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雪夜玄明
风肆虐,夜未央,雪天漫漫,交斥凄寒的风雪夜归,一盏昏黄的纸笼灯,格外醒目,灯照下,一滴滴不易察觉的血印,在雪下无限的放大,殷红的血迹,渐渐延伸入一个黑暗的角落,夜依旧,雪遮盖了尘嚣里的善与恶,只有那风儿不时的发出一声无情的叹息,卷起一撮雪花,又慢慢的飘下……
茫茫的大雪在谪仙镇下了一天两夜,却没有要停的迹象,似乎觉得冰封的世界不够完美,又或是认为嬉戏众生不够,竟是越下越重了!一间破旧的古屋在雪下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正无力的嘎吱作响,屋下睡着的两个人似乎连一点要离开的觉悟也没有,墙脚瘦弱的小童抱着双膝盯着一个老翁在索索发抖,也不知是冷得还是吓得哆嗦,仿佛过了很久,那个小童终于鼓起勇气挪到老翁的身旁,用手碰了碰老翁,见老翁还没有动静,犹豫了一阵,从内衣夹层里掏出一个白面馒头,慢慢地撕开,又捧了点雪裹进馒头,一点一点一点的送进老翁口中。等喂完了馒头,小童低头看看老翁脸色红润了不少,却还没有醒的迹象,于是随后操起屋里唯一个那根棍子,一拐一拐的跛出古屋,消失进雪的世界。
过了好久,老翁的眼睛动了动,他抬头望了一眼小童消失的地方又立刻闭上了双眼。
谪仙镇,座落三叉交集点,地处交冲要道,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镇里的人也习惯了生生死死,相传有仙人曾受困于此,后经千载修行,终于足碎虚空,飞升它界,仙人也成为一个世代相传的口头传说。人们茶余饭后免不了要议论仙人的事迹,虽然不知道仙人的传说究竟是否属实,但谪仙镇的繁华却是轻易可辨,每天镇上行人往来、叫卖嬉戏,却也是异常热闹,这里民风固然算不上淳朴,但时代家居,对谪仙镇的感情非常深厚!
街上大雪及膝,往常热闹的行人一个也没有,只有一家祥升客栈门口蹲着一个小童,小童眼中满是渴望的光芒,盯着尚没有开张的客栈。客栈照例是开业最早的,虽然是冰雪封天,这家客栈仍旧像往常一样早早开了门。
店小二打了个哈欠,呵了呵手,又咒骂了声死天,这才挂起营业的招牌,他瞄了一眼小童,顿时凶光毕露道:“你个狗杂种,一早就来要饭,真是晦气!”说完就是一脚踢在小童的胸口。
小童闷哼一声,眼睛却死死盯着香气飘飘的厨房。
店小二揉揉有些踹痛的脚尖,对着小童恨恨一笑,跟着就是一拳打翻小童在地,接着上前一脚踏住,不住的咒骂。
店掌柜听得门外喧哗,也出了大门,看见店小二踩在小童身上,他嘴角自嘲一笑道:“我都快冻死了,你居然没被冻死,命还真是硬啊!”说完搓了搓手,又用眼角眯了眯店小二。
店小二立刻会意,他狂笑道:“哈哈,小畜生你本就没有资格存活于世,冻不死我就打死你,哼!”随手又给了小童两巴掌。
小童直觉头晕目眩,鼻血也不经流进嘴里,他呜咽两声道:“两位大爷,你们就行行好,给个黒馍吧!”
店掌柜哈哈一笑,他仿佛听见了世上最好笑的事,转身进了厨房,拿来一个热气腾腾的白馍递到小童嘴边道:“想吃吗?”
小童咽了咽唾沫,重重地点了点头。
店掌柜突然仰天悲笑,接着低头怒道:“老天从来就不会……掉馅饼!”
“……”小童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所吓到,他吞了吞口水,盯着白馍摇了摇头,生怕一眨眼白馍就会消失不见。
店掌柜瞟着小童残瘸的右腿邪邪一笑道:“白馍我可以给你,不过你要拿剩下的那只腿来换,怎么样,想吃就要付出代价!”
小童看了看店掌柜,又看了看店小二,最后看着白馍坚定的点了点头。
店掌柜笑而不语,他把白馍按到小童手上,然后站在一边抱着双臂,似乎就等着看一场好戏。
小童双手抱住白馍,仿佛下一刻就要失去它似的。
店小二拎小鸡一般拎起小童,抓住栓门棒子就是一下狠狠砸在小童完好的那只左腿上。
小童呲牙一声残哼,他双手握住痛入心扉的左腿,眉头也拧成一团,全身都止不住不停的痉挛,如同刚才经历了最悲惨的事一般。
店小二仍旧不解恨,他重重地把小童摔到雪上,接着狠狠地把棒子扔到地上,要是让不知道的人看见,还以为他跟小童有使不完的仇呢!
“嗯……”小童又闷哼了一声,他捧起白馍,一匍一匐的往远处艰难爬去。
店小二盯着小童手上的白馍有些不解道:“主人为什么还要让他糟蹋粮食,这、这太出乎小人意料了!”
“呵呵!”店掌柜握手成拳,接着凶狠一笑道:“一下子玩死他未免太没趣了,我倒是要看看它明天后天还拿什么来换,我就是要让它尝尽世间疾苦再痛苦的死去!”看店掌柜神情凶狠,竟仿佛小童欠了他八辈子债一般。
店小二立刻笑盈盈的跑到店掌柜身后,双手温柔的在店掌柜肩上一阵揉搓道:“啊,主人果然是思虑深远,绝非我们这些下人所能体会!”
“哼,没点本事,你主人也能活到今天?不要怪我,当初别人怎么对我我今天就怎么对你……闲话少说,总之跟定你家主人就对了!”店掌柜似乎想起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神情瞬间又变得冷漠起来。
“是、是!”店小二忙不迭地低身谄笑,接着双拳又是一阵死命的讨好敲打。
一条深深地雪沟从客栈一直延伸到古屋门前,两者之间虽不是太远,不过小童毕竟力薄,爬的也甚是辛苦,似乎每一下都要用尽极大的力气,汗水一滴一滴落下,未等及地便已化作了冰滴,也不知道是痛得还是累得流汗,小童身心似有千百根阵在戮一般,他咬紧牙关慢慢地爬到老翁身前,用体温化开那早已结冰的白馍,然后一口一口的喂老翁咽下,做完这些,他才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蓦然一道精光闪过,老翁睁开了双眼,他脱下袍子心疼地帮小童盖上,接着双手连挥,只见一道水幕境现虚空,水幕上凭空演示着小童出门的遭遇,比镜子还要真实。老翁皱了下眉头,回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小童,怜爱的一下包在怀里,然后随后一挥,一柄仙剑当即出现眼前,老翁轻轻一跃,抱着小童竟然剑御凌霄,漫天雪花靠近老翁随即如雾状弹开,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光球罩在老翁身上,老翁凝视着下方的祥升客栈,冷哼了一声:“哼,今日且不与尔等一般见识!”说完一道剑光闪过,仙剑以十倍速度遁向远方,天空飞舞的雪花瞬间出现了一条真空的通道,转眼又被落下的雪花辗碎,只留下恣意的狂风……
雷,布满了凌云,电,撕碎了晴空,一道微不可辨的能量漩涡游离在天际,不时有一两道可怖的电蛇从云层中直落向下方巍峨的高山,似要将高山劈裂,却又被半空现出的一方散发紫光的结界顶住、吞噬掉,才一转眼便已消失不见,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只给人留下梦一样的知觉,唯一让人置疑的却是那可怖的漩涡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力量,证明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这就是修仙界有名的五星劫雷阵,也是修仙界稍有名气的天穹门的护宗大阵,传说天穹门坐落在积累环绕的极雷山巅,曾经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派,只是数千年来才人凋零,已渐渐沦落为三流教派,要不是有这立派之初便已存在的五星劫雷阵,恐怕早就消逝在滚滚的历史长河中。虽至如今,却从没有其它教派敢小视它,就连魔焰冲天的魔族也不例外,这一切仅仅因为数百年前,天穹门的掌尊净明真人言语冲撞了当时第三大派碧星阁的微尘掌尊。微尘当时可谓是如日中天,又岂甘如此受辱,于是纠集门下弟子又广邀同道好友誓要尽灭天穹门。
天穹门在极雷山与碧星阁对峙了一天一夜,终究是寡不敌众,门下弟子死伤殆尽,最后不得不依靠五星劫雷阵死守山门,即便如此,碧星阁也硬是没能攻进天穹内殿。上百碧星弟子在触及劫雷内阵的瞬间便被雷劫五雷轰顶,逃遁不及都落得个形神俱灭的下场。碧星阁太上长老临危受命,耗全部修为施展弥天封阵界方才片刻顶住肆虐而下的狂雷,在劫雷阵中救下一众弟子,最后神魂耗尽,身陨形灭,碧星阁从此也一蹶不振,不复当年光彩,无论正魔,再也不敢谋算天穹门。可惜天穹人脉单稀,仅仅维持道统不坠,经与碧星一战后,更是差点断送门派传承,历代天穹门弟子以后也是低调再低调,惟恐一言不慎便招来灭门横祸。
此时正值严冬,四处无不雪覆三尺,天穹门内却是花香鸟语,四季如春,一派祥和景象,看那些雾气氤氲,紫气缠绕,犹置身仙境,让人忍不住想要抛却三千烦恼丝,从此一心追求仙道,超凡入圣。山门历经千年岁月,早有破损,惟有‘天穹门’三个大字却如刚刚铸就,与周围气势混为一体,透着苍凉散发着一种亘古的气息。
天,深邃得令人敬畏,夜,静寂得叫人胆寒,一阵轻风拂过,天穹门偏殿‘升仙阁’中传来低低的诉语。只见一个白发老翁正跪在一个黑发中年人面前,话语悲恸道:“师兄,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师门啊!”
“师弟请起,你我本是同门,不必如此,还是先详实道来!”中年人伸手扶起了老翁。
那个被称作师弟的怒目冲冠神情悲愤道:“魔族那帮畜生竟分路埋杀,试仙大会后截击我等势弱门派,那些大派人士对我们置之不理,可怜我天穹弟子全军覆没,无一生还啊!”
“什么?”中年人脸色大变,他连退了两步,接着目露怒光,神情却颇为无奈道:“魔族怎变得这般凶狠嚣张,可笑我正道人士竟完全一盘散沙,任人鱼肉,哼!”
“本来我已修为将尽突身无望,仙侠派刚好路过,玄明也是乘着他们掩杀仙侠门人才寻机冲了出来!”自称玄明的单手握拳,似要怒击青天。
“玄明师弟大难不死,实乃我天穹之福,不必自责,我天穹该当有此一劫,师弟先下去休息吧!”中年人面色稍平,渐渐变得从容不迫起来。
“是,掌尊!”白发老翁缓缓告退。
“等等,师弟带回来的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中年人面现关切之意。
玄明转身恭敬道:“值我落难之时,此子曾于我有恩,因见他心性极其坚韧,便擅作主张带回山门,还望掌尊恕罪!”
“不必什么事都要跟我商量,收徒也是你分内的事!此子既与你有缘,那你就好生教导吧!”说完中年人便径如内室,似乎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谢师兄!”玄明低身一揖,转身轻轻退出了偏殿。如果你有留意,就会发现玄明竟然就是谪仙镇那个受伤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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