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仙君黑化了(六)
竹林里发生的事情,肃王妃很快就从小厮那儿听说了,她本就有些疑心凌恪是不是对阮乔有意,这才安排了其他府上的姑娘和他相看,没想到一个没注意还是惹出了事来。
肃王妃原本见亲子和养子兄友弟恭的样子还挺欣慰,听闻这个消息后,怕他们会起嫌隙,在赏花宴办完了后,忙将几位当事人都叫来了大堂问清楚情况。
只是凌恪的话很少,几乎是惜字如金,只说是在和阮乔切磋而已,不肯多解释半个字,仿佛很不屑似的。
而相比较起来,阮乔就显得通情达理多了,还会顺着凌恪的话说就是这样,并没提凌恪故意轻薄她之类的话。
但尽管如此,在旁人眼里,她还是受了委屈的那一个,并没有人相信凌恪说的话,反而因为在阮乔的对比之下将凌恪衬托得愈发不知悔改态度冷傲。
肃王妃都看不下去了,原本还想着和和气气道了歉就好了,现在见凌恪这副“死不悔改”的样子,就沉下了脸,让人请家法来,打他十棍。
十棍其实并不算多,但对于这种从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也算是又跌面儿又残酷的刑罚了。
阮乔似乎于心不安地想要为他求情,但她越是求情,肃王妃就越是要狠狠打凌恪,除了凌恪不肯道歉的态度外,还有就是为了不让陆淮为此和他们生了嫌隙。
但凌恪显然不能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挨完了一顿揍,肃王妃原本都有些不忍心了,见他这样就又冷下了心肠。
而原本温和脾气好的陆淮却从头到尾没有为凌恪说过一句话,也知道肃王妃就是做给他看的,凌恪已经被打了一顿,倒让他不好再为此事问罪了。
打完以后,凌恪也没让人扶,就跟没事儿人似的走了出去,就是走得有些慢。
肃王妃赏了些礼物替凌恪向她赔礼道歉,随即看向了陆淮,似乎有话要说。
阮乔便先出去了。
*
阮乔走到外头的时候,就看见凌恪正站在廊檐下还没有离开,像是特意在等她似的。
他转头看她,眸光冷漠,带着冰冷的审视,没有说话。
阮乔却笑了一笑,声音和缓:“三公子还有事么?”
凌恪盯着她,忽然朝她走近了一步。
而就在这时,王妃院里的丫鬟就紧张地看了过来,像是生怕凌恪又会想要对阮乔做什么似的。
凌恪没理会那些目光,在被结结实实地打了十棍后,他的唇色有些白,低眸看着她,冰冷的声音带了些微沙哑,道:“你最好别让我抓到什么把柄!”
听到他带着警告似的话语,阮乔眼里的笑意就更深了些,像是压根儿不在乎似的,面上还很镇定,但心里却有些发紧,这个书中男主不是一般的敏锐,还执着得很,他是已经认定了她就是妖魔了吧,难怪在书里能坚持不懈地追杀她这个恶毒女配,势必要将她斩于剑下。
就算只是剧情需要,也不免让人有些心生惧意。
凌恪仿佛看穿了她似的,眼里有些轻嘲。
就在这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阮乔侧头,就看见了快步走来的陆淮,他见了凌恪以后,脸色就有些紧绷,走过来后便将她护在了身后,语气警戒:“三弟,你有什么事找我就行。”
见他这么在意他身后的少女,凌恪沉默了下,像是有些不理解地看他一眼,但还是没解释什么,只道:“你最近小心点。”
陆淮倒也没将他这话当成是什么威胁恐吓,只是微微蹙眉看他,觉得他像是隐瞒了什么。
凌恪并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毕竟他也只是直觉她不对劲而已,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张泛黄的符,上面还画着奇怪的纹络,他递给陆淮,道:“若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烧了它,我会赶来。”
说这话时,他还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阮乔。
阮乔微微抿唇,这下是真的有些心虚了,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说是心怀恶意也的确没错了,就算在剧情里陆淮没了心以后就飞升上神了,而神族本就情绪淡漠,他有没有心差别不大,但她要挖他的心也还是过于残忍了一些。
陆淮却没去接他手里的符,只略微审视地看着凌恪,仿佛想要弄明白他在打什么算盘。
就在两人看似有些僵持的时候,肃王妃在听丫鬟回禀他们在门口快要闹起来的时候,忙赶了出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忙伸出手将黄符给接了过来。
几人看向他。
肃王妃便有些尴尬地打圆场笑道:“这孩子就是爱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小淮,你们别介意啊。”
凌恪看了一眼那符,没说什么,对王妃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
阮乔在这天见过凌恪以后,便没再在府里见过他了,只听说他又穿回了那一身青色的道袍去了山上的道观。
凌恪以往也是三天两头往山上跑,但这一次大家都知道他是被罚了以后才离开的,也就更加清楚阮乔在二公子和王妃心里的地位,对她也就愈发恭敬了。
而陆淮也开始准备七天之后的科举考试了,他已经通过了前面三轮考试,也是因为之前赴京考试才会被肃王的好友认出来,而他也的确极具天赋和才华,三轮考试都是拔得头筹。
肃王在他回来以后原本严肃的脸都总忍不住露出笑意,连上朝时看见那些文官的脸色都好多了。
在陆淮考试这些天里,肃王妃或许是怕冷落了她,就会带着她一起坐马车出门去街上游玩,还会给她买衣裳首饰,十分照顾她,还会买些美味的吃食,阮乔回府的时候也拿去和陆淮一起吃,陆淮也都会陪着她说说话。
两人的关系稳步进展着,熟稔程度日益提升,但她没想到在这时候还有人想要撬她的墙角。
*
谢柔之前是跟着肃王妃去外头见了好些王孙公子的,但她本就是乡野出身,门第匹配不上也就算了,容貌也不算多出众,只是稍有姿色,谈吐气质表面看着还行,但稍稍接触下就露了真实情况,自然就更不会被看中了。
更何况,在举办了那场赏花宴以后,谢柔也因为是陆淮的表妹而结交了一些名门闺秀,发现她们竟然都是想通过她接触表哥的,这才猛然想到她都被肃王妃给带偏了!
她何必去外头寻什么如意郎君呢,表哥才是和她最相配的啊,他们青梅竹马,自然有感情基础,而表哥又是王府公子,以后说不定还会继承王府,那她就也能当高高在上的王妃了。
更重要的是表哥绝不会跟别人一样嫌弃挑剔她的出身。
谢柔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很靠谱,原本她就是这样打算的,但肃王妃带她去了太多的宴会,她挑花了眼,一时倒将表哥忘在了一边。
谢柔想起来这段时间表哥和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越走越近,而她和表哥却连面都没见过几次了,心里发慌,忙亲自下厨做了鸡汤去给表哥送去。
在乡下的时候,表哥在外干活儿时,便是她来做饭的,表哥已经吃惯了她做的饭菜,一定会喜欢的。
*
谢柔过去的时候,陆淮正在书房作画,虽是科举考试在即,但他其实早就将所有知识铭记于心,并不需要怎么复习,只是王爷王妃将这事儿看得很要紧,让大家都别来打扰他念书。
他便也只好在书房里念几天书,但也都是些他自己感兴趣的闲书,和科举考试关系不大,偶尔兴致来了还能画几笔。
谢柔却不知道这些,见表哥在画画,心下还有些异样,觉得表哥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现在有机会有时间念书了,怎么还能这样不务正业呢?
若是考不上的话,那王爷不是会对他失望吗?
万一不将世子之位传给他怎么办?
不过还好这次考不中下次还能再考,谢柔想着待日后她和表哥成了亲定然要好好督促他用功才是。
早有小厮通报了谢柔的到来,陆淮画完最后一笔,抬头时却见谢柔还站在门口发怔,他便问:“表妹,你来找我有何事?”
他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她了,但也还是有稍微关注一下这个表妹的情况,知道她最近交了些朋友,过得还不错,也就放了心。
姨母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了,他自然是能照拂就多照拂一些。
谢柔回过神,这才朝着他笑了一笑,提着食盒进了书房。
她解释说是来给他送鸡汤喝的,在将食盒放在桌上以后,还很体贴温柔地给他盛了一碗鸡汤。
陆淮也知道这个表妹是无利不起早的,以为她是有什么事找他,便伸手去接汤碗,打算听听她想说什么事。
但就在他伸手去接的时候,谢柔却似乎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忽然朝前扑去,在看见谢柔扑过来的时候,陆淮下意识地就侧身避开。
就在他避开以后,谢柔摔倒的趋势竟然就这么硬生生地止住了,没有真摔个脸朝地。
气氛一时间极为尴尬。
只是她手里的那碗鸡汤洒了出来,大部分鸡汤还都洒在了他的衣衫上。
陆淮看向谢柔尴尬的神情,仿佛明白了什么,脸色就淡了些,在谢柔拿出帕子想要替他擦擦衣裳的时候,他抬手拦住了她,道:“表妹,鸡汤已经送到了,你走吧。”
谢柔的身形一顿,抬头对上了陆淮的神情,就知道表哥那么聪明一定已经猜到她的心思了,这么说就是在婉拒她而已,她心里不甘,咬了咬唇,道:“表哥,其实我对你一直都……”
她话还没说完,陆淮就却已经侧过了慎,给她让出了中间的路,让她离开的意思,他的举止看似礼貌,她却感觉有些难堪。
见他连听都不想听她的表白,谢柔不由有些恼怒,道:“表哥,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难道还比不过那个狐狸精吗?”
听了这话,陆淮的脸色沉下,道:“注意你的措辞!”
见表哥这么维护她,谢柔心里泛酸,仗着他脾气好,一时也不怕他生气,忍不住道:“我又没说错,三公子什么美人没见过,怎么会对她如何,分明是她故意勾引三公子,见事情败露才诬陷……”
话还没说完,陆淮已经听不下去了,脸色骤然冷下,他平日里总是很温和的样子,这么骤然冷下脸就格外让人心里发憷。
谢柔看着他的神色,心里不由一颤,剩下的话也说不下去了,心里后悔自己的冲动,怎么能一时气愤就口不择言。
表哥已经被那个狐狸精勾住了,她说她坏话,表哥自然会生气的。
她想要先委曲求全地道歉,但又实在说不出口,气氛一时极为僵持。
陆淮冷声道:“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第二遍,若你在这里待不下去,那我也可以送你回去。”
谢柔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他,气愤不已,但在对上陆淮平静的目光时,气势就又渐渐弱了,片刻后,忍住泪意,屈辱地道:“我知道错了,表哥你别生气,那我就先回去了。”
谢柔见他不说话,有些尴尬,片刻后,将食盒收拾好转身出来,却在门口的时候就正好遇上了来找陆淮的阮乔。
她不由暗暗瞪了阮乔一眼,脚步如风似的飞快走了。
陆淮看见阮乔的时候,也是一愣,心里不由浮现出些许欣喜,正要开口的时候,却忽然想到什么,迟疑片刻,问:“乔乔,你什么时候来的?”
阮乔自然是早在谢柔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了,只是她人虽在院外,但这屋内的情形却也能用神识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问:“我刚到门口就看见谢柔了,你们怎么了?”
见她没听到谢柔那些难听的话,陆淮心里稍稍安定,只是想到谢柔还是微微蹙了下眉,道:“没什么,只是有些争执而已。”
但他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请阮乔进了屋以后,这才想起自己的衣裳还脏着,怎么能这样出现在她面前,他有些不自在,道:“乔乔,你先等一会儿,我回房换件衣裳。”
阮乔“嗯”了一声。
陆淮很快就回来了,他回来时已经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颜色很好看,愈发显得清俊端方,挺拔如松,一看就是特意挑选过了的。
阮乔看过去时,漂亮的眼眸里似乎带了些似有若无的笑意,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陆淮的耳根有些发热,目光落在桌上的纸袋上,上头还散着些热气。
他便问:“这是什么?”
阮乔道:“是云片糕,味道很好,我便带来给你尝尝。”
陆淮听着心里便有些高兴,只是没太表现出来,走到桌边坐下,拿了一块糕点来吃。
“好吃吗?”阮乔看向他,问。
对上她带笑的眼睛,陆淮的心跳有些不稳,故作镇定地“嗯”了一声,感觉这原本是咸味儿的云片糕似乎都带了些甜味。
他不知不觉就多吃了几块。
在他吃糕点的时候,阮乔便起身走到了桌案旁边,看见了桌上的画纸,画的是花园里的桃花林,颜色娇艳,意境很美,旁边还题有一首小诗。
哪怕她不懂诗画,也觉得看着都是一种美的享受。
这张画纸墨迹未干,显然是刚画不久的,底下还有一撂画纸。
她一张一张看过去,画的都是他在这府里见过的景致,人物,惟妙惟肖,极为生动。
在她看画的时候,陆淮原本也还没在意,但在她翻到后头的时候,他才猛然记起了什么,不由站起了身,忽然道:“乔乔,外头的桃花开得很好,要出去逛逛吗?”
阮乔抬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似有些微不自在,她便一边漫不经心地翻开了下一张画纸,一边道:“不用,我就在书房待着也好。”
但就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她看见了底下的那张画,画上的少女很漂亮,一身红色对襟襦裙,手持长剑,站在院内,四周花团锦簇,但人比花娇,娇媚动人。
阮乔看了片刻,随即抬头看向陆淮,道:“这是我?”
陆淮似乎有些尴尬,道:“我就随便画画。”他走上前,想要将画纸藏起来,耳根都有些红了,“画得不好,乔乔别看了。”
阮乔却将他拿画的手按住了,在他身体僵住的时候,似笑非笑地凑近他。
陆淮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后背却抵上了桌子退无可退,看着少女越凑越近,花香似的气息将他包裹起来,令他心跳加速,大脑有些空白。
“我不好看?”
她的脸凑得更近,几乎要亲上他了,明明是很暧昧勾人的举动,她却似乎只是单纯地想让他看看清楚而已,似乎对于他的窘迫慌乱毫无所觉,一双眼眸清澈却又妩媚地看着他。
看着少女漂亮的眉眼,陆淮的呼吸微窒,嗓音有些哑:“好、好看。”
阮乔的手拉住了他腰间的玉佩,像是有些不满,问:“那你说画得不好?”
陆淮被她的举动弄得心神不定,耳根更红了,几乎是下意识地道:“是太好看了,画不出来。”
所以才画得不算好。
闻言,阮乔似乎怔了下,随后看着他就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就有一种仿佛撩人而不自知的妩媚,令人有些心神恍惚。
陆淮有些看呆了,气质又太斯文雅致,这样看起来就更像是书呆子了。
阮乔不再撩他,退开了,道:“你继续念书吧,我便不打扰了。”
见她要走,陆淮心里不由涌起一股强烈的失落感,下意识地道:“前些日子我已经同母亲提起了成亲之事,她同意了,让我们选一个日子,你……意下如何?”
他看向她,有些难以察觉的忐忑,像是怕她会反悔似的。
阮乔看了他片刻,想起了这些天王妃对她的热情,带她又买衣裳又送首饰的,原来是这样,她没回答他的话,只似乎意味不明地笑着问他:“我看喜欢你的姑娘那么多,你也不必勉强同我成婚的,反悔也还来得及。”
听见她的话,陆淮的心里不由一沉,还以为是她想要反悔,便看着她正色道:“我并没有半分勉强,我想娶你是真心诚意的,乔乔,你若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阮乔就知道他误会了她的意思,她走近一步,抬头望着他,打断了他的话,只微微一笑,道:“我不想耽搁你科举,就等考完后成亲如何?”
闻言,陆淮就愣住了,看起来有些傻,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有些缓慢地问:“乔乔,你……要和我成亲?”
阮乔却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伸手抱住了他的腰,靠在了他的怀里,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陆淮愣住了,一动不动地站着,感觉到少女柔软的身体,散发着有些惑人的淡香,他的心跳如鼓,低头看着少女漆黑柔美的长发,在剧烈的心跳声里,忍不住伸手轻轻环住了她的腰,因为太紧张手指都有些轻颤,呼吸声都不自觉放轻了,缓缓低头在她的发间小心翼翼地轻吻。
少女微微仰起了头,脖颈纤长,肤白如雪,看着他的眼睛,眼眸清澈,却似乎一把钩子令人意乱情迷,也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陆淮感觉血液似乎都有些沸腾了,他的吻缓缓下移,轻缓如风似的落在了她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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