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耳钉
千月赶往缆车处时,售前人员正打算关闭售票窗口,她喘着气,竖起一根手指头:“一张。”
“25。”售票人员麻木着一张脸说道。
千月掏了掏口袋,这才想起自己不仅没有把手机带上来,还身无分文,在这个智能化的系统已经融入了生活的时代里,谁还带现金啊!
“这钱,我能回酒店在补上吗?”千月只能是厚着脸皮道。
售票人员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拍的关上了售票的窗口,简直是在耽误她下班。
千月磨了磨牙,朝着坐缆车的方向走去,走道里空荡荡的,这个时候,还没走的人,应该是打算住在这里了。
她看到前面还有一个人在排队,是在等车厢,旁边站在一个工作人员,应该是负责检票什么的。
这人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说不定比较好说话。
要是不同意,她就只能是强行了。
她走过去的时候,等候的那个人正好坐进了车厢里,工作人员卡着车厢向千月要票。
千月露出一个我见犹怜的表情:“那个,我跟我朋友走丢了,我钱包手机都他那里,这钱,我能不能下去后在补上?”
“那不行,这是有规定的,被发现了,我要罚款的。”工作人员说。
“我………”千月看着一只手拿出那张五十的毛爷爷递给工作人员,手腕上的那根红绳惹眼的很。
“不用找了。”谢凌把钱递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把钱踹在兜里,催着千月道:“有人给你买票你还不走?”
千月看着车厢里的人,真有一种打道回府的冲动,可她不是小孩子了,冲动的后果就是今晚要不露宿街头,要不自己爬下去。
她坐在谢凌对面,工作人员把车门一关,车厢缓缓的朝着入黑的山下而去。
车厢里挂着四盏灯,外面是漆黑的夜,唯有车厢里亮堂着,这忽而有一种坐在星星上的感觉。
“你怎么在这?”千月看着谢凌,这人不是说要住几天?
对面的人像是睡着了似坐在她面对闭目养神的不说话。
千月知道他没睡,她伸腿踢了踢他的脚尖:“别装睡。”
谢凌将脚缩了回去,却还是不说话。
“谢凌。”千月叫了他一声。
许是千月的声音冷了些,许是因为别的,谢凌动了动身,说道:“我说是巧合,你信吗?”
“呵……你觉得我会……信吗?”千月说出后面两个字的时候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如果说寺庙里有人一直跟着她,告诉谢凌她的行动轨迹,就算老者是他安排的,那他也不可能算到她就一定会在那个时候输掉那盘棋子。
要真是他安排的,那么售票人员的态度也不会如此,而是会语言和善的提醒她一句,看看是否能从坐缆车的游客那里借一下钱。
这样,才能保证她不会意气用事的步行下山。
谢凌目光映着灯光,面瘫似的看着她:那你让我说什么?
千月目光微闪,兀自琢磨了一下,要是老者也是谢凌安排的,那么那杯水里就可以下毒了,她死在那里,没有人谁知道。
然而,在所有事情未明之前,所有的猜测都只能是猜测。
有时候,开门见山也未必不是好事。
“你前女友怎么死的?”千月觉得,这事很关键。
“我没有女朋友,只有未婚妻。”
千月无语的笑了笑:“我认真的。”
“我也认真的。”
两人目光映着彼此,瞳孔里透露的都是认真而严谨,谁也没有开玩笑。
“是吗?那网上的那些是传言了?”
“我说是,你信吗?”
“不信。”
谢凌静默了一会,仿佛是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你说我在想什么。”千月出口打断道。
谢凌喉结上下一动,声音里低沉的有些颓丧,好像是因为别人不相信他而伤心似的:“你在想昨晚江婉儿说的那些话,我说她们的死跟我没有关系,你肯定也不信,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这是我在你房间里找到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耳钉递给千月。
千月接过耳钉,耳钉是一个字母j,很小的一个,难不成是那个杀她的人留下来的,她抬眸看了一眼谢凌:“你去我房间做什么?”
“你不觉得冷吗?”谢凌看着她冻的通红的鼻子跟双手,说道。
谢凌不说还好,一说,千月才发现自己帽子,围巾,手套什么都放在了房间里。
“还行。”千月拢了拢羽绒服,如果谢凌没说谎,那就是江婉儿说谎了?
不,是江婉儿的姐姐江影。
“嗯。”
千月看着谢凌戴着厚手套还把手放在了口袋里,心想,就算她不是他喜欢的人,这个时候不应该绅士的把手套或者围巾随便给她一个吗?
就他这样?女朋友是冲着他姓谢来的吧。
不过,他为什么要否认呢?这些事,网上随便一查就有了。
莫不是这其中,还有别的隐情?
“如果不想早生华发,就让你的大脑稍微休息一下吧。”谢凌忽然出声道,对面的人两条眉毛拧着都会成条了,连已经到了都还不知情。
等千月从这句话里面反应过来时,车厢外的黑暗不知何时破碎成了零星灯火,“漂浮”在了半空之中。
她哈了一口气,在工作人员“礼貌”的注释下,出了车厢,冷风从四面八方而来,钻衣透骨,无孔不入的压榨着她所剩不几的温热。
她拢了拢羽绒服,将整个下巴都压在了羽绒服里,抬眸时,前面那人的身影已经走进了那灯火之中,被夜色拉长的背影拖在了地上。
在那暖黄又刺眼的颜色里,显得从容不迫又形影单只。
千月垂了眸,压着谢凌的步伐进了电梯,她仿佛累极了似的闭上眼睛靠在电梯一侧,耳环在口袋里“膈应”着她的指尖,她原本以为,大脑里浮现的会是在那房间里惊心动魄的打斗。
可没想到,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是谢凌刚刚走进零星光火之中的背影。
它仿佛穿越了岁月的灯火,与那个背影重叠了。
这让她突兀的睁开了眼睛,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连呼吸都在这一刻顿住了。
视网膜里的视杆细胞在灯光的刺激下变成了白点,瞬间的空白,谢凌的背影在白光之中渐渐变得清晰。
她微喘了一口气。垂了下眸。
你以为很多不曾想起的事跟人,就是在渐渐的遗忘。
可,没有。
它只是潜伏在了某个不为人知黑暗角落里,会在某些不合时宜的光影里,恍然而现。
你以为的忘记,或许,从来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