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 不堪一击

就在沿江岸追击的清军垂头丧气之际，从闽江驶来十多艘挂着黄龙旗的清国水师船只。清军见之士气为之一振，纷纷跳起来叫道：“就是逃不出咱大清国的手心，追上去砍翻他们！”

荷兰军舰上的瞭望哨也发现了清军船只，并迅速报知船长亚雷斯。亚雷斯用千里镜看清清军实力之后，轻蔑地一笑道：“他们这是来送死啊。”

清军船虽多，但全是些单桅单帆单层的小船，而且船也每艘只有船首装有一门老掉牙的前装火炮。整支舰队的火力比之荷兰军舰不是差了一点两点。究其水平，等多算是一支内河武装巡逻队。这样的小船到大海上莫说炮轰，就是海浪都能把它掀翻。

但是，把清军水师诱入深海这招现在不凑效。因为清军并没有张帆，而是靠两侧的八支桨驱动，小船就像箭矢一样贴着水面疾驰。距离在一点点缩小。

一出闽江，清军立刻拉起梯形帆。帆桨配合，跑的更快了，竟似蚂蝗一般死咬着荷兰军舰不放。

一进射程，清军立刻点火开炮。不过由于船小稳定性差，炮弹都落在了荷兰船附近的海中，激起根根水柱。

他们居然敢开炮？

亚雷斯惊得合不拢嘴，任何方面都处于劣势的小船打大船那不是蚍蜉撼树吗？东方人为什么都这么不怕死？是勇猛无比，还是愚蠢透顶？要是让欧洲人用这种小船来打仗，他们早就连船带人一块投降了。

一只狼斗不过一头狮子，但一群狼能把狮子撕碎。

亚雷斯明白，不能让清军小船再靠近了，否则荷兰军舰的火力优势势必尽失。而且他通过千里镜看得清楚，清军船上带有绳索，肯定是用来攀爬己方船只的。

荷兰水手的肉搏水平，亚雷斯心里一清二楚，其结果无非是被清军杀得大败，然后连人带船一块被俘虏。他当即命令军舰转舵，用侧弦火炮轰击清军船只。

什么政府交战书、什么东印度公司作战命令、什么东印度公司股东，统统去他娘的！就算同清国交恶，老子也不管了！现在老子的生命受到威胁，哪能再给你操这个闲心？

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荷兰水手立刻调整军舰的姿势并下锚停船。这里处于近海，暗礁太多，若是还用大洋上边打边横进的策略，很有可能船只触礁。

侧弦上的炮窗被一一打开，炮架上的火炮从中探出头来，并被压低了炮口瞄着清军船只射击。从上到下三层次第射击。

如此，就算清军小船能躲过第一轮打击，后面还有两轮准确度更高的打击。在三轮二十多门炮齐射打击下，能够突防的清军小船肯定所剩无几，狼群战术也就随之瓦解。

清军虽未与欧洲海军交过手，而且不如明军水师那样强大，但基本的训练还是有的。见荷兰人调整船向，清军指挥官立刻命令己方船队疏散，分两路欲沿着荷兰火炮射击死角前进。

虽然如此，但还是有四五艘行动慢了，被荷兰人密集炮火击中，连船带入一块变成粉末。

不知清军是自知剩余力量不敌荷兰人，还是被荷兰火炮吓怕了，竟逡巡不前了。荷兰人趁机又放出一轮炮，制造些烟雾掩护军舰转向航行。

待烟雾消散，小船上的清军看到荷兰军舰已升起梯形大帆继续朝前行驶，大松一口气，也掉转船头打道回府。

在甲板上观战的麻五哥擂拳气道：“真他娘的没种，才损失了几条船就不敢上了！”

指挥战斗的亚雷斯得意地一笑，心道：“收回我刚才的话，东方人和西方人一样怕死。不怕死的，只有东印度群岛和西印度群岛那些衣不蔽体的不长大脑的野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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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擦黑时，荷兰军舰驶进金门近海，下锚停船，水手们张罗着往下放舢板。

南怀仁拥抱魏东亭之后道：“我会一直呆在巴达维亚，随时帮你解决问题。事成之后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条件。”

魏东亭道：“这个不会有什么问题。天主教教人隐忍向善，于统治大有好处，兄长敬请放心。”

南怀仁颔首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于君再次相见。兄弟多多保重。”

魏东亭感动地道：“等我安稳之后会给哥哥寄信的，你我兄弟二人鸿雁传书，天涯亦在咫尺间。”

南怀仁笑道：“我和帕德罗先生一定尽力斡旋，让荷兰早日与台湾签订通商条约。”

“有劳哥哥。”

南怀仁拍着魏东亭肩膀道：“好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赶快走吧。荷兰船在这里久留恐节外生枝。”

魏东亭几人向送行的南怀仁、帕德罗、亚雷斯等一一拱手作别，顺着绳梯下到舢板，朝暗影遮掩下的金门岛而去。

这一刻，魏东亭既兴奋又担忧，不知在台湾是否能达成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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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军吃了败仗，一省高官皆为震惊，尤数水师总管。

前明迟暮挣扎之际还能打败荷兰人，而大清此时兵强马壮倒败给了荷兰人，天朝颜面尽失啊。以后在西洋夷人面前说话还能腰板挺直，还能充老大么？

几个高官当即分工，巡抚总兵上折子自劾，水师总管点齐兵将船只追击，可等他出了闽江口哪里还能寻得荷兰军舰踪影。为了做个姿态，水师总管命令大清舰队继续前进，一直到明军控制线才返回。

气急败坏的几个官员一合计，决定拿三山堂撒气，而且说干就干。几个官员不顾忙碌了一天，拖着沉重的身躯亲临拆迁一线指挥。

在一间房内，民夫发现一具尸体。此人是被人用利刃连刺数十刀而死，而且左手腕上还有一处枪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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