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尚书
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瞬,牢里的淫贼心底略过一丝的恐慌。但随即便被古惜今满脸的笑意给冲淡了。
一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子,无非是仗着家里的背景穿了这么一身人五人六的官服,没什么了不起。
淫贼瞧古惜今抱着臂膀靠着对面的空牢房,笑盈盈的望着自己。
“你笑什么?你就不怕我把你怎么样?”淫贼感到有些口干舌燥,不禁开口问道。
古惜今依旧望着牢里的人笑,浅浅的笑。嘴角微微上翘,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浅浅的笑,让淫贼心里开始了乱如麻的慌乱。
眼前的这个男子,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他看不出,也猜不透。
心里一旦有了畏惧的苗头,便会像复燃的火种一样,刹那间将自己的内心的恐惧全部点燃。
淫贼惊恐的望着渐渐走近自己的古惜今,不住的后退。直至退无可退,才勉强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问:“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我是刑部侍郎,你是收押的淫贼,你不招认,我还能做什么?我之前听一些大官说过,逼供什么的,很有意思。你要不要给我这个机会?”
“你…敢逼供?”淫贼没想到古惜今会这么直言不讳,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有何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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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里一片的安静,牢房外也是静的出奇。
狱头在尚书大人的眼皮子底下走过来走过去,终于惹得连尚书开了腔:“你是打算过几天去竞选皇上的舞娘吗?转的圈数足以让皇上分不清你是男是女,好计策。”
“噗”,附近守卫的人笑出了声。
狱头也被逗得哭笑不得,站在原地直叹气。
“尚书大人,你说这古侍郎进去都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狱头说着还踮着脚往牢房里面看了两眼,试图让自己的眼珠子能拐个弯,看清墙壁后面的状况。
“你想听到什么?求饶声还是救命声?”连尚书往墙根靠了靠,见墙壁上并不是很脏,整个后背便靠了过去。
“狱头,来,耍套拳术来看看。”连尚书提议道。
“可是尚书大人,里面……”
突然,牢房里传来一声疾呼:“啊!啊!啊!你!你真是……”
狱头夺过守卫腰上的大刀,作势就要冲进去。
“等一下。”
“等一下。”
牢房里和牢房外同时响起了一句劝阻声。
狱头回头看着拉住自己胳膊的连尚书,疑惑不解道:“大人,古侍郎他…”
“我没事,劳烦狱头你挂心了。”款款而来的古惜今一身的神清气爽,要不是从这牢房里走出来,外头的人都要以为他其实是去游山玩水了。
手里提着狱头交给他的大刀。狱头接过刀好生的看了一遍,并没有任何的血迹。
再看看古惜今的身上,也没有任何的异样。
那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狱头还在不解中,古惜今已经躬身向连尚书回禀道:“尚书大人,淫贼已经想通了,随时都可以画押认罪。”
“他还活着?”连尚书问道。
“活着。”
“狱头,抓紧时间让他画押结案,等候处斩。”连尚书说完眯起了眼睛,将古惜今的眉眼都映进了自己的眼底。
明眸皓齿,肤白如雪,红唇一点,别有一番男子身上少有的阴柔之美。
连尚书回到刑部,赞道:“做得好。”
短短的三个字,让刑部炸开了锅。
大家望向古惜今的眼神里,万分羡慕的同时,又夹带上了万分的敬佩。
这位外头传的神秘莫测的古侍郎,果真是有过人的本事的。
不然这僵持了这么久的淫贼,怎么会不消半日的功夫,就乖乖投降了呢?果然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为了更加近一步和这位真人进行一下深入的交流,几个主事商量着想要邀请古惜今儿散了班找个安静的地方坐坐,互相熟识熟识。
“吃饭啊?这么巧,我散了班也没地儿去,能不能捎带上我?”
宁识丁的脑袋突地就钻到了大家围成的圈子里。
应该在礼部坐班的宁侍郎一身舒适的白色长衫,站在古侍郎红色补服旁边,白的更加刺眼。
“宁侍郎?”古惜今有些无力的唤了一声。
“古兄太客气了,你我之间,用不到这么客气。叫我小宁或者小丁都行,或者也可以叫我识丁。”说完更加不客气的端起主事刚给古惜今沏好的茶水灌了半杯子。
“这是当值期间,宁侍郎你这么贸然的跑过老,礼部的大人一定会到处找你吧?”古惜今想了想,委婉的想要提醒这位已经坐到了桌子上的侍郎大人,这里是刑部,刑部的老大还在这里,这么没有礼数,怕是一个不注意,刑部客房就朝你敞开大门了。
奈何宁侍郎听到礼部二字,笑的更加的灿烂。
“不会的,礼部的刘尚书是个勤快人,什么事情有他出马,绝对万无一失。我们这些人老在他眼前晃悠,倒是容易给他帮倒忙。古兄你人真好,时时都为别人着想。我就喜欢这种为了朋友到处插刀的人。”四个主事一看宁侍郎的架势,再偷偷看自家的尚书大人,无波无谰的继续看着桌上的卷宗,静悄悄的撤了。
“哎,你们别走啊!散了班你们去哪里?记得带上我!”宁侍郎的呼喊让跨出门槛的几个人直接从快走变成了小跑,不一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屋里只剩下三个人,坐在椅子上看宗卷的连尚书,坐在椅子上看人的古侍郎,还有坐在桌子上看茶杯的宁侍郎。
静了许久,桌案后面的人合上卷宗,站起身。
古侍郎见状也匆忙起身,等待连尚书的吩咐。
“时辰到了,散班。”
宁侍郎一下从桌上蹦下来,搂着古侍郎的肩膀笑道:“连尚书散了班有什么消遣的地方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大不了我请客。我听说京都的妓院和馆子,个顶个的厉害。连尚书有没有好的推荐?”
古侍郎惊得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虽然官员私底下都有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找乐子的癖好,但是锦空国明文规定,四品以上官员禁止进入此等风月场地,一经证实确认无误,削官事小,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只因这一陋习不是一天两天才兴起的,要想彻底杜绝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大部分情况下,只要不太过分,皇上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过去。而底下的官员们,也会心照不宣的闭口不提。
也就是说,窑子可以逛,但是要悄悄的逛。
像宁侍郎这样大白天在天子家门口谈论这种话题的,宁侍郎绝对是前无古人的佼佼者。
古惜今被惊到了,连客暄却没有。
他本来已经踏出门槛,又因为宁侍郎的热情邀请倒了回来。
“本尚书以为,馆子到底有多厉害,都是大家以讹传讹出来的,究竟是个什么货色,还是要宁侍郎亲自查探过才知道。你说呢?宁侍郎。”
“呃,可是我听说光是这皇城根儿里的窑子,就有十来家,我怎么可能全都逛得完?”宁侍郎理直气壮的反驳道。
“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馆子也可以一家一家逛过来。今天逛不完就明天,明天逛不完就后天…宁侍郎似乎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连尚书冷眼看了一眼被宁侍郎紧紧搂着脖子的古惜今,踩着一地的夕阳,缓步而去。
宁侍郎慢慢回味着连尚书的话,问臂弯里的古惜今:“他是第一个鼓励我去窑子的大臣,古兄,你们刑部的尚书大人真不错。回头我调来和你作伴吧?”
古惜今不禁暗暗替宁侍郎捏了把汗。
天天逛窑子,就算侥幸没把皇上惹怒,这身子也受不了。即便身子在药罐子泡着勉强受得了,那白花花的银子也禁不起这么个花法。
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古惜今隐隐感到一阵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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