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苍穹倒悬暮云重重,遍地狼烟中,满身是血的少年跌跌撞撞地一路狂奔。
一次次被遍地的尸首绊倒,他挣扎着爬起来往前走,满是污垢的脸上分不出是血还是泪……
一双坚定有力的手不断扶起他,少年惊惶失措地拉住身边人的衣袖:“救...救救他..我们不能扔下他...”
那人平静的声音里有难以抑制的痛苦:“来不及了,殿下,快走!”
身后的金戈马蹄声淹没了少年的哭喊声。
平地升起雾气,薄雾逐渐聚拢,天地混混沌沌地包裹在棉花般的浓雾中。
浓雾逐渐散去,但见高山流水,郁林苍翠的一派景象。
倚着一池碧水崖壁旁,神情淡漠的青年抱剑而坐,清俊的容色在一袭白衣的衬托下,使得身旁的青山绿水都黯淡了几分。
一双温暖而柔软的小手从后面蒙上了他的眼睛,甜糯的声音传来,“小逸逸,猜猜我是谁。”
他板着脸拂掉她的手,冷冷道:“我说过,我不叫这个名字。”
女子抬起明媚如烟霞般的笑脸,唇边梨涡泛起,笑得如一汪清泉,右眼角下一颗泪痣若隐若现,“可是你在我心里就叫这个名字呀,这是我对你的专有称呼。”
“无聊!”他不以为然地看了她一样,转过身去背对着她,默默地看着池水中的鱼游来游去。
“你还别不信,你从前天天围在我身边转,”女子转个圈,跑到他面前狡黠地笑,用脸对着他的脸,他转头她也转头,他低头她就在下面抬头看他,不厌其烦地牛皮糖似地缠着他,他无奈又无语地叹了一口气。
“唉,那个时候我让你向东,你不敢向西,你天天来求见我都不搭理,我心情不好就赏你在殿前跪一个上午,”女子扬起头,笑容自豪地回忆着光辉历史。
他觉得可笑至极,遂冷笑道:“我怎么完全不知道有这么回事,为何我要天天围着你转,是我失忆了,还是你失心疯了?”
“你既没失忆,我也没失心疯。”女子一脸天真,认真道:“因为我是公主啊。”
他哑然失笑,嘴角勾起一抹讥诮,“你是公主的话,我就是太上皇,是不是要叫我一声爷爷?”
女子不急不恼,撅着嘴嘀咕道:“你不承认就算了,反正你之前的行为担得上两个字。”女子不服气地伸出两个手指。
“哪两个字?”他冷哼道。
女子笑盈盈地勾了勾手指:“舔狗!”
“胡言乱语!”他听不下去,蓦然长身立起,一把将女子站着压在岩壁上,他的手按住她的一只手,缓缓地探身下去,两人的脸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你再这样口无遮拦乱说一气,当心我…….”
“杀了你”三个字还没出口,就见她眨巴着眼,笑嘻嘻地开口:“吻我是吗?”
她腾出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仰起头直视他的眼睛,“来吧,我准备好了。”
他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一声塌下,只觉得心慌神乱,连手脚都不由自主,莫名的火热之感沿着耳后一路烧到心口。
他猛地松开她,目光散乱地左右看着,“你还真是厚颜无耻!”
她揉着手腕,嘟嘴低声道:“又不是没亲过。”
“住口!”他实在无法忍受,不耐烦地说,“你不仅剑术差,连编故事的能力也差,我建议你去看看脑子。”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你不是剑术差,你是根本就没有剑术,既没本事又没脑子的杀手,是存活不下去的。”
女子不以为然地摊手,“我有你啊,你既有本事又有头脑,拥有你就拥有了全世界。”,她的笑容清新美好,像一株梨花盛开在月色中。
“你!”他气急噎住,一时竟然无话可说。
“好啦,别生气啦,我逗你玩的。”女子拍拍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小布包,如获珍宝地打开,用鼻子闻了一下,“你看我一早走了一个时辰,去清河镇买了你最不爱吃的……酸枣糕!”
他表情似有触动,依旧冷着脸不说话,女子侧头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故意无奈地叹了口气,“还好我爱吃,就不请你帮忙了。”
说罢,纤纤玉指拈起一块琥珀色的糕,放到嘴里一咬,没想到酸得牙梆子都快掉了,顿时五官拧成皱巴巴的一团,用手托着下巴,一脸痛苦。
青年看她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从她手中拿过布包,塞了一块糕到嘴里,嘲讽道:“给你吃简直是暴殄天珍。”
她愣住,半天没答话,他转头边津津有味地吃糕边看她,心想难得这么安静,莫非被糕噎住了?没料道她突然拍手大笑,把他吓了一跳:“你笑了!你终于笑了!”
她扶着他的两个手臂,由衷地道:“我很久没见你笑过了,你笑起来的样子实在好看,这样,再笑大一点。”她伸出手,在他嘴角两遍比画出一个到耳根的弧度。
她笑闹着要掰弄他的嘴角,他左右躲闪着她手的攻击,脸上再也绷不住一本正经,无可奈何道,“别闹!你这样很不像话。”
“说对了,我就是不像话的人!来,给爷儿再笑一个!”
“滚!”
平地一声惊雷炸响,电闪雷鸣中场景迅速转换,无根风吹起漫天鹅毛大雪。
白茫茫的天地中,黑衣男子木然坐在雪地中,怀中的女子双目紧闭,已全无气息,她一身艳红衣裳更衬得肌肤胜雪,唇边犹有丝丝血痕,满身的伤痕咋一看还以为是红裙上绽开的花朵。
苍老浑厚的声音自空中响起:“为了所爱的人而死,总比被对手杀死的好,这或许是作为一个杀手最好的结局了,纵使你舍不得她也是徒劳,何必强求!”
阳光照在雪地上,轻盈明亮却如刀似剑,刺目戮心。
男子缓缓抬起头,他的脸上全无血色,嘴角凄凉的笑意让人心惊。
他的眼中溢出猩红血色,一字一句,仿佛从肺腑深处吐出:“若我非要强求呢?”
梦境戛然而止,床上的人儿陡然睁开双眼,呼吸还有几分急促。
他抹了抹额角的汗水,神情依旧恍惚,颓然坐起,呆呆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屋子。
四下皆静,窗外偶有几声清脆的鸟鸣,雕花窗下的金丝香炉袅袅逸出细腻温润的气息,房内是熟悉的古朴而典雅的摆设。
不远处的桌几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仙鹤祥云刺绣的紫色朝服。
良久,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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