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能识一梦清

谁人能识一梦清

楚行舟微微发着抖,被黄尚苦紧紧抱在怀里。刚刚、释、放、过后的身、体有些、发、软、无、力,他的眼睛里还带着一层水光,肿、胀的、薄、唇、上、赤、裸、裸、挂着不知是谁留下的晶莹剔透,散着、诱、人的光泽。

其实楚行舟有些郁闷。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只坚持了不到半刻就...就在南明君手里缴械投降了,尊严啊,没了。

又过了片刻,楚行舟调整好心理状态,想抬头说几句话,却抬眼对上了黄尚苦的一双含情目。

“......”作孽啊,楚行舟苦笑一声。他走火入魔般的发问:“舒服吗?”

“嗯。”

楚行舟无声地笑起来,低下头又往里靠了靠。心里酸甜地咕噜咕噜冒泡,泡泡破了却迸出一点点苦涩。他用湿漉漉的鼻尖蹭了蹭黄尚苦的脖颈,轻声道:“抱着我。”

黄尚苦依言再次收紧了胳膊,紧到两人呼吸不畅也没有放开。楚行舟没由来想到唐平以前讲过的一句话:爱就是窒息。以前他还颇为反感的撇撇嘴,心道真是酸掉大牙,然而现在却真香般地领悟了,真是...难以言喻。

两人在灰暗无人的小厨房里抱了很久,久到楚行舟终于想起了正事。

他如梦初醒般惊起,火速从黄尚苦怀里跳出来,观察着对方的神情。

黄尚苦尚未反应过来,他有些疑惑的维持着方才抱人的动作,不解地向楚行舟看去。

好险,若是南明君清醒了,看到我们相拥而坐的样子,指不定会作何感想。

楚行舟咳了咳,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按在小板凳上,道:“渴了吗?我给你倒水。”

黄尚苦依言乖乖坐着,不动不言。

楚行舟现下也舒服多了,他从小方桌上拿起茶壶茶杯,倒出水后却静立在原地。早已凉透的茶水在法力的萦绕下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楚行舟失望的收回灵力,暗自决定等南明君醒来,一定要跟着他把加热食物的法术学会。

当楚行舟拿着两杯冷茶转回身时,却发现黄尚苦早已睡着了。此时的南明君正坐着小板凳,侧头趴在矮桌上,长而浓密的睫毛在昏暗的光亮下投映下一小片阴影。他弯着腰,脸冲着楚行舟倒茶的方向,两只手还依旧乖巧的搭在膝头,模样沉静而俊朗。

楚行舟轻轻放下茶杯,就那样一直站在原地,看了了半晌。

许久后,他才回过神来,轻笑一下,从乾坤袋里拿出两块普通绢布,慢慢把两人的衣服擦干净。而后又兀自将事发现场整理好,出门去了。

海底的夜静悄悄、水粼粼。

黄尚苦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大片飘飘荡荡的海棉絮上,柔软厚实的触感给了他一夜好眠。

“楚兄?”

黄尚苦许久没有像正常人一样睡过一次安稳的好觉了,他脑子还是有点犯昏,于是依旧眯着眸子,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等着那熟悉的声音响起,然而却半晌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楚兄!”黄尚苦猝然睁开眼睛,四处巡视,却发现楚行舟正一个人坐在他身后,靠在墙根处,抱着膝弯打盹。他的身体蜷缩起来,本来身形挺直的少年,此刻正小小的窝在为数不多的海棉絮上,静静闭着眼睛。海水从他半藏在臂弯里的脸颊边轻轻滑过,触动了两排长长的睫毛。

黄尚苦愣在原地,心里没由来疼的发慌,他悄悄挪动过去,伸了伸手,却又无措的收回来,生怕把人惊醒。

这要怎么办呢,直接抱过来吗。黄尚苦想了想,屏住呼吸,左手从楚行舟曲起来的膝弯下穿过,右手揽过他的后背,轻轻将人抱了起来。

然而这样的动作再怎样小心翼翼,被抱的人也必然会有所感觉。更何况楚行舟本就没睡一会儿,他觉浅,此刻一抬一升,他尚未进入梦乡的大脑就醒了。

楚行舟朦朦胧胧睁开眼,便见黄尚苦一张表情复杂的脸颊,下意识开口道:“南明君?你醒了啊,渴吗,我去给你倒水喝。”

黄尚苦听着他沙哑地嗓音愈加心疼,他边慢慢把人放在海棉絮上,边轻声哄道:“不渴,你睡吧,还早呢,天是黑的,睡吧。”

他翻来覆去重复这几句,竟真的将人又哄睡着了。黄尚苦松了口气,又兀自无声笑起来。这几句话还是当年他刚从南海逃出来时,路过一家村庄,从哄孩子继续入睡的农妇那里偷偷听来的。

当时他带着满身伤痕跑了大半个月,极力摆脱黑暗的深渊,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繁华人间。他什么也不懂,身上又没钱,衣服带血、破破烂烂,任谁大半夜见了这样一个凶神恶煞的青年,都不会轻易将他放进家门。没办法,黄尚苦只好在寒冬腊月里走在空荡的大街上,寻找一个可以落脚的户外马厩。然而这个村子着实不太富有,他走了许久,别说马厩,就连鸡笼他也没看到一个。不过说来也算幸运,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走到最后一处人家的院门口时,竟然听到了一阵阵极其温柔祥和的哄睡声,那是一位抱着孩子的母亲。从她的话里来看,那孩子应当是被噩梦惊醒了,哭闹了好一阵子,此时他被母亲的声音渐渐安抚,慢慢放缓了呼吸。从外面看去,那间小屋子里有温馨的烛火,温暖的床褥,还有美好的一家人。

微弱的光亮透过窗纸映在黄尚苦的脸上,点亮了他澄澈的眸子。这个自出生起就在黑暗和死寂中生活了几百年的孤龙,第一次看到了光。

“南明君。”

黄尚苦应声低头,俯身轻声道:“又醒了?再睡会儿吧,还早。”

楚行舟睁着刚刚睡醒的眸子望着他,微微摇了摇头,道:“不了。”

“不困了吗,还早。”

“不困了。”

黄尚苦知自己拗不过他,笑着将他扶起来,递上一杯热水,道:“我那茶清晨不易饮用,这是新烧的水,先将就着喝吧,不烫。”

楚行舟刚一张嘴,被子就被送到了唇边。他就着黄尚苦的手喝完了一整杯,渐渐清醒过来,却又忽地想起了昨夜的事情,不可避免的有些心虚。他低着头,等着南明君先行开口讲话,自己也好斟酌应对。

然而片刻后,黄尚苦还是一言不发。楚行舟心里打鼓,抬眼望去,却见黄尚苦正一直盯着自己,蹙眉抿唇,神色复杂。

他心里咯噔一下——遭了,南明君该不会是没忘吧。若真是如此...那就给我个痛快吧...

“楚兄,昨晚有人来过吗?”

“?没有啊。”

黄尚苦面色有些愠怒:“那你,那是谁做的?”

“啊?”

黄尚苦瞪大眼睛,脸上竟有些惊恐:“难道是我做的?”

遭了,那病这么快就复发了?可是当初修炼时,书上明明说此法若在往后压制得当,便不会再犯啊...不对,不可尽信书,若我昨夜真的是旧病复发,那,那楚兄可不知经历了怎样的折磨...他不敢往下细想,忙开口问道:“楚兄,你说实话,无需照顾我的感受,你只说这是怎么回事?”

见他愣怔,黄尚苦又急道:“你的嘴唇受伤了,这是谁做的,我吗?”

“......”你还真说对了...楚行舟一时无言,不过也终于松了口气。他笑笑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一个没注意,牙齿就咬到嘴了。”

黄尚苦依旧蹙眉,并未放心:“真的吗?可是这都肿了,还有好几个伤口...楚兄,你说实话,我昨夜,可有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或是奇怪的事?若真是我打的,你大可以直说。”

“不是,不是你打的,黄兄你为何会这么想。”楚行舟哭笑不得:“真的是我自己咬的,况且这几天吃辣有些多,肿一点也正常。”

黄尚苦看着他,片刻后还是不放心的伸出手,开始上下检查起来:“那其他地方呢,可有受伤?”

“哎哎哎!”楚行舟忙抓住他的手腕,笑道:“没有了,真的只是摔了一下,真的无妨。”他咳了咳,采用了一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楚行舟伸手指向地上的那片海棉絮,道:“看到这些草了吗,我就是为了拔它们才摔倒的,它们太高了,石头埋在根部,我看不到,偶尔摔几下也是正常的。”

黄尚苦闻言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忙道:“你摔了几下?”

“...两下。”

“楚兄。”黄尚苦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他扳正楚行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可千万不要这么做了。我是妖,你的法力尚未恢复,再如何也断不能让你一人冒险去做这种事。”

楚行舟看着他,不明白这算什么冒险。

黄尚苦苦口婆心:“就单说这次,我们两个都被交融之力影响,幸亏这一次睡一觉就挺过去了,但倘若下一次情况更糟,你难道还要撑着为我找什么睡觉的地方吗?我一条龙无所谓的,不值当你这么做。”

楚行舟觉得有些不对。

“而且这次桑羽的院子里没有什么伤人的东西还好说,倘若外界情况复杂,你又要如何呢?楚兄,我们以前不是说好了吗,要一起做事,我今日一觉醒来没有看到你,真的很担心。”

楚行舟抿唇不答,他的睫毛低垂着,挡住了晦暗不明的眼睛。

“楚兄?”

“我知道了。”楚行舟抬起头来,打断了黄尚苦想要继续下去的话头,开口道:“桑羽已经被关了一夜,我们现在却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还是抓紧时间出去寻找为好。”

他抬脚向门口走去:“走吧,南明君正事要紧。”

“......我说的也是正事啊。”黄尚苦追上去,辩驳的话随水流消逝在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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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已经很清水了啊,爷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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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投喂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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