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卧牛山
卧牛山山路陡峭,再加上常有猛兽出没,平日里鲜少有人来。这日,已被荆棘残枝覆盖住的山道上却多了一道瘦小的身影。
少年约有岁,唇红齿白,模样十分的清秀,他上身穿了一件灰色的小褂,上面打了三四块补丁,脚上穿了一双手编的草鞋,衣衫虽然破旧,却浆洗的十分干净。手里拿了一把宽刃材刀,后背还背一个半人来高的背篓。
如此装扮,不用说一定是为采药而来,事实也确是如此,楚玉来此的确是为了寻找一味药材。
父亲的旧病一直都不见好,这几日更有日渐加重的迹象,楚玉看着着急,便瞒着他偷偷的跑到了卧牛山。
别看他长的瘦弱,其实却是个身手不错的练家子,平日里父亲让他装傻充愣,不许使用功夫,到了山林便如鱼得水,没那些顾忌了。
一路上披荆斩棘,只用了半个时辰楚玉就来到了山腰,药铺的先生说赤血灵芝生性喜阴,形状很像蘑菇,楚玉不认识天星子,蘑菇到是知道,一路走来但凡他觉得相似的便通通放进了背篓,太阳偏西时背篓已装了小半筐。
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楚玉便准备下山回去,没有几步忽见白影一闪,草丛里竟然跑出一只兔子,楚玉心中一喜,如果能抓到,正好可以给父亲补补身体。
兔子体型娇小,行动迅速,又是生在山林,哪有那么好抓,楚玉几次扑空,手臂上也多出几条树枝刮破的划痕,如此一来也激起少年不服输的性子,他是打定了主意,不抓到兔子绝不回家。
太阳逐渐西沉,树林里的光线慢慢昏暗下来,楚玉却仍没放弃,那兔子倒也有意思,大概是吃准了楚玉追不上它,所以跑跑停停,很像是在逗着他玩儿。
又追了约有一刻钟的时间,楚玉叹了口气,本想活捉这只兔子用皮毛给父亲做个围脖,看来不破坏这完好皮毛是抓不住它了。而兔子似乎也失去了继续逗弄他的耐性,后腿一蹬往前面的山洞猛窜过去。
追了这么久,楚玉哪能让它逃走,手腕一震,材刀快如闪电,直劈而过,准确的砍向了兔子的后颈。
这一刀砍的又狠又准,兔子连叫声都没发出来就被毙于刀下,等楚玉拔出刀时,雪白的皮毛已被鲜血浸染了一大片。楚玉看了一眼,心说可惜了,随后找了几片巨大的树叶把兔子的尸体包裹住,放进背篓,眼见阳光没剩几缕,便寻着原路下山。
江塘镇离卧牛山少说也得有十里,就算他一路狂奔,也要走上一个多时辰,本想晚饭把这只兔子给炖了,看时间,估计是来不及了。
一边责备自己浪费了时间,一面又担心父亲的病情,除此之外他也害怕回去晚了会惹父亲生气,揣着这种急迫的心思他连路也懒得看了,一路上连滚带跳,不消片刻就已来到了山下。正准备看看方向,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站到了一个不该站的地方。
十几名身穿黑衣的劲装大汉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一名衣着光鲜的蓝衫公子,他身边还有四名长剑出鞘的随从。
好巧不巧的,楚玉正好站在他们中间。
他的出现让众人一怔,谁也没料到山上会掉下一个人来。这阵势自然也把楚玉吓了一跳,一时间杵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气氛只僵持了一会,黑衣人中有人低低的吼了一句,“把这小崽子一起杀了,要怪就怪他运气不好。”
楚玉愣神的时候,黑衣人已劈头盖脸的杀了过来,眼看长剑就要抹上他脖子,却听“叮”的一声,对方的长剑已被一把清如幽水的剑锋架开,楚玉木然的抬起了脸,就见那蓝衣公子大声说道:“小兄弟,此事与你无干,还不快走。”
楚玉猛然回神,他意识到这绝不是像和父亲切磋那样简单,对方是真想杀他,真想要了他的命。
想到等药医治的父亲,楚玉撒腿就跑。
跑出约有百米,他又停下了脚步。心想着刚才若不是蓝衫公子帮他挡了一剑,自己早被那伙黑衣人人杀了,现在弃救命恩人于不顾,似乎很对不起那位蓝衫公子,也有悖侠义之道。
思及此处,楚玉转身又往回跑。
平日里大孩子们打架不过你推我搡,面对这些恶形恶状的大汉楚玉心里很是没底,但见蓝衫公子等人被团团围住,他来不及多想便冲入了人群。
一个扫堂腿便踹翻了一人,随后抽出别在腰上的柴刀,刷刷几下便打开一个缺口,待那些黑衣人回过了神儿,楚玉已经冲到了蓝衫公子面前。
蓝衫公子微微一怔,继而皱眉说道:“小兄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怎么又回来了。”说话间手臂被人刺了一剑。
“我不能跑,你刚才救了我,我要跑了就是不义。”楚玉不太会说话,心里想什么就照直说了。说归说,他手上却没闲着,每次刀落,都能听到鬼哭狼嚎的叫声。
那公子本来还在担心他,这时也看出了门道,他“咦”了一声,朗笑道:“适才到是我看走了眼,不曾想小兄弟竟是个身手高明的练家子。”
另外几人也都是明眼人,压力一减,他们便汇到了一处,将蓝衫公子紧护在了身边。..
谁也不会想到拙劣的战局竟因一个毛孩子的加入而在瞬间扭转过来,就连身在其中的楚玉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些年他只跟父亲切磋过,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手是高还是低。
盏茶的时间,黑衣人就已倒下了七八个,剩下几个见势头不好,早已分头逃窜。
几名随从还想追赶,却被那蓝衫公子给拦了下来,他淡淡的说了一句,“穷寇莫追。”说完他转过身体,朝楚玉拜了下来。
“多谢小兄弟仗义相助,我等不胜感激,未知可否将姓名赐下,日后好图报答。”
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楚玉还在反复的想着自己杀了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弯腰站在眼前的公子,也没听到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