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第一百六十九话
夜莺啼鸣。红鲤庙内灯火全明。
寒贵妃听罢祁盏讲邵韵宅的事,不禁眸光柔和下来。
“公主,那你的父王喜欢你母后么?”她问。祁盏与璟谰相视一眼。
“是爱。”她道。
寒贵妃眼眸猛然恍惚。
“父王此生除了自己,爱的最多的人恐就是母后了。”祁盏莞尔。寒贵妃道:“那为何......要如此对待她?你说了,她的家人全被诛杀了,她在这世间无亲人,还被你父王胁迫着要挟先帝自尽,这也是爱?还有你的大哥,你的叔叔舅舅,都是你母后珍爱的人,为何他就不念及这些?这也是爱么?”
祁盏点头,“是。是爱的。因父王爱他自己,多过爱任何人。故而,这些就变成了父王心中永远的痛。他没有办法,他许久之前都明了,这个世间除了他自己不会背叛自己,不然谁都是跟他肚皮隔着心。他不像本宫,本宫有哥哥,是永远不会背叛本宫的。”
“至少......你母后到底得到了丈夫的爱。”寒贵妃狠戾于色。
祁盏静静看她。
她缓缓开口:“你说得很对,我嫁过来后,的确跟在母家的日子比是天差地别。我从未受到过如此的冷待侮辱。他若是只喜欢跟赤潼在一起,何必又杀出了个宫女?那贱人,竟能生下两个孩子......而我,一个也不能生。全部都是拜他所赐......你们只看我母家势力大,却不知,为了维护我们母家的势力,我失去了什么。我来做宫妃的时候,因母家势力,夏侯仇直接封了我为嫔。你知道么,这么多的妃子,只有我一进来便是嫔位。是唯一一个连孩子都没有就能稳坐嫔位的。看似名正言顺的偏爱,令我在宫中行走困难,就算是有母家的势力,也依旧孤立无援。不过……没关系,夏侯仇可以不爱我,可以不在我身边,我都能忍下。但他......把我跟阿龙哥的事,告知了我母家。”
“是你的情郎?”祁盏问。
“是——————”寒贵妃斩钉截铁。“你不懂这种情感。我们并不龌龊。”
“本宫懂。”祁盏点头,“本宫跟璟谰,就是如此,在本宫嫁给别人后还互相纠缠。我们谁也不放手,才得以成眷属。明明我们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却被人活生生拆散。我们才不服。”
寒贵妃听罢,凉笑:“是么?哈哈哈。那是你有个不管你的家人。我母家不一样,他们怕丢人,把阿龙哥给送走了,后来赤潼告诉我,他们杀了他。”
璟谰忍不住问:“赤将军有这么好心?”
“那是我怀子了。不然你以为他为何突然来告知我?他为的就是让我滑胎。后来......”寒贵妃昂头,眼中莹莹。“夏侯仇还是知道了,要我堕掉,我一直求他,一直求他,孩子已经五个月了,肚子都起来了,我能感觉到他在动,他跟我同生......”她哽咽一下。
璟谰紧握住祁盏的手。
寒贵妃终是垂下一滴泪。
“堕下来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已经成形了......”寒贵妃伸手狠狠拭泪。“夏侯仇顺便给我下了毒,让我永远不能有孩子了。他受不了,他害怕我母族的孩子继位,吞噬他们夏侯家。”
璟谰低声对祁盏道:“寒贵妃母家是耀国最大的姓,姓刀......”
寒贵妃点头:“是,是刀胜族。耀国基本哪里都有姓刀的。夏侯仇就是为了这点可笑的私心......我当时跪在他脚下,我求他我会离开皇宫,我哪怕不再姓刀了,让我留下我的孩子。就这样,也不行......”
“之后你恨极了后宫所有怀子的女人,只要怀了孩子,就得死。”璟谰接着道。“赋叔叔做你的帮手,你让他的妻子跟父王有染,之后她帮你迫害宫妃,你跟赋叔叔站在了一起。”
寒贵妃忽然狠戾颤抖:“有夏侯仇孩子的女人都得死——————凭什么我必须被迫滑掉自己的孩子?凭什么其他人就能安安稳稳地得到天伦之乐?!你和那个继位的孽种,都是我埋下的祸根!!我当初就该把你们碎成齑粉!!你们以为我为何会变成这样?夏侯仇不但没害死了我唯一的挚爱,害死了我的孩子,还要给我下毒,我几次死里逃生……我哀求过他,我不会威胁到他……这也不行,就算这样我也得死……那我为何还要坐以待毙?呵呵呵,既然你这么怕我弄权,那我就真弄权把你囚禁起来,我就真的只手遮天,让你走投无路,求佛无门!”
闻言,祁盏紧握璟谰的手。
她知道,都过了二十多年,璟谰见到这个女人发疯还是会怕。
寒贵妃抽气,“你知道么,我这一生,就算是只手遮天的时候也不喜乐……我从未幸福过一日……”
她瞪着璟谰,“我就是要让夏侯仇亲眼看着自己的两个孽种被狠狠踩在脚下,就如路边的野草一样,谁想踩就踩……可惜了,你们怎么就活下来了……不过……你们被折磨,我倒是看夏侯仇一点也不难过……”
璟谰面色平淡,祁盏觉感到了他手在颤抖。
“你们真是命苦,摊上了个这么狠心的父亲……哈哈哈……连母亲也保护不了你们……”寒贵妃抃笑起来。
祁盏眸光骤冷。
寒贵妃道:“夏侯仇活该……活该……”
“知道本宫带璟谰来还有个目的么。”祁盏道。
寒贵妃瞪着她,“要我死……”
“是。”祁盏甜笑。寒贵妃忽然恍然一刹。
祁盏道:“这些罪孽,虽事出有因,却无法磨灭。且放心啦,本宫也不会让寒贵妃痛快上路的,毕竟你让我的夫君难受了这么久……嗯……这样吧,就凌迟好了。先是髡刑,后来再试凌迟,反正怎么痛苦怎么来吧~”
“……”寒贵妃似条大蚺,看着璟谰,“可怜哦,你被一个疯子牢牢抓在手心里了。”
“别这么说七妹妹。若没有她,我活不下来。向你复仇你必须的,复仇完了,我本打算去死。这世间无一件我留恋的事,无一人值得我留下……我本是这样以为。后来有了七妹妹……如今她支撑着我的命。”璟谰正色道。
寒贵妃轻蔑一笑,“看来我真是厉害,让你这么多年怀恨在心。”
“我今日带七妹妹来见你最后一面,我就是想听听,你到底为何这般恨我。贵妃娘娘,我从未得罪过你,我甚至连句话都没跟你说过。你却这般恨我。我的母妃,把我养大的夜寂,你都不放过……我怎么也想不通,你到底哪里来这般大的仇恨。今日,我所有的心结都解开了。我不再恨你了。你也是个可怜人,众生皆苦,我等到了救赎,却迟迟无人来救一救你,你才变得如此恶毒。你也是有苦衷,当年定也是走投无路,才逼着自己杀出来的吧。”璟谰柔声道。此番话,令寒贵妃颤抖一下。
璟谰接着道:“但也休要我原谅你。我不恨你,但绝不原谅。若不是你,我本可以干干净净地跟七妹妹在一起……不会这般厌恶自己玷污了她……”他喉间干。祁盏接话:“那些都不如你的心干净。”
璟谰冲她一笑,强忍哭意。
寒贵妃闭眼,不屑一笑。
“你们如今在这里你侬我侬的,再过几年看看……”
“我们之间已经过了二十年。一眼白头了。”祁盏拉起璟谰,“寒贵妃,看在你也是个可怜人的份上,你想如何交代身后事?尽可以提出。”
寒贵妃微微张开眼,却并未看向祁盏或璟谰。
“我不要入皇陵。”
“好。”璟谰一口答应。
寒贵妃接着道:“我也不要入我们家的坟,刀胜族的坟定成了无人祭拜的乱坟岗……就给我在路旁或是山崖边找个地方埋葬。不要任何墓志铭……就刻上名字……”
“名字……”祁盏跟着道。
寒贵妃郗结:“这么多年了,连我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了……”
“刀丞惜。”璟谰道。
寒贵妃大惊诧异,愣愣看璟谰。
璟谰又道:“刀丞惜。对么?”
寒贵妃红了眼眶,点头。
故意不看她眼中真情流露,璟谰背过身,“七妹妹,天亮了,咱们走吧。回去洗漱一下,我得上朝了。”
“璟谰!”寒贵妃猛唤住他。
璟谰不语。
“对不起啊……”
祁盏欲回头看寒贵妃,被璟谰伸手扭过头摁进怀里,他带祁盏匆匆离去。
红鲤庙外池水中,大红鲤鱼似遇上了好事,团团圆圆地转。
这厢风离胥的府邸彻底大乱。经人那么一喊,不过半日便在京都传开了。
璟谰下朝头重脚轻,回府中却看祁盏正躺在长廊贵妃榻上昏昏沉沉。
“……唔,璟谰回来了。”
还未等他坐下,祁盏便睁眼知道他到了。
璟谰躺下,覆在上。他靠在祁盏怀中,祁盏抱紧他,怜爱地摸摸他的后脑。
“困了吧。”
璟谰点头。
祁盏道:“我方才跟哥哥说了,我已经做得差不多了。让你亲眼看他们都受到了惩罚后,便回去。”
“你在哪里同他说的?”
“做梦啊。他一定知道。”祁盏笃定。
璟谰哭笑不得,“罢了……随你吧。我发觉,当我得到了一切,便极容易释怀。”
“皆如此吧。你看到伤害你的人不如意时,你便释怀了。”祁盏道。
“我没同默哥儿说,我们昨夜去找寒贵妃的事。反正今日。默哥儿按着昨夜你说的法子惩处她……”璟谰闭眼。祁盏道:“这是最好不过了……”
“王爷!!王妃!!出大事了……”
外面进来的管家道。
祁盏问:“何事惊慌啊?”她伸手拍拍璟谰,璟谰微微起身。
“陛下本指婚了二公主与风将军成婚,昨夜不知为何,风将军的房中留宿了大公主......”
祁盏挑眉,“哦?”
“京都都传遍了......这如今该如何是好,大公主该如何?想此事也传到了陛下耳朵里吧,大公主进宫了。”管家纯是见着热闹新闻就凑着乐呵。
祁盏道:“多谢管家大人言说,先下去歇息吧。若是陛下派人来唤王爷,就请管家派人知会一声。”
“是,王妃娘娘。”
璟谰待人都走了,又趴回了祁盏身上。“这是......”
祁盏道:“璟谰,你这么聪明,还用我点醒么,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呢?”璟谰道:“我觉得......那自然大姐怕死了。她不会觉得只有嫁给风将军才难逃一死吧?”
“哈哈。她恐是就这么觉得的。不过也好......看看风离胥该如何收场。”祁盏抱住璟谰,“你且先回去睡上一觉,等醒了,再说进宫的事。”
“你去哪里?”璟谰问。
祁盏道:“我想去看寒贵妃行刑,之后,我先进宫,你醒了再说进宫的事。”
“好。”璟谰吻了她侧脸,“说是也怪,我还真是困了,以往特别能熬的。逢年过节助你熬大夜,都是次日洗把脸就去帮着做事了。”
祁盏轻笑:“是哦......”
“如今是年纪大了?”
“如今是心思轻了,担子都放下啦。”祁盏抬头亲他唇一下,“我去啦。”
“嗯。”璟谰点头。
话说寒贵妃行刑,也是不少人围着观看,祁盏穿着斗篷,立在人群中,观其受刑。
众人不忍直视,皆捂眼似看非看。毕竟是耀国大姓,不少人皆是略生同情心怜。
祁盏脸上一直漾着笑。
她从红鲤庙出来的时,又嫌不解气,命人去掘了赤潼的坟。夏侯仇入了皇陵,她无法掘,就只命人掘了赤潼的坟,鞭尸几遍丢进悬崖。
这边她也立刻命人安排了法事,定要让夏侯仇轮回无门,灰飞烟灭。
寒贵妃立刑台倒是坦荡,她彻底放下了。
“皆是我的手下败将啊......皆是......”
祁盏问了问随从时辰,这行刑是看不完了,便离场进了宫。
宫中的确正乱。
祁盏一进无极宫便见非与沽吵得不可开交。
默哥儿拉着他的皇后坐上正吃茶低谈,见祁盏进来行礼,连忙命人拦住两人。
“曜灵公主来了......姐姐们别闹了......”他此时才装模作样劝上一劝。
祁盏歪头:“风将军呢?”
“咳咳。”风离胥一直在一旁。
祁盏笑道:“将军来啦。”
风离胥失神一刻。
她坐下,“本宫听闻此事后,便急急来了,到底是......大姐姐,怎么这样了?这明明是二姐姐的姻缘......”
“那日,将军喝醉了,拉着我,念着你的名字,他力大如牛,我当然没有挣脱......”夏侯颜沽倒是委屈了起来。遂坐地大哭。
夏侯颜非气得双颊绯红,“陛下,此事就是她心里盘算好的,抢了我的夫君......这也不是她头次抢我的东西了......颜瑟在的时候,她也抢颜瑟的东西......”
祁盏抬手吃茶。
风离胥一直垂头偷盯她。
祁盏道:“要不,就这样吧,两位姐姐都跟将军成婚如何?唔,不过你们谁副谁侧呢?”她佯装困难。默哥儿道:“这样的话......倒不为是个办法,毕竟此事京都人尽皆知,传出来也不好看的。只是大姐的夫君,能愿意么......”
夏侯颜沽道:“这......还请陛下给我的夫君寻一门好的亲事。我与他成婚二十多年,到底是无龃龉。”这是实话,她的夫君跟她数十年相敬如宾,她活下来,也是变相让其与他们的子子孙孙活下来。
“你就是在这儿盘算着呢?你不惜让他被天下人耻笑,自己却落得一身轻。你们的孩儿呢?你可曾想过他们该如何做人?”夏侯颜非咬牙切齿。
夏侯颜沽不理她。
默哥儿问风离胥:“将军可愿意?”
“......我无妨。”风离胥道。
祁盏拍手,“这一下娶了两位公主~~风大将军真是好福气,这辈子只娶公主呢。”她倒是毫不在意,还调侃起了自己。
气氛一下松下来。众人不由得不绷着脊背了。
默哥儿道:“如此甚好。家里人多也热闹,更何况还是姐妹......”
此时他的皇后开口:“曜灵公主,不知可有纳人收人的意思?”
默哥儿连忙给之递眼神,谁知此人是个实心眼,就是不懂,“反正你们都是要回大瑞的,那是喜欢这儿的姑娘,还是回大瑞再纳?”
祁盏放下茶盏大笑:“不会啦————哈哈哈,璟谰不会纳妾的。他只有本宫。”
风离胥开口道:“你不是个争风吃醋的小气性子啊。”
“不,本宫是。”祁盏点头。“你不觉得,是不吃你的醋罢了。”
她噎了一把风离胥,他也不恼。
默哥儿道:“不提这个了......”
夏侯颜沽本就对祁盏生怒气,如今逮着机会自然不放。“曜灵公主啊,你不会就让璟谰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吧?这样多亏待璟谰啊。”
“本宫也只有他一个啊。这有什么亏待的?”祁盏道。
此时皇后插言:“我还真是好奇,要是璟谰纳了妾公主会如何?”
祁盏托腮笑着歪头。娇娇噘嘴,“嗯......那璟谰纳了谁,就定要跟那个姑娘说清楚,千万别跟璟谰,若其执意,本宫就只能把她做成酒啦。大家知道骨醉么?就是挨上一百大板,直接打残,之后取其四肢,泡在酒坛中。母后好像就用此法子惩处过人......还是父王来着?本宫倒是忘啦。就是本宫长这么大,蛇酒和蝎酒都吃过,就是人酒没吃过,倒是心生好奇。哎,要不璟谰还是纳妾吧,让本宫也尝尝鲜。”她又纯又甜,极为可人。
众人不觉她玲珑娇甜,只觉阵阵冷汗浃背。
亏这个皇后还是个憨蠢的,竟接着问:“只惩罚妾?那摄政王呢?”
“合眉别说了————”默哥儿蹙眉低声骂道。
祁盏水眸一转,“璟谰若是纳妾的话......没办法,那就是不喜欢本宫了。他若是喜欢本宫定不会纳妾。本宫也不能逼着他心里一直喜欢本宫......”
风离胥抬首张口。
“不能牵制他的心,那就只能把璟谰锁在房中,废掉双腿,每日放血,让他无力逃走,本宫能守着他,每日看着他,每日给他讲讲我们之前多相爱。这样多好啊~~我们再也不分离了。”她说罢,殿内毛骨悚然之气已然萦绕每人身旁。
皇后还欲说什么,被默哥儿摁住。
祁盏道:“陛下这是作甚,都是说话嘛。皇后娘娘还想说什么?”
“没什么......”
夏侯颜沽嗤鼻:“璟谰生得这般好看,怎么可能不招蜂引蝶。”
“毁掉脸就不行么?”祁盏眨着水眸,懵懂问夏侯颜沽。
这下夏侯颜沽是真吓住了,再也不敢开口。
风离胥除了犯怵,还有几分嫉妒。他多想也这么待他。
但祁盏对他只有深深厌恶。
“摄政王驾到——————”
众人皆替璟谰捏把汗。
“都到了啊。”璟谰坐下。“嗯?都看我作甚?七妹妹我做错什么了?”
“大家关切你,都想让你纳妾呢。”祁盏给璟谰递茶。璟谰笑道:“盼我点好。成么?”
众人连忙转头,不再看璟谰一眼。
话分两说,大瑞寿安宫中,祁祜午睡醒了,梓粟正在旁翻《山海经》。
“父王醒啦,父王还睡么?”
“乖乖,什么时候来的?你来了父王就不睡了。”祁祜起身,梓粟爬来,“父王......”
“哎。”祁祜慈爱摸摸他的头。“梓粟想做什么?看书呀?父王给你读。”
梓粟点头,“好。”他窝在祁祜怀中,“母亲何时回来?”
祁祜道:“她呀......她再过不久就回来了,她方才同朕讲了,事务已经差不多了。说不定回来的时候还会给你怀个小弟弟或小妹妹呢。”
“她何时同父王说的?”梓粟问。
祁祜道:“在梦里。”
“???”
“傻孩子。等到你再大一些,父王给你生了小弟弟小妹妹你就懂了。”祁祜柔声道。梓粟挽着他的手,“父王真的跟母亲一样,对梓粟太好啦。”
祁祜心忽一痛。“父王定会对你好,你就放心做你想做的。父王给你遮风挡雨。”他抱着孩子,“父王啊,从未被自己的父亲保护过。故而父王定要让你安安心心做这皇城里最开心的孩子。”
“就跟母亲一样?”梓粟问。
祁祜苦笑:“你母亲不开心。她只是想让朕觉得她开心罢了。这样朕才会好过。好在,你母亲如今是真的开心了吧。”
禾公公进来,“禀皇上,怀王妃把人都带来了。这一批就如皇上说的,是世家小姐,都是读过书,身家干净的,家里也许久无人为高官了。”
“知道了。”
祁祜抱着梓粟,“来,儿子,跟父王去瞧瞧新的娘娘们。”
“新的娘娘?要进宫的那种?父王,皇宫有名字么?”
“有啊。叫‘霄銮帝城’。但无人这样叫,都叫皇城。不过,你竟还知道姑娘们是进宫来的?”祁祜笑道。梓粟搂着他的脖子道:“对啊,太后娘娘跟我讲过呢。”
祁祜抱着他笑,“那,儿子,你觉得谁好,咱们就留下谁如何?”
“好呀~~~”
祁祜喃喃道:“这是朕头次做父亲。朕定竭尽全力。”
日光投影在壁,祁祜心想,他定超过自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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