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心尖像被什么蛰了一下
“……”
“……”
两相互望，却是大眼瞪小眼。
江书意放下手，额上被撞红的一块十分显眼。
“秦愿你……”
“噗。”
“……”江书意愣住，“你还笑？”
秦愿扬了扬下巴，“想不到咱们高高在上的班长大人，竟然还会扒学渣的窗户？”
“……”江书意的脸瞬间黑了，“秦愿，你个女孩子说话，能不能稍微收敛点。”
什么话到了她嘴里，就跟痞子似的。
秦愿笑着反问：“难道不是吗？”
“我是来给你送练习册的。”江书意申明。
看她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可里面又听不到一点响动。
考虑到这个点了，不想吵到她，就想把练习册从窗缝里塞进去。
结果刚塞进一半，冷不丁的窗户被猛地推开，差点就撞到他的眼睛！
可秦愿还幸灾乐祸的笑着。
这种恶作剧，也就她能干的出来。
他真是脑子坏了，才会巴巴的跑来给她塞练习册！
江书意掉头就走。
“喂。”秦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干嘛？”江书意不耐烦的回头。
他是真发现秦愿有毒。
一旦沾上，就很难戒掉。
而且，这毒还不浅……
她站在窗户里边，逆光而站，昏黄的光自她身后倾泄而出，她脸上挂着笑。
不是平日里的那种带着锋芒的笑，而是很真诚的，也很单纯的微笑。
“谢谢你。”秦愿说。
其实秦愿的长相，是属于那种乖巧甜美的。
但因为她一直都痞里痞气的，很难让人这么觉得。
她一旦乖下来，就没陈琳琳什么事儿了。
少年呆呆地站在那儿，心尖上像是被什么轻轻蛰了一下，有点酥，有点麻。
——
第二天一早。
江书意背上书包，拿了两个包子出门。
院子里，秦愿和顾子杭也正好一起走出来。
“秦愿，你真不用再休息几天？”顾子杭絮絮叨叨的说着，“这多难得的机会啊？不休息都白瞎了。”
“你要是觉得在家无聊，咱可以约应彦，一起去爬山怎么样？”
秦愿摇头，“不去。”
顾子杭有些郁闷的挠挠头，而后目光一转看见江书意，很是埋怨的瞪了他一眼。
江书意：“……”
“书意，”童湘从屋子里追出来，塞了杯热豆浆给江书意，“豆浆怎么忘了？”
秦愿收回视线，和顾子杭并肩走出了大院。
这边，江书意拿好豆浆和包子，也走出了大院。
小巷子尽头，有一家卖早点的。
包子油条，豆浆酸奶，什么都有。
江书意刚走出来，就看见秦愿和顾子杭站在那。
蒸笼一拉开，白色的热气蒸腾而上，一下将秦愿的身影笼罩住。
她往后退了两步，避开那白气。
“秦愿，要什么？”早点铺的阿姨亲切的问她。
秦愿一边从口袋里掏钱，一边回答：“两个白面馒头，一杯豆浆。”
顾子杭站在她身边，“跟她一样。”
“好嘞。”
“秦愿。”有人喊她。
秦愿回头，就见江书意站在她身后。
他把手里的包子和豆浆递给秦愿，“你吃这个吧。”
秦愿看了眼早点铺阿姨递过来的豆浆馒头，说：“我买好了。”
可江书意还是把自己的塞给了她，并且伸手，接过了早点铺阿姨递来的。
回头对上秦愿疑惑的目光，江书意淡然的解释了一句：“家里做的总要干净些。”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妈手艺还不错。”
秦愿挑眉，直接拿出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比起白面馒头来，这肉馅的包子肯定鲜美好吃多了。
“怎么样？”江书意问她，眼底隐约有期待可见。
“蛮好吃。”秦愿不吝夸赞，给出了很诚恳的评价。
江书意满足的笑了笑，拿着馒头就咬了一口。
然后，就皱起眉，“甜的？”
秦愿弯唇，“好吃吧？”
江书意：“……”
她这辈子，是要跟糖过日子么？吃个白面馒头也要甜味的？
顾子杭看着他两，眉心一点点的皱起来，手里的包子都快被他挤的变形了也毫无察觉。
——
秦愿发现，顾子杭有点怪。
从今早开始，他就一直没跟自己说话。
平日里叽叽喳喳个没完，没话还要找两句跟她叨叨叨的人，一瞬安静下来，让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似的。
但月考在即，秦愿也没时间去问他。
一上午，她都在忙着补习和做题。
她已经太久没有认认真真的上过一节课了，都不知道，原来认真的听一节课，还是挺累的。
一下课，她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又被江书意拉过去，复习一些基础题。
后座上，顾子杭捏着笔，一双眼却盯着前面的两个人。
讲题就讲题吧，干嘛要靠那么近？
还有，他都憋了一上午没找秦愿了，也不见她来找自己说一句话。
明明就前后座，回个头的距离而已……
顾子杭自己跟自己置气，都快被憋死了。
同桌于朦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面色，用笔杆戳了戳他的胳膊，“顾子杭，你没事吧？”
顾子杭回头，“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
“……”于朦怔了怔，她能清楚的看见少年眼里的委屈，“不像。”
顾子杭想找秦愿说两句话，哪怕让她回头看一下自己都行。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上课铃就响了。
这节是班主任王胜的课。
王老师一进门，就先提起了秦愿食物中毒的事情。
还当场问了那几个给秦愿买零食的男生，尤其问了那瓶矿泉水是谁给买的。
几个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摇头。
算是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陈琳琳低着头，暗暗地咬唇。
没想到江书意真的把这件事当真了，还告诉了王老师。
宁思敏不解的道：“王老师这是什么意思啊？秦愿食物中毒，不是她自己乱吃导致的吗？为什么要问给她买零食的那些人啊？”
陈琳琳咬咬唇说：“不知道。”
宁思敏见她不太高兴的样子，也没再多问。
课上到一半，宁思敏偷偷的从课桌里拿出一本，铺在课本下面看。
陈琳琳注意到了，问：“思敏，你在看什么书？”
宁思敏成绩处于中上，是属于那种天生就有学习能力的人。
她从来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课外书。
但是陈琳琳注意到，她刚才偷看的那本封面，和秦愿之前带到学校来的那两本霸总，是有点相似的。
宁思敏立刻用课本掩住，还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道：“是言情啦，真的超好看哦。”
陈琳琳：“……”
她懒得管宁思敏，又转过头去继续听课了。
从陈琳琳这个方向看，正好能看见秦愿和江书意那边。
不知道江书意在跟秦愿说什么，微微偏头向她，而秦愿低垂着眸，用笔写着什么。
写完后，抬眸看一眼江书意。
两人的互动尽数落在了陈琳琳的眼中。
秦、愿！！！
陈琳琳咬牙切齿的，她一定会让秦愿死的很难看！
——
下课。
宁思敏拿出那本言情，放在陈琳琳的课桌上，眼里冒着粉红桃花：“琳琳，这本真的超级好看哦，男主超帅，女主超A，剧情超甜。墙裂安利！”
她说的眉飞色舞，陈琳琳却是颇嫌弃的用笔，将那本书推开，“思敏，你为什么会看这种无脑恋爱的书啊？”
在一中这样的氛围里，这种言情就是禁忌。
校方甚至有明文规定，不许带这种到学校里来，更不许在学生之间传播。
据陈琳琳知道，班里是有一部分女生喜欢看这些。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敢把书带到学校里来，一般都是在小书店里租了带回家，偷偷的看。
可宁思敏竟然带到学校来了，还要安利给自己！
陈琳琳觉得匪夷所思。
宁思敏道：“以前我也看不起这种，但是那天我买课外资料的时候，随手翻阅了几章就发现，真香。”
“……”
“是真的很好看，男女主之间的爱情齁甜齁甜的，我看的时候都忍不住姨母笑……”宁思敏滔滔不绝的说着。
陈琳琳摇头：“你这样，和秦愿有什么区别？”
宁思敏一怔，“秦愿？”
“对啊。”陈琳琳道，“之前她带两本这种书被人发现，你忘了大家是怎么说她的了吗？”
宁思敏下意识的往秦愿方向看了一眼，讪讪的，“没忘。”
当时秦愿可是被班里人骂死了。
宁思敏可没那么厚的脸皮，接受大家的鄙视。
毕竟她和秦愿区别很大，她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不像秦愿，是个被人唾弃的学渣。
被陈琳琳这么一说，宁思敏的热情顿时消退了大半，赶紧把书塞进书包里，“我……我不看了，我下午放学就把书还回去。”
“嗯。”陈琳琳点头。
可回过头写作业的时候，脑海里却忽然灵光一现。
不知想到了什么，陈琳琳扬起嘴角。
她想到对付秦愿的办法了！
——
“秦愿，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喜欢江书意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顾子杭终于是没忍住，将秦愿拉到旁边，当面问她。
秦愿眨眨眼，“所以，你憋了一上午不理我，就是为了这个？”
“……”顾子杭表情稍稍挂不住，“也不全是……”
秦愿说：“我没喜欢他。”
“真的？”顾子杭盯着她的表情，看不出端倪。
“嗯。”秦愿抬脚往食堂走。
顾子杭跟上，“那你以后会喜欢他吗？”
“以后？”秦愿挑眉，“不好说。”
顾子杭炸了，“秦愿，你要清楚，江书意就是一装货。而且他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和你我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嗯。”秦愿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
“所以啊，你千万千万不能喜欢他。就是随便喜欢谁，也绝对不能喜欢江书意，知道吗？”
“哦，知道了。”秦愿始终淡淡的。
不可否认的是，顾子杭的话有几分道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说说而已。
她脑子里又浮现那天，江书意和于朦站在一块的场景。
越发觉得这话在理。
——
为了稳住目前的座位，顾子杭也投身到了激烈的复习当中。
哪怕是多考一分，也是进步。
老王就没理由把他往后调！
顾子杭的学习能力惊人，加上同桌于朦的帮助，他复习的速度很快，知识库也填充的很满。
“于朦，你的笔记本呢？借我看看。”顾子杭朝于朦伸出手。
“哦哦，你自己翻。”于朦头也没抬的回答。
顾子杭只好侧身过来，在她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本中，翻找蓝色的笔记本。
“找到了。”顾子杭把笔记本抽出来，目光一斜却发现于朦正在看书。
而令人惊讶的是，她看的不是课本，也不是任何与学习有关的书。
而是……
书中正写到男主和女主的甜蜜互动。
于朦第一次看这种书，哪怕男女主只是拉拉小手，也叫她看的脸红心跳的。
正看到关键处，斜刺里伸过来一只手，直接将她藏在练习册底下的书抽了过去。
于朦吓得惊呼，连忙用双手去抢。
可书却被顾子杭举的高高的。
顾子杭翻开书页，看清了书名：“《恶魔校草别吻我》？？？”
他声音不小，前面的秦愿已经闻声回头。
吓得于朦赶紧站起来，一把抢过书，胡乱的塞进抽屉里。
她低着头，双颊烧的不成样子，手指扣着课本的一角，紧张又窘迫。
顾子杭不明白她的状态，只是觉得挺好笑的，“你也看这种书啊？”
他说“这种书”的时候，于朦把头埋的更低了。
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无地自容。
秦愿见状，卷起手里的练习册，在顾子杭肩膀上敲了下，“你别欺负于朦行不行？”
顾子杭叫冤：“哪儿啊？我可没欺负她。”
秦愿看看他，再看看于朦。
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顾子杭性格大大咧咧的，说话也是大嗓门，他和江书意的细腻不同，他是个挺糙的汉子。
也就秦愿这样的女孩，能受得了他。
像于朦这样的，根本不是顾子杭的对手。
接收到秦愿质疑的目光，顾子杭更冤了。
“我真没欺负她。不信你问她自己，于朦，我欺负你了吗？”
“……”于朦低着头，拼命的摇了摇头。
“你看。”顾子杭立马为自己洗刷冤屈，“我只是发现她在而已。”
秦愿挑眉，“？”
“对啊。言情，书名叫《恶魔校草别吻我》。”
顾子杭话音刚落，于朦忽然站起来。
腿弯撞到凳子时，疼的顿了一下。
但她没看秦愿和顾子杭，低着头，几乎是跑着出了教室。
顾子杭：“…………”
天地良心啊，他真没欺负她啊！
两天后，高二迎来了一月一度的月考。
但是这次的成绩，却是叫人大跌眼镜。
除了部分成绩拔尖的学生以外，整体成绩都下滑的很厉害。
秦愿拿到试卷的时候，挑了下眉。
江书意凑过来，却是皱了下眉头，“80？”
不太满意的样子。
秦愿扫了眼他的试卷，红笔写着一个漂亮的100。
他的这次月考成绩，又是年级第一。
门门满分。
和他一比，秦愿的这个80分，还真相当拿不出手了。
秦愿卷上卷子，丢到一边，懒得再看一眼。
江书意瞧着她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已经很不错了，相比较你之前的0分，这回翻了八倍。”
秦愿：“你安慰人的方式挺烂的。”
江书意笑：“我觉得还不错。”
“……”
后座，顾子杭把头伸过来，“秦愿，你考了多少分？”
“80。”
顾子杭双眼亮晶晶，迫不及待的把自己的试卷拉过来，一亮，“当当当当~~~看我！”
秦愿扫了他的分数一眼。
69。
嘴角抽了抽，“你比我还离谱。”
他却颇自豪，“已经很不错了好吗？我这是拼了老命考来的。”
要知道，从高一开始，他就没认真学习过了。
这一朝要努力，确实是件很难的事情。
能考及格，就很满意了。
“我这回进步卓然，老王肯定没话说了。”顾子杭拿着69分的卷子再三膜拜。
这才是他最最担心的事情。
他这个“宝座”算是暂时保住了。
王胜跨进教室的时候，脸色是板着的。
平日里温和的没脾气，能跟学生们打成一片的班主任，今日明显不同寻常。
大概是觉出了这层不同寻常，后排几个调皮捣蛋的男生，也相继安静了下来。
王胜站在讲台上，沉沉的目光扫过台下每一个学生。
半晌，他才叹了口气，道：“这次的月考成绩很不理想。有谁能来给我解释一下，是因为什么？”
“题太难了。”有人立马接话。
王胜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这不是原因！”
“……”所有人都噤了声音。
秦愿也抬了抬眉眼，觉得王胜今天的火气有点大。
以他的性格，就算这次月考没考好，也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秦愿直觉，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江书意显然也想到这一层，转头看了秦愿一眼。
接着，王胜拿出一本书，重重的摔在办公桌上。
砰！
一声闷响，讲台上扬起一阵粉笔细灰。
“都有谁，看过这本书？”王胜质问道，“又是谁把这书带到学校来，藐视校规，在同学之间私下传播的？”
宁思敏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变了。
那本书就是她前不久看过的言情，叫《恶魔校草别吻我》。
顾子杭也看见了，下意识的道：“这不是……”
他的声音，立刻引来王胜犀利的目光，顾子杭却闭上了嘴巴。
“是什么？”王胜追问。
顾子杭嘴巴闭紧了，摇头。
“顾子杭，这书是你带到学校来的？”王胜气坏了，“你知不知道触犯校规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这书是从F班搜出来的，跟这相同的还有很多本，别的班的同学一致表明，这些书是从我们班流出去的！”
顾子杭一愣，没想到这锅来的这么突然，忙摆手解释道：“老王你误会了，这书不是我带来的，我一男孩子怎么可能看这种无脑？再说了，就一本书而已，至于么……”
“怎么不至于？”王胜连连用手敲桌子，“这次的月考，年级老师召开了会议，发现导致成绩整体大幅度下滑的原因，就是这些言情。”
“……”顾子杭不说话了。
他和秦愿交换了个眼神，然后下意识的，去看身边的于朦。
此刻，于朦低着头，看不见她的表情。
但她的双耳，已经红透了。
秦愿和顾子杭都知道，最近于朦挺迷这些的。
但是以她的性格，是不可能把这些传给别人看的。
还闹的整个年级都在看，就更不可能了！
“顾子杭！你看哪儿呢？”王胜喊道，“你给我站起来，说！”
顾子杭站了起来，“说什么啊？”
“你说，你有没有见过这本？”
“见过啊。”顾子杭这么回答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于朦整个人都绷紧了。
“在哪？”王胜势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A班是年级班里的楷模，出了这种事，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呢。
不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这次的罪名就大了。
顾子杭指了指讲台上安静躺着的恶魔校草，“就在这啊！”
“……”王胜愣了愣，“我是说在此之前。”
“哦，那没有了。”顾子杭说谎说的面不改色，“就刚才您拿出来的时候，我第一次见。”
“……”王胜被气的脸色发青，却瞪着顾子杭，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候，另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老师，我见过。”
所有人循声回头，看向说话之人。
秦愿也回头，看向第一组靠窗位置的陈琳琳。
她已经站了起来，目光没有与其他人交集，只和王胜对视。
王胜立刻追问道：“你见过？”
“嗯。”陈琳琳点点头。
同桌宁思敏脸色骤变，陈琳琳该不会在这种时候出卖自己吧？
“在哪见过？”
“在秦愿课桌里见过。”
陈琳琳说完，宁思敏一愣，旋即放松下来。
“秦愿？”王胜目光转向秦愿，求证般的看着秦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