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修罗地狱
月黑风高,夜色深沉。wENxuEmI。cOM铁蹄铮铮,震得大地一片晃悠。王彦章催军急进,不到一刻钟便在官道上追上刘霸天率领的折冲府兵。王彦章大喝一声,抽出长枪,当先向着府兵们值冲过去,长枪上下翻飞,溅起血花一片。黑龙和李云风不待主将吩咐,立刻率领骑士从左右两翼斜抄过去,举起长枪,势如猛虎地杀了了起来。刘霸天心惊肉跳,慌乱地吩咐亲兵举盾防御,手下的兵士毕竟训练有素,立刻操起长抢与王彦章的骑兵们混战起来。王彦章吩咐兵士高举火把,顿时天地间一片火光,血花飞洒,一片凄迷。刘霸天的长蛇阵被王彦章毫不留情地砍成数段,分割包围。眼看破敌近在咫尺,可是折冲府兵们分散成一个个小集体,构筑成严密的龟壳阵势,时不时还刺出几把长枪,将骑士们从马上掀翻。
李云风勃然大怒,催动战马举起双枪,狠命地对着龟壳刺了过去。一片血花四射,李云风的战马顿时成了蜜蜂窝,悲鸣一声,颓然坠地。几柄铁枪顿时如影随形地对着落马的李云风狠狠地刺了过来。暴怒的李云风仰天怒吼,就地一滚,堪堪躲过血光之灾,随即掣起两把铁枪,对着偷袭的府兵狠狠地刺了过去。李云风浴血厮杀,呼号连连,战况甚是惨烈。黑龙率领八百部属,游离在战场四周,弯弓射箭,专门偷袭征战的府兵。王彦章策马来回厮杀,手下没有一合之将,晓勇如斯,让敌军心惊胆战。审时度势,王彦章发现,自己的骑兵虽然占据有利地位,但是敌人防御严密,如同龟壳,实在让自卫队兵士们无从下手。看着手下骑士死伤惨重,王彦章剑眉横挑,俊面酡红,一眼看见正在呼喝下令的主将刘霸天,顿时心生一念,决定先杀掉刘鼎。正在吆喝指挥的刘霸天,突然感到一股寒气正扑面而来,抬首望去,但见一员小将正提着双枪,跃马而来,稍一愣神,他便来到近前,提枪便刺。刘霸天三魂去了两魂,急忙提刀格挡,两人你来我往地战了起来。战至三合,王彦章暴喝一声,双枪一枪刺马,一枪刺人。倏忽间,刘霸天心口漏出个大窟窿,战马脖子血溅三尺,一人一马颓然倒地。战马抽搐悲鸣,刘霸天胸口血崩不止。刘霸天骇然地望着王彦章,“汝乃何人?竟如此骁勇,我刘某败得心服口服!”“山东王彦章是也!”王彦章冷冷地回答。“王彦章---真英雄也,哈哈---”刘霸天对天长笑,须臾便气绝身亡,结束了罪恶的一生。王彦章下马斩下刘霸天人头,用长枪挑起,跨马对着府兵们大喝,“刘霸天已死,本帅对天起誓,降者不杀!然顽抗者,杀无赦!”
府兵们骇然失色,惊慌不已,相顾哑然。自卫队骑兵们也一起高声喊叫“降者不杀!”声震寰宇,气势迫人。副将王处存见自己中伏,少帅已死,主帅只怕此刻已遭不测,自己即使负隅顽抗,看对方这架势,自己不到天明便会被屠戮一空。所以王处存一横心,将铁枪一扔,高呼投降。其余士卒见副将都仍兵器了,大部分都缓缓将武器扔下。但是仍有少部分士卒持枪顽抗,任凭王处存如何叫骂恁是不屈。“王处存,少帅平日待我等不薄,视我等为兄弟。今少帅横死,你不思为少帅复仇,反而向敌人投降,实在是忘恩负义,禽兽不如。我等已经决心血战到底,以残躯殉我少帅。”一位将校对着王处存高声喝骂,王处存闻听,垂首不语,羞愧欲死。“我何曾不想随少帅而去,只是我那老母和妻儿谁人照顾?少帅,我对不住你。”王处存颓然跪下,泪满衣襟。
李云风和黑龙此刻已是怒火冲天,直待王彦章一声令下便率军将这些顽抗的军士砍成肉泥。王彦章很是欣赏这些忠心事主的汉子,策马走近为刚才呼喊的将校,“诸位义士忠心事主,本将很是佩服。只是刘鼎早已中我家大人之计,此刻只怕已经战死城南了。那里有我武威营和铁血营三千多将士前后夹击,纵使你家将军有三头六臂也难逃败局。诸位皆有父母妻儿,一旦尔等战死,他们势必充为奴隶,生生世世受人驱使,受尽苦难,尔等于心何忍?”王彦章出身寒微,对平民百姓的疾苦甚是清楚,一番劝说下来,那些依然顽抗的士卒果然冷静下来,神色游离。王彦章静静地等着。大约一刻钟后,这些士兵终于选择了家人,纷纷抛下武器投降。“你叫什么名字?”王彦章喝问那个倔强的将校。“在下河东周威德是也!”将校昂然答话,不卑不亢。就着火把,王彦章仔细地看了看眼前的将校,但见他面黑如墨,眉如卧蝉,目似悬胆,方脸大耳,高大健壮。好一员虎将,好一个义士,王彦章心底暗赞。
此处战事告一段落,王彦章吩咐黑龙留下看守俘虏,自己率领玄铁重骑与李云风一起驰援郢州战场。霍存,你小子一定要挺住啊。王彦章大喝一声,铁骑立马如云向着郢州奔去。
刘鼎和霍存舍命厮杀着,气喘吁吁,汗如雨下。两人你来我往,战了几百回合,还是不分胜负。刘鼎胜在经验丰富,霍存则胜在年轻力盛。初始时刻,刘鼎牢牢压制着霍存的铁枪,刀光闪烁中,霍存险象环生,胳膊手臂皆不幸挂彩。但是随着对战阵的深入了解,霍存的枪法渐渐使得游刃有余,逐渐有了反攻之力。战至丑时,霍存和刘鼎堪堪战成平手。
城门里,阿牛挥着双斧,上下翻飞,杀得敌人残肢乱飞,鲜血四射。他手下的五百斧兵,咆哮着,狰狞得像地狱恶鬼。身后就是自己的父母妻儿,一旦战败,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所以斧兵嗷嗷嘶叫着,翻飞着铁斧,不断砍杀着敌人的头颅。可是他们的对手毕竟是久经战阵的府兵,这些府兵大多在边疆征战多年,杀人如麻,哪里是自卫队这些只杀过草寇的新兵们能够轻易对付的?虽然中伏被围,但是这些兵士们没有一个胆寒,更没有一个人退缩,全部拼了命地厮杀。一方是困兽死斗,一方是保卫家园,两方都杀红了眼,看见不是己方服饰的就挥刀便砍,场面疯狂得令城楼上观看的耶律喀丽丝都惊愕不已。喀丽丝生在漠北,从小见惯了部族间为了草原而争斗厮杀,血流成河的场景她并不陌生。只是在她的记忆里,她在辽东见到的汉人皆很柔弱,像绵羊一样温驯。所以潜意识里,喀丽丝很瞧不起汉人,这也是她为什么能率领一百契丹武士就穿过河北,渡过黄河,来到山南贩马的原因。只是今夜的一场血战,让这异族的少女不得不重新审视南方的汉人了。
周岚扶着女墙,捂着嘴,恶心地干呕着。城下血肉横飞的场景实在将他吓得够呛,他一文士,何曾见过如此血腥场景。其他文士幕僚境况也和刺史大人半斤八两,个个脸色发白,瑟瑟发抖。若兰扯着父亲的衣襟,低着头,小声啜泣。红豆一直想率领千军万马驰骋疆场,可是今夜一瞅这战场,顿时打消念头,还是准备做她的乖乖女。此刻红豆正拉着阿莲的手,蜷缩在城角,闭着眼睛,大气都不敢出。阿莲的手正轻轻颤抖着,花容失色,模样甚是悲恸。眼前的血腥让阿莲想起了那个恐怖的夜晚,自己的父母惨遭横死,自己从此孤苦无依,幸得公子相救,方能逃得大难,否则此刻的自己只怕已经生不如死了。
城下的战况越发的惨烈了,白忆武虽然死命督促士兵死战,但是毕竟都是新兵,初始还能凭着一腔热血奋战,可是时间一久,老兵的优势就显现出来。府兵们一个个势如猛虎,而自卫队兵士们则渐渐气力不支,隐隐有溃败迹象了。尤其是霍存的铁血营,都是新编入的土匪,本就训练欠佳,此刻面对彪悍的朝廷正规军,渐渐地开始后撤。对刘鼎的包围也渐渐漏出了很多破绽。情势已是越发地危机了。
耶律喀丽丝不再犹豫,大步冲下城墙,穿上行囊里的铠甲,操起长枪,倏地跨上自己的战马,使劲一夹马腹,战马便吃痛之下对着城门狂奔而去。述律哲哲瓦和余下的十几名契丹武士也全身盔甲,操起契丹弯刀,骑着战马大喝着对着府兵冲杀而去。凄厉低沉的牛角号骤然响起,契丹武士们野狼般的喊杀声顿时震得城下的众人耳朵嗡嗡直响。
耶律喀丽丝策马出城,长枪如毒蛇吐信般地收割着浴血奋战的府兵们的性命。喀丽丝娇叱连连,战马疾驰之间,已然刺死十数个彪悍的府兵,让血战中的两方都大惊失色。真没想到,这契丹小妞居然这么厉害,靠,吓死老子了,白忆武牛眼睁得溜圆,不住咂舌。而刘鼎却惊骇不已,不知哪里冒出这么一厉害的女魔头,看这架势,自己都不一定干得过她。述律哲哲瓦和其余的契丹武士紧紧护在喀丽丝的两侧,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气势如虹。契丹武士们嗷嗷怪叫着,血红着双眼,对着马下的府兵们肆意砍杀,手下无一合之将。述律哲哲瓦轻蔑地看着四周的府兵们,长刀飞速地收割着府兵们大好的头颅。这些都是我契丹最精锐的雪血狼武士,是酋长大人亲自送给小姐的亲兵,个个都是百里挑一杀人无数的契丹儿郎,怎么会惧怕这些懦弱的汉人呢?哲哲瓦心里很是自豪的想着,银月弯刀一挥,又是一颗人头腾空而起,热血溅了她一脸。
“真是两个母夜叉啊!”阿牛在远处看得一愣一愣的,心底一阵阵发寒,“还是我的翠儿好!”阿牛自言自语道。
正在喀丽丝纵横厮杀,契丹武士快意嚎叫之时,突然间,大地剧烈地抖动起来了,远处传来了阵阵低沉的如雷之声。“是骑兵,好多骑兵!”府兵们惊声尖叫,相顾骇然。刘鼎的心骤然沉到谷底,脸色刷地惨白。周岚匹夫哪里弄来如此多的骑兵?刘鼎心底怎么也想不明白。
王彦章在城南门外两里处就将由战马背负的玄甲取了过来,连人带马仔细地穿戴起来。这些人马的铠甲异常沉重,重约一百五十斤,若不另设马匹驼载,只消奔跑十几里,战马便会累得虚脱倒毙。战马性火,一旦奔跑起来,不死不休。所以为了这五百重骑兵,小白专门为此配备了一千战马,成本当真是异常高昂。李云风率领轻骑兵一阵风似地已经杀入府兵阵中,抬手就是一阵如雨的手弩。这些弩箭异常犀利,片刻之间已经射倒一片府兵。李云风率领骑兵在战阵周围游弋着,不时地施放冷箭,杀得府兵心惊胆战。
阵阵低沉的马蹄之声再次从远方响起,不一会儿,王彦章率领的五百重骑兵,人马皆披重甲,手持一丈长枪,像地狱幽魂一样,一阵风似地对着府兵冲去。霍存一看这阵势,立马率领残余的铁血营士兵急速撤离战场,兔子一样地向着城门方向退去。霍存很明白一旦被这些钢铁怪物撞上,无人能够幸免,所以没命地往城门奔跑着,一边跑一边高声呼喝着自己的属下。玄铁重骑像一座铁山,狠狠地撞上了刘鼎的士兵,将他们踏成一滩肉泥。铁骑所过之处,一片腥风血雨,刘鼎暗叹一声,知道今夜郢州城南就是自己的葬身之所了。王彦章从人群中一眼就认出刘鼎了,暴喝一声“刘贼,拿命来!”立刻挥着双枪,对着刘鼎直刺了过去。几个侍卫意图拦阻王彦章,被他的铁枪轻易地刺成了人肉串。铁枪威势不减地对着刘鼎刺了过去,刘鼎慌忙拿刀抵挡对准咽喉的那只铁枪。可惜王彦章的长枪不只这一只,另一只铁枪已经将刘鼎的心口刺穿,殷红的热血喷得王彦章浑身都是。王彦章拿刀斩下刘鼎头颅,跨上战马,高举着人头大喊,“刘鼎已死,降者不杀!”“降者不杀!”几千自卫队军士震天高呼,余下的府兵们愕然失色,惊悚不安地张望着。
“郢州府兵本无罪,罪在刘氏父子。今刘氏父子已伏诛,尔等但须投降,本官担保尔等性命无忧矣。”周岚见城下形势已然明了,即刻站在城楼上对城下府兵劝降。府兵们皆知刺史仁义,闻听周岚之话后,个个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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