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饱问题就这么交给师傅解决了?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确认过那两个孩子的安全之后,我跟着西索准备离开这个商场,路过收银小姐时,突然被叫住了。
“这位小朋友,不可以走哦。”坐在收款机后面的女孩笑眯眯地说,“你手上的那瓶水还没有付钱。”
啊……忘得死死的了。
“好好……”我赶忙应了一声,低头准备掏钱,手摸到背包拉链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没有打开拉链,而是抬头直直盯着着西索。
“师傅。”我喊到。
“嗯?”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叫他,他也一愣,反问到,“怎么了吗?”
“给我付钱。”我面无表情的说。
“你身上应该有钱吧。”
“做师傅的至于这么小气吗,一瓶水都不舍得给徒弟买,明明刚刚还说想和我和谐相处的,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我这么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孩子,每天起早贪黑,跟着你吃苦受累,结果现在连给自己口渴的徒儿买一瓶水都……呜呜。”我装腔作势的哭了两声,收银小姐向西索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西索满脸黑线的看着我,时间静止三秒钟后,他开口了。
“这瓶水……多少钱?”
“一共是300戒尼~现金还是刷卡支付?”收银小姐露出和善的微,看着西索。
“……刷卡。”
从商场里出来以后,我费力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味道和普通的水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在一旁的西索看了我一眼,平淡的说:“明明是个小孩子,却一点都不让自己吃亏呢,本来你已经准备掏钱了吧,结果还是停下来叫我付。”
“哪有,本来我就是个小孩子,没有家族遗产,也没有经济来源,一瓶水的钱想必师傅不也不会太在意吧,更何况我今后的衣食住行还都得劳您费心呢。”我慢悠悠的说。
“嗯哼——”他轻哼了一声,没有接我的话,而是换了个别的话题:“你的跑步速度如何?”
“啊……?”突然被问到奇怪的问题,我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声,思考片刻回答到,“哦,还好吧,估计八百米能跑五分钟那种。”
这是我根据刚才跑的那点距离胡乱推测的,这副身体的身体素质确实不太行。
“好弱。”西索顶着一张扑克脸说。
“哈?我还是个小孩子诶!小孩子,懂?你指望我能跑多块,难不成时速800里?”我不满的反驳到。
“如果按你这个速度,我们天黑之前都到不了车站。”他说,“所以,接下来我要带你走了哦~乖徒弟,做好心理准备。”
没等我问是什么心理准备,他突然一把把我捞了起来,腰的位置被单手夹在腋下,随后不给我反应的时间,一阵强风呼呼刮过耳畔,他竟然拎着我就狂奔了起来!
速度之快,以至于耳畔的风声已经盖过了险些跳出喉咙的心跳声,完全没有办法睁开眼睛,他手臂的力量大得惊人,牢牢锁在我的腰间,让人很有安全感,倒是不必害怕掉下去什么的。
……可是!这么鬼畜的姿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喂!!正常情况下对待娇弱的女孩子难道不应该用公主抱吗?再不济用背的、用扛的也行啊!夹在胳膊下面到底是什么鬼姿势啊!难道十岁的小萝莉就不配拥有公主抱吗?因为身高的差距,你拎着我跑的动作在外人看来就是拎着一块大布条吧!而且被这么拎着真的好痛,肋骨要断掉了啊西八,好想现在就宰了这个狗男人!
内心传出绝望的咒骂声,庆幸的是没过多久我们就到达了目的地,西索缓冲几步稳住身子之后把我放到地上:“我们到了。”
我已经快要翻白眼了。
被西索放下来之后,我两脚一软,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见我摇摇晃晃,他一把拽住我后脖领子的衣服,嫌弃的说:“你真的好弱,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有趣的能力,我一定早就杀了你了,对于弱者我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合计着我还得谢谢你了……”强忍住眩晕的感觉,我晃了晃脑袋,站定身子,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没好气的反驳到。
“嗯哼,顺带一提,如果你特训的效果不好或者进步很慢,我还是会杀了你哦。”
“怎么样算效果不好啊?”我问他。
“很简单~能达到我的一半就可以了。”
“哦,这样啊……嗯,等等,什么?一半?!你那个堪比汽车的非人类移动速度?一半?!怕不是要直接杀了我吧!对吧,对吧,其实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给杀我找个借口对不对?!”
“虽然对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自信非常容易让人丧命,但是有时候这也不失为一种取得成功的方法哦~这就要看你自己了。”他笑眯眯的说。
“别突然搞这些高深的东西啊!反正你就是想杀了我吧?肯定是吧?”
一路吵吵闹闹跟着西索买了车票之后,我们坐上一列绿皮火车,皮质的长椅颇有一番风味,现代社会中已经很少能见到这样的火车了。
两两相对的长椅中间,用一个连着窗户的小木桌隔开,我和西索面对面坐着,行程安排是先坐一天火车,到附近的城市再转乘飞艇,虽然我也不清楚他说的飞艇是什么东西,不过应该就是类似飞机的东西吧?
正当我好奇的四处乱看时,托腮坐在对面的西索突然说:“你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呢。”
“嗯?你在开玩笑吗,我怎么可能不害怕。虽然你嘴上说是要收我当徒弟,但是谁知道你这家伙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万一是要拐我到哪里去卖器官,或者是什么变态杀人魔、人体器官收藏家,再或者把我卖给哪个油腻的中年大叔当童养媳……噫,想想就浑身鸡皮疙瘩。”我装作很冷的样子搓了搓胳膊。
“但是——”他突然笑了起来,嘴角勾起不深不浅的弧度,缓缓眨了眨眼睛后,半睁着玩味的和我对视:“从你的眼神中可是一点都感受不到害怕呢,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细长的眼睛始终都是半睁着的状态,红色的头发微微打着卷凌乱的散在额前,但凡和他对视过的家伙应该都能感受到这种恐惧吧,那种对于微笑背后真正情绪的无知的恐惧、以及对他身上散发出的诡异气息的恐惧。
他笑着看向我,手中突然不知道从那里变出了一张扑克牌,随后反手一翻,一张变成了几张,几张又变成了一把,像变魔术那样把牌在手中又翻了个面,一把牌变回一张,花面朝我——是大王,一张红色的JOKER。
他把牌扔到我面前的桌子上,慢悠悠的继续说:“即使不知道我带走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还是跟我来到这里,虽然对你来说远离我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因为不想牵连刚刚那两个小鬼,所以也没办法拒绝。人们总是这样,小事喜欢拖人下水,但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却抢着上前,表面看起来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实际上都是为了给自己的开脱找一个借口呢~那么你又是如何呢?在面对未知时,虽然本能的抱有恐惧,但最后不论我究竟会怎么处置你,你其实——根本就不在意吧?”
我不在意……?
因为来到这个世界本身就没什么实感,因为至今也不清楚这究竟是不是梦,因为我拥有可以随时拯救自己的能力,因为……
因为什么?
三国时期曾有过这样一个故事,何祇梦到家中的井里长出了桑树,便叫人帮忙占卜。卜者告诉他,桑树并非井中生长之物,桑字笔画四十八,你恐怕活不过这个年纪。最后何祇真的死在了四十八岁。
生死。这是过去无数个夜晚都纠缠着我的、跨不去的课题。
可是这种事就真的有这么重要?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所在意的问题都开始产生了质疑,活着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最低限度条件,即使不明白,出于本能,出于对世界美好的向往,我也想活着,但是与此同时——我会努力让自己活下去,但是如果真的有一天在我无法自救的情况下死掉了,或许也无所谓吧。
捡起桌子上那张牌,我沉默片刻,开口说:“西索。”
“嗯?”他应了一声,等着我接下来的话。
“你好啰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