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伤
江寒道:“明天我去查查他们的兵力部署,然后再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你放心,会有办法的。”
梁剑道:“还是我去吧,我从小在山里生活,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我更合适。”
江寒道:“既然如此,我陪你一起去。”
梁剑道:“你留在这里镇守丛石郡,我怕苏逸会率部队攻城。”
江寒道:“不会的,他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只会逃跑。”
梁剑道:“不能轻敌。听闻苏逸并非是无能之人。他之所以屡战屡败,是因为他被魏国皇帝仓促派来,他来得匆忙,什么准备都没有做好。一旦缓过神来,就不那么好对付了。”
江寒道:“我有些担心你,如果遇到大队魏兵,你该如何脱身?”
梁剑微微一笑:“你放心,我的轻功无人能及,打不过也能逃得掉。在山林里,我就是山大王。”
第二天清晨,梁剑身穿一身绿色的长袍,潇洒地出发了。
梁剑进了山,侦查到数量庞大的魏军军营。她发觉守卫在枫林渡的魏军恐怕不止七万人,至少应该有十万人。还有高筑的城墙和高耸的悬崖峭壁相得益彰,把枫林渡包裹得固若金汤。
梁剑越看越心惊,觉得攻下枫林渡恐怕还需要长远的打算。五天后,她离开枫林渡,往丛石郡赶去,再行十多里地就能回到丛石郡。
这几天梁剑一直在爬山涉水,此时又渴又饿,有些疲乏,于是离开大路,来到附近的河边。她先用手捧水,大口地喝,又捧起水,好好地洗洗脸,清凉的河水沾湿脸庞,很凉快,很舒爽。梁剑又取下水壶,把水壶灌满,站起身,正准备离开,突然胸口一阵剧痛。
梁剑定睛一看,一支箭正戳进心口。她抬起头,望向箭射来的方向,有十多个身着便装的男子,正向她奔来。
梁剑用剑把射入胸口的箭尾砍断,扭过头往岸边逃,鲜血沿着牛皮护甲内侧往下流淌,很快她的裤子上全是鲜血。她越来越乏力,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求生的渴望支撑着她往树林里爬,如果能爬进树林,就好藏身了,树林就在眼前。却未想到一群大脚挡住了路。
梁剑知道是那群便衣男子追上了她,包围了她。她手中还握着剑,虽然是趴在地上,她还想用剑去戳那些大脚,但是她只是想了想,然后脸就贴到了泥土里,失去了意识。
一个男子说道:“你为什么用箭射他,他不过是一个过路的村民。”
另一个男子道:“此人绝不是村民,他的相貌我认得,在丛石郡,就是他威风凛凛地带着部队进了城,我还听到有人喊他‘梁元帅’。这把剑我也认得,就是蜀军元帅的剑。”
“你是说这人是蜀军的元帅?我们杀了蜀军元帅,那可是立了大功,三皇子不知道该多高兴。”
“对,我们把他的头颅带回去领赏。”
一个男子蹲下试了试梁剑的脉搏,说道:“还没死。是不是抓活的更好?赏金更多?”
“当然抓活的更好,听说这个梁元帅是蜀国皇帝的妹夫,我们抓了他,三皇子用他做人质,也许能为魏国换来更多的利益,如果换不来,那时再杀也不迟。”
“既然如此,我们就把他交到三皇子手中,让三皇子决定他的生死吧。”
一个男子把梁剑扛在肩上,跟随众人往魏军大营走去。
三皇子苏逸派出去数十个小队去查看附近的地形地貌,他准备画一个详细的军用地图。傍晚时分,一个小队向他报告说他们活捉了蜀军元帅梁剑。
苏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命令士兵把梁剑带上来。果然不一会儿,有士兵扛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进来。
士兵把此人放在地上,苏逸仔细一看,只见这人脸上、头发上、身上全是黄泥,在黄泥里还掺杂着大片的血迹,不辨人的相貌。
苏逸问道:“你为什么肯定这个男子是梁剑?”
士兵回道:“我曾在丛石郡战役中见过梁剑一眼,我认得他和他的剑。”
苏逸说道:“当时天黑,你有没有看错的可能?”
士兵说道:“不会看错,虽然当时天黑,但是梁剑身边有众多将士簇拥着,一路上都有士兵点燃火把,所以我看得很清楚。”
苏逸大喜过望:“既然如此,我们反攻回去就指日可待了,我们抓了蜀军主帅,蜀军必定军心大乱。况且这个元帅还是蜀国的驸马,想必蜀国皇帝和长公主都会坐立不安。我们也看看他们有没有赎回驸马的诚意,然后再决定是杀是放。”
说完他命令军医来给梁剑包扎伤口。
军医解开梁剑的外衣,看到里面还穿了牛皮护甲,他解开牛皮护甲,甚是惊诧:“三皇子,您抓错人了,这是个女人。”
苏逸和士兵都往梁剑身上望去,只见鲜血殷湿了内衣,内衣贴在身上,曲线毕现。
扛梁剑进门的士兵也很奇怪:“我明明看到的是蜀军元帅。”说完,他用袖子去擦梁剑脸上的黄泥和血迹,泥和血迹已经干了,粘在脸上,擦不掉。
苏逸吩咐:“去拿些水来。”
有侍卫端来了水,苏逸从袖口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士兵,士兵用手帕沾水,去擦梁剑的脸。擦干净后,士兵惊呆了,这不是他那天晚上看到的梁剑,而是一个有着端庄秀丽容颜的女子。
士兵满脸歉疚地看向苏逸,说道:“此人不是梁剑,我见到的梁剑不是这个样子。”
苏逸责问:“你为什么不看清楚再射箭?”
士兵回想着当时的情景,解释道:“可能是河水反光晃了我的眼,让我眼前出现错觉,但是我认得这把剑,这把剑就是蜀军元帅的剑。如果此人真是梁剑,被他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恐怕我们就都活不成了。所以我来不及细想,就放了箭,却不想误伤了此人。即使如此,我觉得她一定和梁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一个元帅的佩剑如何会在她的手里。严刑拷打之下,一定能拷问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苏逸点点头,他又把派去蜀军大营的特使叫到大厅,特使也认出这把剑:“梁剑就是用这把剑杀了太子苏凌,我记得很清楚。但是梁剑是一个脸色黝黑、浓眉大眼的汉子,绝不是这个女子。”
苏逸也想到一个人有可能把自己画成浓眉大眼,但是无论如何,蜀国的驸马,长公主的夫君,皇帝安严的妹夫,蜀军的镇北大元帅也应该是个男子。
苏逸对军医说道:“你把药和绷带留下,我会找个女子帮她上药包扎。你下去吧。”军医把药和绷带放在地上,转身离开了。
苏逸又对士兵说:“虽然此人不是梁剑,但是她和梁剑关系密切,你也立了功,去领赏吧。”士兵欣喜地离开了。
苏逸又看了看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女子,心中满是恻隐之心,于是命令侍从:“去到附近村庄寻个女人来照顾她。”
侍从道:“恐怕只能找个老太婆,军营重地,年轻女子不敢来。”
苏逸道:“就找个老太婆吧。”侍从转身离开,去找老太婆了。
屋子里只剩下苏逸和梁剑。
苏逸盯着梁剑看,想通过一些细节,得出更多的信息。他拿起梁剑的手,只见梁剑的手很是粗糙,有好几个老茧,这是一双用剑的手,而且左手右手都会用剑。
苏逸突然提高警惕,觉得躺在地上的女人很可疑。苏逸心想:从护甲外看是一个男人,解开护甲就是一个女子,难道此人就真是一个女子吗?会不会这个女子身材也是伪装?其实他还是一个男人,他就是梁剑。
苏逸这样一想,不由地伸手去此人的衣服,他把上衣全都解开,看了个清清楚楚,看完之后他慌慌张张地又把衣服系好,虽然心慌,但终于放心了,她还是一个女人。
苏逸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什么老太婆来,他有些担心这个女子的伤势,他刚才看得清清楚楚,整个箭头就嵌在这个女子的身体里,只留下箭柄露在外面,血还在往外流着,伤势很重。
苏逸怕这个女子撑不住,会死掉,于是他又解开女子的衣服,拽着箭柄把箭头拔了出来,又把军医放在地上的药往伤口上撒了一些,并用绷带把伤口包扎好。女孩的身体越来越凉,苏逸把女孩从地上抱起,放到长椅上,又找来一床被子给她盖好。
苏逸一边等着老太婆的到来,一边琢磨着地形图,琢磨着战局。一夜过去了,老太婆也没有来,女孩也没有醒。
直到第二天天亮,侍从回来了,满脸愧疚地说:“我到石桥镇四处寻找,没有一个女子愿意来枫林渡,从十多岁的小姑娘到七十多岁的老太婆,没有一个人愿意来,她们一听要来枫林渡,都吓得瑟瑟发抖,她们说就要打仗了,来了此地恐怕会被流箭射死,会被蜀军杀死。她们也听说了敌军元帅梁剑是多么诡计多端,觉得枫林渡是守不住了。我又不能强绑来一个。”
苏逸一脸愤怒,狠狠地说:“我一定会抓了梁剑把他碎尸万段。”他又看向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她是谁?为什么会有梁剑的佩剑?
苏逸看向女子时,脸上的神情半是疑惑,半是怜惜。
侍从也看出三皇子对受伤的女子有些不舍,于是劝道:“这个女子是从敌军大营而来,即使被无意射中,也不算无辜。不必为她太费周折。”
苏逸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苏逸还是不忍心弃之不管。他看到又有鲜血渗出来,他解开绷带,重新给伤口上药,重新把伤口包好。他吩咐侍卫去熬些补血的汤药,汤药熬好了,他扶着女子,把药灌进女子的嘴里。就这样照顾了两天,女子还是没有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