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希望是多虑了
小区位于博陵中心城区,房龄已超过15年,还是老旧的楼梯房,虽然物业尚可,但监控水平不到位,除了小区大门和楼道口,均没有安装监控,有比较注重安全的住户在自家门口加装了,但商眠曾经住的房子却没有。
调取了小区门口的监控,又经过多次排查,终于找到了几次送东西来的人,是来自同城快递,快递点的人表示,每次来寄东西的人都不一样,其貌不扬,把东西放下就走,没有留下任何讯息。
这样的情况断断续续持续了两个月,总共四次,同城快递一般把东西放在门口就走,因为房子没有人住,死家禽放置久了便产生臭气,还是对门无法忍受后通知物业清理,最后一次发现是血淋淋的断手,物业不敢再擅自处理,便打电话给房东,随即报了警。
这看似是恶作剧,但商眠知道不是,那是来自巴洛的警告。
他在告诉她,他回来了,他不会放过她。
回分局的路上,商眠的心情十分沮丧,虽然心里早猜到了七七八八,但现实仍旧让她难堪:他们追踪了巴洛整整三年也毫无消息,这人却悄无声息地潜到了他们眼皮底下,犹如一个巴掌迎面扇了过来。
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东西还是寄到她的老住所,而不是观澜半岛,这是不是代表他还没发现她搬了家,也代表他还没有打算报复郁云初?
想到郁云初,她的心猛地一沉,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她将车掉了头,直接驱车前往云开医院。
这路她很熟悉,最初受父母所托搬到观澜半岛,她做了好一段时间的“暗卫”,每天跟着郁云初,就怕他被人谋财害命,虽然最终证明那是一场乌龙,但商眠并不能功成身退,因为她发现,他与当年的巴洛案有关,他和她一样,上了巴洛的黑名单,成了一个随时可能被谋害的人。
这段时间她和他一起,生活太过甜蜜了,以至于她得意忘形,忘记了还有一把刀明晃晃地悬挂在头上,随时可能落下来。
郁医生是云开医院的头牌,专业一流,态度却欠佳,且坐诊时间一周也就两天,即便如此,预约还是人满为患。
商眠想要见自己的男友,在前台一问,竟然要排到下个月,索性取消预约,自顾自上了楼,反正她知道他在哪间办公室。
结果一上楼,便听到有个声音在叫自己,带着一点迟疑:“商警官?”
商眠回头一看,是个陌生的面孔。应该是刚做过修复手术还未康复,面部皮肤略微红肿,还有淡淡的疤痕,她的容貌有些熟悉,声音却有些陌生。
“您不记得我了?我是钟意,上次您见我,我还未拆纱布……”
商眠恍然想起,那是钟意,乔西火灾案为了保护妹妹而被火烧伤的少女,她还答应来看她,最后却爽约,想起来十分抱歉。
钟意穿着简单的卫衣和牛仔裤,亭亭玉立,虽然皮肤还未完全恢复,但却不再是那么恐怖,她见商眠打量着自己,下意识地低头,用头发挡住了自己的脸。
“我一直都没有机会好好感谢您,谢谢您对我的鼓励和帮助,如果不是您和郁医生,我可能早就……”钟意是个外向的女孩,虽然那场大火烧毁了她的家庭,她的本性却难得地保持着,“我今天是来复诊的,郁医生说,再过一段时间,我的脸就会好的。”
商眠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女孩先是闪躲,但很快又站直了。
“相信我,你很好。”
钟意用力地点了点头。
郁云初修复了她的容貌,也修复了她受伤的心。
那天,商眠原本想直接敲郁云初办公室的门,她知道,只要他看到她,无论手上有什么事,他都会放下。
但是她最终还是没有,因为她不知道有多少个像钟意一样的人在等着他,他的时间,应该留给更重要的人和事。
她在走廊上的长椅等了很久,其间有个衣着破烂的老人提着一兜鸡蛋和两只鸡冲了上来,要送给郁医生,最后被保安拦住,被劝走的时候,他还一直嘟囔着要谢谢郁医生。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商眠猜测是与“晴空计划”有关,医院的工作人员却见怪不怪,或许是因为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
这一刻商眠才发现,自己所看到的郁云初,不过是冰山一角,他所做的,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她一直等到日落,郁云初办公室的门才终于打开,她所熟悉的那个衣冠楚楚、一丝不苟的男人终于走了出来。
他走路姿势很直,目不斜视地往电梯走,走了一半,才发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商眠的方向。
他先是有些诧异,随即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略带孩子气的笑。
商眠正要回应,手机却忽然响起,她低头一看,是一个没有任何显示的未知号码。
“喂——”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嗞嗞嗞嗞”的电流声,她喂了好几声,那边也没有回应。
在她即将挂断时候,那边忽然传来一声短促的、诡异的笑。
手机直直地从她手中往下坠,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怎么了?见到我开心得手机都拿不稳。”郁云初蹲下身帮她捡起,电话已经挂断了,他心里实在高兴,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商眠的不对劲,“你怎么来接我下班,是不是觉得自己最近冷落我,要赔礼道歉?”
商眠猛地抬头,眼眶发红:“你最近有没有接到什么奇怪的电话?或者收到什么奇怪的快递?”
郁云初一头雾水:“没有啊!你怎么了?”
商眠摇摇头,迅速地平复自己的情绪,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没有,今天局里接到个案子,说是女病人性骚扰医生,你长得人模狗样,我这不是为你担心嘛。”
“我说商眠,有你这样说男朋友的吗?我要你道歉。”
“怎么道……”
话未说完,郁云初忽然低头在她唇边吻了一下,动作快到她来不及反应,他已经站直了身体。
走廊人来人往,他竟公然做这样的事情。
更令商眠愤怒的是,他动作熟练,像是练习了千万次,亲完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高冷模样,大义凛然地往电梯走,全然没被人发现他的无耻行为。
虽然觉得他可恶,但商眠内心的不安和焦虑却因此缓解了不少。
她希望,是自己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