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苏图是只猫
正是秋季,现在正是难得的艳阳高照,温暖的阳光肆意挥洒着光和热。
一只通体油黑、只有一只左前爪长着一块白斑的猫趴在不知道哪户人家的围墙上晒着太阳,白斑将整个左猫爪包裹着,就好像戴着一个白手套一样。
围墙是个好地方,不用担心会被不长眼的野狗暗算,也不用担心会被莫名其妙的东西遮挡住阳光,更不用担心会被路过的陌生人摸脑袋打扰自己难得的瞌睡。
谁能知道,这只猫的体内藏着一个人的灵魂。
苏图是一个人,准确的说曾经是一个人,一个大恶不犯小错不断、进局子写检讨就和写作业似的人,但是现在却是一只猫。
其中变化苏图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报应,也就一个打盹儿的功夫,等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成了这幅德行了。
说实话苏图一直都挺喜欢猫的,猫这种动物有时会引发两代人之间的纷争不断,老一辈总是说猫“邪性”“不爱家”,而年轻一辈却是喜欢的不得了,作为年轻人的一员,苏图自然是爱猫一族。
你看那矫健灵活的身姿,可爱的肉球,还有那猫爪洗脸的萌系动作,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但是自己变成猫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当苏图醒过来看到和自己一起挤在猫妈肚皮边的三五个毛茸茸黑团子的猫兄猫弟内心是崩溃的。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苏图觉得既然是一条生命,就没必要糟践,何况这条命还是自己的,虽然民间传说“猫有九条命”,但那也是针对猫的天灾人祸,至于自己作大死后还能不能活,苏图没试过,估计多半是不能的。
靠着母猫的奶混过了奶猫期,等苏图有了力气,能够四处溜达了的时候就毅然决然的断奶了,苏图离开了那个温暖的小窝。
重活一世还活到了猫身上这种事情在苏图嘬猫妈奶水的时候就想通透了。
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看看,毕竟前世为人的时候有着诸多牵绊没法自由自在的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程,但是现在变成了素有放浪不羁爱自由之称的猫,不来一场浪迹天涯的红尘之旅就太浪费生而为猫的资本了。
但是离开了小巷子深处的猫窝,走上大街,苏图的猫生观念就立刻崩了。
最高不过三层的青砖瓦房,粗石铺就的地面,两侧叫卖的小贩和身穿古装来来往往的人群,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手持刀剑的人来来往往。
原本苏图还挺高兴,以为自己现在正身处于某个专门拍古装电影、电视剧的小镇里面,你说万一成了什么明星猫什么的,嗯哼?
但是当苏图发现这里的人买东西付账用的是铜钱银碎子之后就察觉有些不对劲儿了,然后经过多天蹲在巷子口的观察研究,苏图终于醒悟了,然后不得不接受现实。
自己不仅变成了猫,还特喵的穿越到了古代。
不过苏图纠结了没多久,毕竟现在苏图是猫,想必也没有什么机会去享受人类高科技带来的便利,苏图身上的猫毛并不长,打湿了甩甩,晒个太阳一会儿就干了,也用不着吹风机或者宠物烘箱。
对于一只猫来说现代或者古代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作为猫来说,苏图有着强而有力的本钱:那就是头脑。
和浑浑噩噩还在猫窝跟猫妈尾巴斗智斗勇的猫兄猫弟们不同,苏图尝试着接触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很快一个月过去,一年的十二分之一的时间足以让苏图那初来乍到的猫生彻底稳定下来,并建立起稳固的人脉关系——
“哟,你这小家伙,又来啦?”
一个粗犷的声音硬憋着一股子气,就好像是一头老黄牛点着蹄子尖儿过梅花桩一样滑稽,一个刻意献媚般的声音将趴在围墙头晒太阳的苏图吵醒,苏图慵懒的抬起眼皮瞅了瞅声音的主人,站起身撅起猫屁股拉低重心熟练的拉开身子伸了个懒腰后,露出一嘴雪白猫牙,舌头顺势打个勾,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然后丝毫不理会的扭过头,轻巧的从两人高的围墙上蹦下来,优雅的蹲在原地——然后开始搓爪子。
这是由人变猫的毛病,就好像人在手上沾灰了要拍打拍打手一样,变成猫的苏图总觉得脚下肉垫直接接触地面太脏,上辈子有的铲屎官会给自家猫主子制作小鞋子,但是这世界估计没有谁会为了放养的家猫缝布鞋的,所以就多了这么一只没事儿就喜欢搓脚掌的猫。
镜头一转看向声音的主人,此人是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大汉,方形国字脸,浑身疙瘩肉。
这个汉子姓李,叫做李钊,和苏图知道的前世某个学识渊博、勇于开拓的著名学者的名字仅有一字之差,是附近武馆的教头。此人为人正直,待人宽厚,在小镇名声不错,放在苏图上辈子的那个年代就是标准的备胎老实人,但是在这里他就是附近武馆的扛把子。
虽然现在还是秋季,但是气温还是足以让没有没有皮毛的两脚兽感觉得到严冬即将到来,路上行人都裹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厚重衣物,但是苏图面前的这个家伙却是个例外,依旧是短袖劲装的打扮,一副丝毫不怕冷的模样。
老实人李钊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包着半个鸭腿,上面还冒着热气。
只见李钊将油纸包打开放在地上,然后后退了几步,面露期待的看着苏图。
然而苏图并不买账,嫌弃的看了一眼明显有咬痕的鸭腿,一动不动。
“不应该啊?”李钊皱眉,突然回想起自己一个家里有养猫的徒弟说了,猫护食,所以不管是吃东西还是喝水都不能离得太近,不然猫是不会吃东西的,严重的甚至会有攻击倾向。
“难道我离得还不够远?”说着李钊又往后退了几步,再次满怀期待的看着面前的猫。
然而猫依旧一动不动的蹲在那里,保持着一贯高冷的做派,看都不看武馆扛把子从牙缝子里省下来的鸭腿一眼。
嗟,来食?
不存在的。
猫也有猫格,先不说这根鸡腿被啃过,这大老远都能闻到的浓重油味儿和盐味儿……
苏图可不想又拉肚子又掉毛。
就在这一人一猫隔着半个鸭腿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如同黄鹂鸣啼的清脆女声在巷子口外响起:“三蹦子!开饭啦!”
苏图闻言精神一振,毫不犹豫的抛弃了那半个鸭腿和一脸郁闷的武馆扛把子,朝着声音的方向迈步小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