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话
目不转睛不知何为天地时辰。
步辇过宫道时,邵韵宅只觉颈后炙热,后背发毛。转身只见一小儿盯着她眼中痴痴,目不斜视。美目流正,朱唇轻启:“雪杏,那边是谁家的女儿?”
前儿跟着的宫女道:“回皇后娘娘,这是从耀国来的。若没记错,应是送来的质子。娘娘,若是质子,可不是个女儿。”
“质子......”邵韵宅念叨,止不住想起了数年前的那个孩子。
“九叙。”入宫后的夏侯关唤了一声看着步辇消失的小儿。小儿转头,此孩长了一张绝丽灵气的脸,一双乌瞳含水盈盈,嫩肤娇柔,烟眉轻抬,颇有才人入宫之态。
“这可是......耀国八皇子?”宫中大总管禾公公扫了两眼小儿,低低垂下了眼。夏侯关点头,笑道:“别看我们九叙像姑娘,却是个男儿郎。”
禾公公伸手捏过夏侯九叙的手,觉到十几岁的男儿的手骨相才放手。“倒是自会安排人来贴身照顾,那请夏侯大人跟咱家去见过皇上。”
夏侯九叙道:“请问方才过去的美人可是————”他话才言一半,突见禾公公抬头一脸阴鸷地看着他。夏侯关忙将他拉到身后,低头拱手道:“谅之谅之......公公息怒,这孩子没被好好教导,不懂规矩......”
“那是当今皇后。”禾公公撇下这句话后,一挥拂尘,带着他们疾步往寿安宫去。
夏侯九叙不再敢明目张胆四处乱看,微微压低头,窃瞟四周。
大瑞皇宫,青砖红瓦,朱柱雕花龙,楼阁抱团,檐牙角处蹲九兽,宫道曲折,青石光滑,红墙高耸比肩松,红漆正色比肩枫;光射琉璃,五颜六色,过宫门焚椒,花味颇浓。突惊,高歌恢弘,天宫磅礴压抑。走远处,复而静如无人之境。
“叔父。”九叙唤。
“嘘————”夏侯关只觉此处如天宫,眼花缭乱,不敢高声。
途径片空旷之地,只听闻嬉闹声阵阵,夏侯九叙小声道:“玩的可是蹴鞠?”
“皇子们爱玩。”在前领路的禾公公道。
“那,那个姑娘呢?”九叙大胆直问,在场边坐着看皇子玩的女儿有七八岁大,人儿娇小可爱。夏侯关“啧”一声斥责皱眉。禾公公慈爱一笑,“无妨。你且记好,那是七公主。”
夏侯九叙心道,此公主白如透瓷,双眸含情,双颊粉醉,神仙小儿不过如此。
她此时正含着手指,抓着衣角看着皇子酣畅玩球出神。
“若瓷————”一声惊叫,蹴鞠朝若瓷面门袭来。若瓷纹丝不动。
一道身影飞过硬是将球打飞,人则狠摔在地,痛得直抽气。祁盏惊叫:“哥哥!!”飞跑到倒地人儿身边,祁盏跪下心下着急。
“三哥可还行?”
“止安啊————”
剩下两个小儿跑来扶起祁祜,祁祜忍下疼痛,抱着一旁祁盏查看一遍,“你没事吧?”
“没......哥哥可有事?”祁盏急得眼圈通红。祁祜伸手抱她在怀,“哥哥怎会有事?你没事我就没事。上思,虚牙,今儿就到这儿吧。我得洗把脸跟母后请安呢。”
祁苍、祁元对视一眼,道:“我们也换身衣服,同母后请安。”
祁祜一笑,看着这俩小人儿,“上思,你是不是听见母后请人做果子了,才一心拉着虚牙要同我一起去跟母后请安?”
祁苍嘻嘻直笑。祁祜摸摸他的头。
这帮孩子里,如今他算是大的,最心爱的就是堂弟祁苍,与丽妃的儿子祁元。
三人赶到栩宁宫时,邵韵宅正与洛酒儿相谈甚欢。
祁祜带着弟妹三人请了安。
“母后万福。”
“起来吧,这儿没人你们不用这么端着。”邵韵宅莞尔一笑,媚而不妖,她招手道:“都过来,你们闵娘娘做的都是你们爱吃的点心。不过......老娘要测测你们,看你们能不能一下就找出自己喜欢的馅料。止安,你先来呗?”
“皇婶,”祁苍直看桌子上的点心思索道:“侄儿先来可好?”
“好、”邵韵宅慈爱地摸摸祁苍的头,对洛酒儿道:“这三哥和珂姐真是,把上思扔到这里,自己回桑海了。还真是放心。上思,你想自己的爹娘吗?”祁苍听闻提起父祁祯央、继母毛珂后,并无过于思念悲戚,“爹娘只同我讲,要光学知识,多辅佐圣上。上思并无思念。”毛珂从她的大丫鬟做到王妃,可谓是她的左膀左臂,第一大「刽子手」。如今也离开了她随她的夫君去了桑海任职。
邵韵宅道:“切,你这孩子真是从小就这么绷着,怪难受的。得了,你先选果子吃吧。”
祁苍看了眼祁祜,祁祜眼露鼓励。思索半刻,祁苍伸手拿了一枚青团,“敢问闵娘娘,这可是豆沙馅的?”
洛酒儿掩嘴一笑,“这团子露馅了?”话音一落,祁盏挽着祁祜的衣袖,两人对视一眼。
“闵娘娘手法精湛,怎会露馅?是这豆沙色深,需得深色面皮遮盖观色才上乘。”他言语间,掰开了青团,豆沙甜香溢出,祁苍满意一笑。
邵韵宅抃笑,“太聪明了吧,跟你爸妈一样。超聪明。止安来~~”
“母后,我想来~~”祁元小声道。邵韵宅点头,“好啊。虚牙今年多大了?”
“回母后,过完生辰六岁了。”祁祜替他回道。邵韵宅点头伸手,祁元观察片刻,伸手捏了一个花形点心,二话不说,掰开一眼,是梅子。“嗯......我是喜欢梅子的。”他放入口中,眉头皱紧,祁盏张了张嘴,看到邵韵宅似笑非笑的脸,终是没出声。
祁元面不改色,祁祜叹了口气。“我看这个不错————”他伸手捏了一枚白皮软糕。“唔,不是山楂啊。这种乳酪最为腻人......虚牙,哥哥伤寒才过,嘴苦得紧,不如跟你换换?”一旁的祁苍嘴角带笑,祁元面露喜色,“谢谢哥哥!”
邵韵宅招手,祁祜过去。“儿子,你早就看出来所有的馅料了吧?”
祁祜笑而不语。邵韵宅示意祁盏也挑一个。祁盏左看右看,伸手捏了个白皮团子掰开,她小脸一皱,“母后,这不是山楂的......”
邵韵宅看向洛酒儿,洛酒儿开口道:“若瓷既没吃到心怡的,那就再看看吧。”
话音一落,祁盏毫不留情把面前的糕点一一掰开。祁祜含笑不语,指尖点了三下桌子。祁盏心领神会,伸手拿了第三盘里的点心掰开,里面果然是山楂。“儿臣以为闵娘娘做的是凤梨酥。”
“呵呵呵。”邵韵宅怀搂祁元,摸过祁盏的头。“安儿。”祁祜咬着山楂酥转正,“嗯?”
“如果以后要出个什么事儿,你切记让你妹妹别这么偏执。不好。”她纤指抿过发际,“毕竟老娘这一本只是客串,可能客串了三四集就撤了。老娘就穿越回去了。”
“母后,您说什么呢?”祁祜问道。
邵韵宅偷笑:“日常胡说八道而已。止安,你且听母后说,”她盯着祁祜的眼眸,像极了祁祯樾。“你要保护妹妹,还有弟弟们。若瓷......有些偏执,母后若是不在了,你得拦着她,别让她走极端。”
祁祜目光不解地盯着她。邵韵宅长舒一口气,搂着他。“如此说来,你又怎么会懂。今后再说吧。”
洛酒儿一笑,“娘娘讲这些怕不是以为孩子都大了?行了,我得回去了。上思跟本宫回去吧。”
“酒儿......”邵韵宅唤住她。“你把两个女儿都送去道观,舍得吗?”洛酒儿怔了怔,连忙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这两个孩子生性野,送去道观也好静静心。”
邵韵宅轻笑:“你是不是害怕有个什么会波及到孩子啊?我不会对你的孩子下手的。”
“臣妾......臣妾惶恐。臣妾从没这个心思。”洛酒儿自与邵韵宅潜邸就是知己,她知邵韵宅无心言出。
叹气直扶胸口,“我的糅儿就是牺牲在了这种宫斗之中。唉......”讲起前太子,邵韵宅少不了心痛难安。洛酒儿连忙安抚:“过去了。”
“母后,虚牙要回去给母妃请安了。”祁元看了祁祜脸色后道。邵韵宅摆手,“嗯,都走吧。本宫也落得清静。”
洛酒儿带祁苍祁元走罢,邵韵宅起身招呼雪杏采花卸了晚妆。
“听闻耀国的质子送来了?”邵韵宅目看铜镜道。祁祜爬到身边,道:“方才在玩蹴鞠时貌似见了。没看清。”
祁盏把玩儿着皇后的步摇翡翠道:“我为何没见?”
“你眼里只有你哥。”邵韵宅莞尔一笑,抬手遣走了宫女。祁盏爬入她怀,邵韵宅轻捏着她的腮,白嫩如霜。“安儿你看妹妹,是不是只有眼睛和脸盘跟我像?其他像你父王。还好你父王长得比较像女人,不然这个这长在女孩脸上多英气,不好看。”
戳戳祁盏的脸,她娇甜乱躲,祁祜道:“那岂不是跟我长得像?”
“你们亲兄妹,不像就出事儿了。”邵韵宅道。祁祜感叹:“这双眼睛像了母后,也不知长成人后要勾了多少男子的魂儿。”
“说什么呢?!”邵韵宅轻拍了他的背心。“你妹妹长大后可不能当爷们儿的玩物。若瓷啊,长大之后,你定要找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是。”祁盏眼若春水波澜,邵韵宅心下欢喜。
正与儿女絮谈,门外一声通报:“皇上驾到——————”
一个大激,邵韵宅忙放下孩子,对祁祜道:“老娘从后门溜了,你带着妹妹先回东宫————”
“你怕父王作甚?不是好了几日吗?”祁祜把祁盏拉到身后,“你有什么不爽的?大不了我去跟父王说————”
“我们之间......操,剪不断理还乱!!”撇下这句话,邵韵宅也不顾妆发素面,披上件披风就往后门跑。祁盏瞪目不解,莫名地抬脚跟上邵韵宅。祁祜连忙去拉她,让她别过去。
“靠!!”谁知邵韵宅开了后门冲出去,便跟祁祯樾撞了个满怀,他伸手死死扣邵韵宅在怀:“你跑啊。看你往哪儿跑。”
邵韵宅气得跺脚,“放手啊混蛋————你,你别这样,求你了......”身上的披风滑落,她才想起还有孩子在里屋。
“别那样?”祁祯樾越是靠近她就越是按捺不住,她跟了自己快十五个春秋,为何见到她双颊绯红媚眼慌张还是会生腹火。邵韵宅在他肩头乱捶,“孩子————”
“父王别————放开母后好好说话吧!”祁盏懵懂,直看父王强搂母后,母后面露勉强,怎看都是惹人心急。她又是极为温顺甜柔,不敢大声说话,只敢跪下恳求。
祁祯樾面露窘色,立刻放开邵韵宅,轻咳几声:“这么晚了,怎么不回东宫去?止安————”
“父王......”祁祜拉着祁盏的小手往后扯,“给父王请安————是儿臣不对,儿臣未与若瓷讲清,儿臣这就带她走。父王恕罪......”
摆摆手,方才的情迷烟消云散。“罢了,带你妹妹回吧。你过来————”祁祯樾并未放开邵韵宅,扯着将她往屋里带。邵韵宅也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踢了他一下,“你他妈的把我关起来吧!”
祁祜拉着祁盏就要走,看祁盏一直盯着里屋。他一声叹息,做了个噤声。悄无声息地拉着她踱到门口。
“你又怎么了?今日朕命人来请你去寿安宫,你为何推了?朕也没看你身体不适啊?”祁祯樾质问。邵韵宅坐于床上白眼一翻,“我不想见到你行吗?皇上,都多少年了,咱们别搞这些虚的了,我说实话......我累了。我真的不想面对你,面对这三宫六院,你就让我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行吗?”
“这些朕不想听......”祁祯樾逼近邵韵宅。“你说你,惹怒朕就这么让你舒心?”
“别过来......”
祁祜顺势捂了祁盏的眼睛,“走。”
乖乖地跟着自己哥哥离开了栩宁宫,祁盏牵着祁祜的手问道:“哥哥,为何感母后对父王总是在避退?”
“是避退的。若儿,哥哥问你,你可还记得我们的大哥?你出生时,母后已经是皇后了,你不知,当初在潜邸时,母后还有一个孩子。是我们的大哥,他不是母后亲生的,后来......”祁祜哽住喉。祁盏接着道:“是谋反被废的那个太子?”
“嘘————这件事此次跟哥哥说完,就别再对外声张了。父王会生气的,父王生气了,会有人掉脑袋的。谋反之后,不单是大哥被赐死,那次的连带着我们的舅舅,叔叔都没得好下场。”风起了,祁祜伸手护着祁盏身周。祁盏低声细细道:“我还是知道一些的,母后经这件事后,大病一场后对父王就退避了?那哥哥,母后是真爱着父王么?”
听闻妹妹这么说,祁祜“噗嗤”一声乐了。“若瓷啊,你也才八岁,懂什么是男女之爱吗?”
“那哥哥懂么?”祁盏竟反问道,她眼中灯笼映影,添了几分倔强。祁祜复笑道:“不懂。也不想懂。我此生只想安安稳稳地继位,保护你和母后。”
“太子殿下回来了。”宫女敏慧带人出来迎接。
祁祜把祁盏的手交给宫女,祁盏被带下去沐浴换衣。
“公主殿下,可听闻今日耀国质子送来了?”与祁盏年纪相仿的宫女蝶月问。祁盏坐在铜镜前让之为自己梳头,“听闻了。可是说,他以后也要跟我们同在宫里了?”
“是啊。不过,只是质子罢了,不必太过放在心上。”蝶月拿篦子梳顺了头发后,便扶祁盏起来。这祁盏无事,伸手一摸脖颈,大惊:“不好!母后送我的流云玉佩方才忘在浴盆里了!”蝶月连忙道:“那奴婢去帮公主找找......”
“别找了。今儿晚了,蝶月也早些去歇着吧。”祁祜已换完衣衫。进来众宫女行礼,祁祜屏退了宫人,过去抱祁盏在腿上,“若是丢了,我就把我的给你。”他的脖颈间隐约可看到一枚青紫流云玉佩。
“哥哥,方才跟我聊的话,我还有句未讲。”祁盏捏着他的衣襟道。
“讲。”
“男女之情,可是认定了就势在必得?必要得到?”她的水眸超脱稚气,坚定不移。祁祜难以置信,无奈一笑:“小人儿,成天想些什么?今儿母后说的话都忘了?你性子偏执,今后会吃亏的。”
祁盏喃喃如蚊音:“可今日学堂师父才讲了,吃亏可是福。”祁祜听到一笑,“罢了,睡觉吧。”
灯明暗摇曳,祁祜自语:“起风了?何处来的风?”
或是风从来未停。
次日大早,宫中设宴迎春分。天色沉沉,风凉瑟瑟,浊云蔽日,宫人不敢怠慢,不言不语,脚步匆忙。寿安宫中更甚,禾公公带数个宫人检查各桌器具,无毒无碍方可松懈。
各宫嫔妃乍到,不免聚集,低声交谈言语。
“听闻近日农耕收成尚好,百姓也太平,皇上大喜,才有今日的设宴。”身着杜鹃绣花锦绣裙的鸳妃对一旁的丽妃道:“妹妹,怎么今日皇上设宴,也穿得这么朴素啊?”
丽妃低头扫过自己的翠烟荷叶裙,笑道:“近日总是心惶,见不得大红大紫。素雅些安心。”
“妹妹可别是又怀了?”鸳妃惊讶道。她一咋呼,一旁的宫妃即凑了上来。“什么?又怀了?”
这可是天大的消息。这后宫之中,谁不知皇帝被皇后迷得不知今夕是何年,竟能接二连三地让其他宫妃有孕。
丽妃笑道:“可别拿妹妹说笑了,阿弥陀佛!皇上近日可没来过,本宫只是见天气转炎,心慌罢了。”
说话间,宫妃就坐。
“皇上驾到————”
禾公公通报完,宫妃皇子皆起身行礼。
“皇上万福————”
祁祯樾坐下,“皇后怎么没来?”
“奴才已经去请了————”禾公公恭敬道。祁祯樾张口欲言语,只听外面高声通报:“皇后娘娘到————”
邵韵宅一步一生媚,雍容美艳,凤仪万千。大殿之中无论男女,皆侧目看她千娇百媚,世间皆无颜色。只见皇后身着金丝凤凰衔牡丹长裙,细腰盈盈一握;花冠之上镶嵌有明珠宝石,她仍脖颈不低;顷刻间,众人无不心中赞叹。
还未低头行礼,祁祯樾便道:“罢了,过来坐。既然皇后到了,那就开宴好了。”
一脸淡漠,邵韵宅侧目看他。昔日在潜邸时的少年秀气已荡然无存,还曾记得他总是淡淡的,没什么情绪。被调戏后,面露绯红,语无伦次,倒是可爱有趣。
“怎么?看朕看得这么入迷,有话对朕说么?”祁祯樾伸手捉住邵韵宅的手。她抗拒,“放手。”
祁祯樾怎会照做。“朕今日设宴,就是想见见你。”哪怕今日不见日光,也想找个由头见你。
“明明昨晚才见过。”邵韵宅不好大动挣扎。祁祯樾低声道:“朕想多见见你。昨晚,皇后睡着都是背对朕的......”
抓着邵韵宅的手,同她低声絮谈,也不管众人的目光。
祁盏出神地看着帝后二人面不和,被祁祜在面前打了一个响指。“别看了。再看也是这样,吃东西吧。”他言语之间一直在盯邻座的貌美男儿。这应就是那个质子了。
“哥哥,今日你可有去帮我找玉佩?”祁盏问。祁祜摆手,“没找到,想是丢了,哥哥的给你行么?”
“嗯。哥哥,我想出去走走。”祁盏小声征求。祁祜道:“别跑远,玩一下立马回来。”
“是。”
祁盏趁着歌舞,溜出了寿安宫。
“你————”她转头跑到邻座的男儿身边。“姐儿,你为何要我跟你出来?”她不禁细细看着眼前这人,可真是好看极了。这般好看的姐姐还从未见过。
“你不笨嘛。不过我不可不是姐儿,我是男儿郎。”他声音清亮,的确是男声,弯唇一笑,祁盏眼中失神恍惚了一下。“那你为何偷瞟我?勾着我,要我跟你出来?”祁盏的柔柔地问。“你是那个质子么?”她仰脸望着他,水眸中只有他的影子。
“对,我字璟谰。你不必跟着旁人唤我夏侯九叙。”那璟谰忍不住摸了把她脸蛋,“皇后是你的亲娘么?长得还有几分相像哩。”
祁盏连连后退,“你,你莫要这样......”她被吓住。
“如何?”璟谰往上欺了一步,眼看祁盏要哭了,才笑道:“不欺负你。这个给你。”他掷给了祁盏一枚玉佩。
“这不是我的么?为何会在你手里?”祁盏问。璟谰道:“你落在池子边儿了。方才听你在找,想是这个了。”
祁盏怔住:“我昨夜明明在东宫……你昨夜去过东宫?”她疑惑,这人奇奇怪怪。
那璟谰点头,“你可别说出去了。”他眸光流转,显得几分灵俏。
“……唔。不可,你像个飞贼。我得告诉哥哥去。”祁盏说着就要跑,转头时没看人,撞到人摔坐在了地上。玉佩也飞了出去。
她捂头吃痛,抬眼一看,连忙忍痛起身。“清妃娘娘……”
水清萝美目一横,方才在殿里被邵韵宅取笑讥讽,正愁找不到机会治邵韵宅,她自然伸手便打祁盏,一声清脆,巴掌竟落在了璟谰脸上。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也敢在此处闲逛?你倒是个有种的,这一巴掌敢担下来?”水清萝的语气不善。璟谰还未开口,祁盏便站在他身前道:“他是耀国质子。清娘娘,您不能处罚他,父王会生气的。”
水清萝顿时没意思可寻,得罪了别国质子,邵韵宅还指不定怎么给自己定罪呢。她俩本就是水火不容,邵韵宅也瞪着让她犯错好揪着不放。转身戳了下祁盏的额头,水清萝哼道:“今后莫让本宫再遇见你!”说罢便带人气恼而去。
祁盏转身,目光不解地盯着璟谰。璟谰侧脸红肿浮出,他挤出一丝笑,“你长得好看,这巴掌替你这小美人儿挨,值了。”
如果不小心点了进来,不必看前作,直接看这一本就行。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