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
教堂的尖顶覆盖白色的积雪,里面聚集了很多人,许希晓往家走,路边不断有卖苹果和圣诞装饰的小商贩。他被一对对情侣孤立,说笑着与他擦肩而过。
前方忽然有个女生燃起了仙女棒,璀璨的花火像无数的星星迸裂。
许希晓觉得漂亮,找了个摊位买了一些,这里还买各种情侣饰品。他犹豫片刻,又挑了一对无论材质还是样式都极为朴素的银戒。
他往回走,今晚灯火辉煌,整个城市都会通宵,是属于那些年轻人的时刻。
看样子夏凌寒还没回来,许希晓打开灯转身关门。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他被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夏凌寒正靠在厨房的料理台看他。
许希晓捡起东西:“你回来怎么不开灯。”
这是个不需要夏凌寒回答的问题,因为他没想好怎么和夏凌寒对话,也不确定要不要率先打破僵局。
他进浴室洗澡,出来发现夏凌寒还靠在那里,背景是灯火通明的平安夜的灯光,显得落寞又沮丧。
他知道夏凌寒的沮丧从哪里来。
就像大多数人一样,越觉得自己错得严重越难以开口道歉。
若是真如夏凌寒口中所说自己不了解他,他又怎么会明白这样的夏凌寒已经在道歉了?
他拿出买来的仙女棒,走过去点燃,两人沉默地注视,直到最后一根燃尽,许希晓问他:“好看么?”
“好看。”
“我了解你么?”
“……了解。”
许希晓扔掉手里焦黑的木棍:“那睡觉吧。”
夏凌寒抱住他,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对不起。”
“我接受了,”许希晓回抱他:“而且我也有错,咱们年纪都不小了,还是少折腾。”
夏凌寒轻轻“嗯”一声,许希晓放开他:“去坐着,我给你喷药。”
他端详夏凌寒微肿的指节,自言自语道:“能戴得下么?”
没管夏凌寒问他“什么”,许希晓拿来那对银戒试着往他无名指套,小了点,但是可调节,不是定制的就这点好。他把环稍微拉宽,这下合适了。
他要取下来夏凌寒却抽回手:“为什么又要收回去?”
许希晓解释:“你的手指还肿着,不能带。”
“我能戴,”夏凌寒把另一只拿在手上单膝跪地:“你愿意嫁给我么?”
许希晓一愣,浅浅地笑了:“为什么不是你嫁给我?”
“好啊,一会儿你可以再问我一次,”夏凌寒眼中满是笑意:“这次先轮到我。”
“好吧,”许希晓接过他的戒指:“我愿意。”
夏凌寒站起来,郑重其事地给他带上这堪称简陋的戒指。
“好了,该你了。”夏凌寒脱下戒指,递给他。
许希晓故意道:“今天很晚了,改天吧。”
夏凌寒塞进他手里:“改天什么?赶紧的。”
他跃跃欲试的样子让许希晓发笑,被夏凌寒严厉地斥责说要严肃。许希晓笑着单膝跪下来:“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夏凌寒朝他伸出手,许希晓再一次给他带上,颇有点礼成的意味。
夏凌寒拉他起来:“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我吻你?”
夏凌寒迫不及待:“废话。”
许希晓笑出声,像蜻蜓点水般碰触夏凌寒的双唇,被瞬间夺取主动权,夏凌寒的舌尖探进来,满室喘息。
他由着夏凌寒玩他的手指,躺了一会儿问:“我做不好怎么办?”
“没做怎么知道,”夏凌寒把两人的手靠在一起:“下周去选个样式再定制一款。”
许希晓叹气:“可我大学学的全忘了。”
夏凌寒仍在捣鼓戒指,心不在焉:“放心,用不到什么,都靠资本和人脉。”
“你一直靠这些?”许希晓偏头。
“我靠我爸和夏家。”
许希晓一笑:“谦虚什么,他们都夸你年轻有为一表人才。”
“真信了才是傻子,你把手伸直,”夏凌寒给两人带着戒指的手拍照:“没了夏家我什么也不是,估计还不如老胡。”
这话顿时令许希晓联想到哭丧着脸的胡陶,问夏凌寒胡陶多大了,夏凌寒没注意过,大概32,末了夸一句胡陶才算真正的“年轻有为”。
“照你这么说靠家里都不算’有为’?”
夏凌寒一幅“当然不是”的样子:“我对这个形容词没兴趣,也习惯把这种话送给白手起家的合作伙伴作安慰奖。你喜欢哪种设计?”
许希晓随口回答“你看吧我没意见”,又问:“我的身份可以回许家么?”
“你的身份有什么问题,你现在有许家和我,不顺利的也会顺利,”说着夏凌寒捏了捏他的手指以示对敷衍回答的不悦:“我们的婚戒,请好好考虑。
许希晓总算正视这个话题:“我喜欢样式简单的。”
“那就把字刻在里面。”
“我爸让我明天就去报道,公司离这里比较远……”
“没有不回家这个选项,”夏凌寒瞥他:“兼顾事业与爱情是一个成功人士必备的良好品质。”
许希晓好奇:“你周围的人都会每天回家么?”
“管别人干什么?家有家规。”夏凌寒吻住他堵住回答。
然而事实证明很快这个家规便形同虚设了。许希晓从上班第一天便开始早出晚归,回了家一脸疲惫地倒头就睡,夏凌寒不忍心叫醒他,只能隐忍不发。
这件事客观上导致胡陶比夏凌寒更难过。
“难过”指字面意义的难过,年关逼近,他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真的难以过下去了。夏总的脾气较五年创下新低,公司上下大气不敢出一个,而他作为生活助理,更是苦不堪言。
他决心改变这种非人的生活,“谏言”让夏总说服许先生去参加酒会,夏总沉思片刻,觉得可行,这一天胡陶总算能舒口气了。
许希晓关掉吹风机:“慈善晚宴?”
夏凌寒重重点头:“交际也是学习的重要课题。”
“好像小辉也和我提过,但我现在要学的太多,这种事再说吧,”许希晓说了两个承建商的名字:“你觉得哪个好?”
夏凌寒咬牙选了一个:“这次的晚宴环境隐秘,风景也好……”感受到许希晓疑惑的目光,他登时话锋一转:“所以许多政界大人物会去,能认识几个以后你的工作会方便不少。”
许希晓若有所思地点头:“你比我有经验,我听你的。”
夏凌寒笑着亲他的脸颊:“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