
后来,晋临又被先帝驱逐到了寒境,他便跟着晋临,一路跌跌撞撞到如今。
高阳也会恍恍惚惚的想起当年,当年的晋临性子冷淡,却是良善的,沉默寡言,对人冷淡,却礼仪恰到。
唯一有区别的,是云离融化了他心头的寒冰,所以那时的晋临,矜持有度,端方雅正,很少有暴怒的时候。
如今,晋临已经丢掉了冷宫皇子的身份,但性子,也和当年截然不同了,变得冷酷杀伐,时常暴躁。
虽然在人前能够克制,但在无人的时候,他就会露出最狰狞的一幕,那野兽特性,也完完全全暴露了出来。
神是假,魔鬼才是真!
到底是什么改变他的性子?
高阳想着,更加胆战心惊,却又觉得无比苍凉。
因为所有的死结,都在云离身上,这一辈子,都解不开的!
“朕问你,夜猎那晚你看到的,当真是云离?”晋临忽然问出这个问题时,声音里,都带了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是酝酿了许多年,才有勇气,能够问出这个问题的。
闻言,高阳的记忆一下子,就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晚。
想起了那段往事,高阳就觉得心头如同长了刺一样,十分难受,他吞了吞口水,艰难地说:“当年属下亲眼所见,确确实实是王妃!”
云离的脸,云离的声音,他怎么可能会看错呢?
那件事,是整个悲剧的开始。
因为高阳亲眼目睹了云离,与晋和的苟且之事,当时高阳隐忍不发,一边是他敬爱的主子,一边是敬重的王妃。
可是在那件事之后,晋临自己也窥见了藏在云离身上的秘密,高阳悲愤之下,就将当日所见,一一告知了晋临。
从那以后,晋临和云离的恩情,彻底断了。
悲剧就是这样诞生的,随着晋临步步走向皇权帝位,局面就是难以收拾,云离是亲手将自己,送上了绝路。
在云离死后的那一段时间里,高阳一直觉得,云离是自作自受,对她的死,并没有多少愧疚。
高阳从回忆里惊醒过来后,殿内早已经陷入了死寂。
铮!
利剑出鞘的声音响了起来,高阳骤然觉得肩膀一阵剧痛,眼角余光,就瞥见了那一抹血红,冷汗瞬间跌落,啪嗒啪嗒滴在大理石地面上。
晋临手中的那把长剑,已经压在了他肩膀上。
剑刃撕开骨肉,痛彻心扉,高阳几乎要昏厥过去,却要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而晋临那阴鸷得如同毒蛇的嗓音,就压在头顶:“那为何现在有人告诉朕,当年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
闻言,高阳惊得满脸苍白,肩膀上疼痛又加剧了许多,晋临握着剑,将剑刃狠狠地推入了他的肩膀。
“高阳,你竟敢欺骗朕!”
晋临咬牙切齿地怒喝一声,怒火中带着腾腾杀气,几乎要将高阳的身体,劈成两半。
高阳到底是忍耐不住了,发出了一道痛呼声,疼得身体颤抖,却不敢管肩膀,颤抖着趴在了地面上。
因为比疼痛还可怕的,是晋临的杀气。
高阳只觉得心头一阵惊颤,他吞了吞口水,艰难地开口:“皇,属下亲眼所见,就是王妃的脸。”
不可能错的,那是云离的脸,声音也是她,唯一不同的,是那说话的语调,十分放浪轻挑,和矜贵自持的云离不同。
高阳心想着,在那样的情景下,男女欢好,说出那种轻浮浪荡的话,也并未有什么不对劲。
那就是云离!
剑尖已经抵在了高阳的头顶,高阳跪在那一动也不敢动,忍痛为自己寻找活下去的希望:“就算皇不信属下,可皇,也曾亲眼所见啊!”
“……”
晋临的身体忽然踉跄了一下,肩膀颤抖了起来,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差点就要倒下,他暗自稳定住了。
男人站在昏沉的光影里,神色晦暗不明。
高阳因为失血过多,已经脸色苍白,却也难掩心中的悲怆。
如果真如上官婧说的那样,晋临心中一直都有云离,如今,是为了原谅云离,而找的借口》
晋临纵然是九五至尊,可到底是血肉之躯,云离是他心中永恒的魔咒,多年痛苦挣扎,他只想着,要替她找一个理由。
证明,她不是那种人,想要将云离,从魔障里驱逐出来,他们,或许还能够回到从前!
但是那封信,到底是何人送来的?
“皇上,送来这封信的人,定然是图谋不轨的,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高阳越发觉得这是一场阴谋,有人抓住了晋临的魔障,意图图谋不轨。
这话虽然有那么点犯上作乱的意思,但惊骇之下,高阳也管不了太多了,他不想让晋临,再度经历当年那场悲剧。
“若这封信,是真的呢?”晋临失了神的呢喃出来,声音很轻很轻,比这殿内轻薄的空气,还要轻飘飘的。
一瞬间,就没了踪迹。
高阳浑身僵硬,头伏得更低了:“若是真的,属下愿以命抵命。”
“以命相抵?”
晋临阴森森地挑了一下眉梢,眸光阴鸷地睥睨着高阳,冷笑:“若为真,就算是用朕的命,也抵不了这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