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天堂在哪里
热腾腾的粥在惠彩的面前,散发着香味,惠彩动也不动,发呆一样拖着下巴。
阿姨实在是看不下去,不忍惠彩每日都消瘦,于是劝道:“惠彩啊!可能你和在承真的不合适,过去是阿姨不好,不应该要求你嫁给他的,我们现在把那件事当一场梦算了吧!你还回阿姨的身边,我们一起像过去一样,好好生活!”
“为什么阿姨要这么说,我现在很好啊!”惠彩不想离开韩在承,天已经亮了,崔真佑说來带她的,她就在等崔真佑过來。
“难道不是吗?那小子凭什么这样,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他也不现身,他的家里人也不出面,你是无父无母了,可你也算是我一手带大的,对我來说你就是我的女儿,我不看不下去了!”阿姨生气的说完,还喘着粗气。
惠彩不高兴了,回嘴着:“阿姨又知道在承为什么这么做吗?你根本就不了解他,凭什么这么说,他的眼角膜发炎严重,要移植眼角膜才能好,不然就会失明,因为不想拖累我才这么做,才让我离开,我现在去找他,他也不理我,阿姨知道我每天要强调自己多少遍,沒事的,我可以的,我才可以面对他的拒绝!”
“什么?”这么严重。
惠彩等不下去了,就怕韩在承真的会离开,从椅子上站起來就要往外走,被阿姨及时的抓住:“惠彩,你听阿姨说,惠彩啊......”
惠彩挣脱开阿姨,不想听下去:“你们都是骗子,把我骗到这里,让在承离开我,我以后就真的找不到他了,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们了,我什么都不要听!”
惠彩跑的太快,阿姨追起來很吃力:“惠彩啊!你小心一点,路上的车子!”
她根本就不顾,一心只想快点去韩在承那里,只有看到他,心里才会安稳一点,就因为这样,沒有注意拐角处冲出來一辆大卡车,她听到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已经吓得愣在那里了......
一股外力,她的身体被人推开,轰隆一声,她趴倒在路边,亲眼看到阿姨被大卡车撞倒,在前车窗翻滚两圈,才落在地上,翻了几圈,嘴边吐出血,身子一颤一颤的......
惠彩怔住了,腿有些发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听到有人急切呼唤妈~妈的时候,她才回过神......
爬着到阿姨的身边,刚好灿妮也到她妈妈身边,灿妮哭着不敢碰她的妈妈,地上都是血,和灿妮一起的崔真佑掏出手机就打抢救的号码......
“阿姨,阿姨......”惠彩抓着阿姨的手,她能感觉到阿姨回握住自己的手,泪水狂流不止:“阿姨,对不起,阿姨~”
阿姨呼吸有些困难,还是拼尽全力说着:“把我的......眼睛给......给在承......”
阿姨的头偏向了一边,无论灿妮怎么喊她,惠彩怎么抓着她的手,阿姨的手还是松开了,她沒有回应......
在医院抢救了四个小时,医生出來很沮丧摇着头,安慰他们要节哀,惠彩直接就瘫坐在地上了,灿妮更是在崔真佑怀里大哭着,奉灿一还有惠彩的姨父,都红了眼圈......
医生拿过一个文件过來,和几位伤心欲绝的人说:“你们都是死者的家人吗?你们谁來在签一下名,准许她的器官移植!”
“我不会签,我不会让我妈走的不全!”灿妮靠在崔真佑怀里哭。
奉灿一也咬着唇拒绝了签字......
惠彩见大家都拒绝签字,她手扶着墙支撑自己站起身,走到医生的面前,把那个文件放在手中认真看了一遍,她在文件上写了视角膜捐赠,移植对象韩在承,在签名处签上了自己的姓名,合上文件夹,她哭的不能自已......
灿妮抢过文件夹,翻开看了里面的文件,看到那些惠彩写下的东西,她凶狠瞪视着惠彩:“你还有沒有良心啊!我妈是为了救你才死的,你现在还要她的视角膜,你不要忘了你能活到现在都是我妈,你怎么这么狠心!”
“灿妮,你应该听到阿姨嘱咐的,在承也很需要视角膜,阿姨沒有这么说,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啪,响亮的巴掌声,惠彩的右脸颊多了一道红手印,让大家都惊讶好多。
灿妮打了惠彩一耳光,她泪流满面的说:“我把你当成了亲姐妹,平时再耍着你,我还是会对你好,想不到你是这样,我恨你,你为了韩在承,谁都可以牺牲!”
不是这样的:“灿妮......”
惠彩很想解释,可灿妮根本就不给她机会:“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你编造的谎言,我妈说天亮了,你要去看韩在承,让我打电话给真佑哥,我看他电话打不通,就叫了车子去他家,然后跟他一起过來带你的,可是我看到的是什么呢?我妈躺在血泊中,我们家到底欠你什么了,为什么全家都要绕着你转呢?”
灿妮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灿妮,我沒有......”
“你生病了,妈妈和爸爸还有哥哥都很担心你,不是嘘寒问暖就是带你去这看去那看的,我呢?我不舒服的时候,妈就会说我不中用,只有一次我发烧,她和爸送我去医院,有时候我也怀疑,在这个家,我是亲生的还是你!”擦着眼泪继续说:“我心里很不舒服,可时间长了,我也觉得你沒有父母,是需要人关心的,这么想着心里也就舒服了,可是你刚刚那样,就是对我妈的回报吗?”
原來在灿妮的心中,她是这种形象啊!沒有父母,需要人关系,在这个家会让她怀疑谁才是阿姨亲生的女儿,好多想说的话,这个时候,她都说不出口了。
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她而去,姨父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受伤,奉灿一再也不像过去包容她,理解她,他虽然把韩在承当成了好朋友奥兄弟,但用自己妈妈的视角膜移植给他,心中还是不舍,毕竟妈妈就这么沒了,他很难过。
惠彩沒有再叫住他们解释,她也沒有再哭,就算所有人都不理解她,她知道阿姨是懂得她的,这么做,让她对阿姨也会有愧疚,这辈子都会感到对不起。
身上冰凉的惠彩,坐在太平间的走廊椅子上,希望能见阿姨最后一面,因为灿妮他们放话,决不让她看阿姨最后一面,她到现在都还在等待。
崔真佑是最体谅惠彩的,碍于是灿妮的男友,他很多话不好说,只有发了短信给宋秀维,希望他能來安慰难过的惠彩,谁心中沒有苦呢?只不过大家都以自我为中心,忽视了别人的痛。
等了好久也沒等到能见阿姨最后一面,宋秀维过來一把拥住惠彩,跟往常不一样的心态,她只是不想朋友甘愿承受过多的委屈,不想她太难过:“我们走吧!”
已经站不稳的惠彩,有些想要晕倒,任由宋秀维抱着以确保她不会倒地,她说:“我想看阿姨,我要跟她说谢谢!”
她的声音带着虚弱,宋秀维直接打横抱起她,也在一瞬间,惠彩晕了过去......
阴沉的天气,韩在承坐在别墅前的木椅上,用心想象身边的东西,闵孝莹端來一杯茶,很细心的放在韩在承的手上:“喝杯水吧!你累了沒!”
“孝莹,我只是眼睛看不到,而且我现在有时候还能看到一些东西,不要把我当成病人看待!”韩在承笑她。
闵孝莹无法像他一样笑的出來,接到宋秀维的电话,她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不知道怎么跟韩在承说:“在承,我接到秀维的电话,他说给你安排了手术,是他拜托人找到的!”闵孝莹随口找了个理由。
“秀维找的,有对方的资料吗?”韩在承有些怀疑。
闵孝莹真怕韩在承会问很多自己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題,只好答道:“当然有了,秀维马上就过來,他跟你说!”
韩在承的手机这时也响了,他接着电话,听对方的自我介绍才知道是医院打过來了:“你好......是真的吗......我知道了!”韩在承挂断电话,还在头脑里想着。
闵孝莹在旁边,心里捣鼓:“医院打來说什么?”
“说可以给我做手术,希望我能到医院再做一次检查!”事情有蹊跷。
闵孝莹知道是宋秀维安排的,于是很配合:“那就去医院啊!我很希望你能好好的!”
“还是等秀维过來再说吧!”
树叶落了,枯黄的叶子铺了地上一层,惠彩走在医院后面的草坪上,看着地上的落叶,她不知道秋天的它们落地,春天的它们从哪里來,它们也会悲哀吗?无情的被人踩踏,命运的注定,叫人改变不了。
事情发生的太多了,好多的太突然,一醒來她就想着要让韩在承做手术,是宋秀维要她冷静一下,必须想个好的方法让他心甘情愿來医院,如果让韩在承知道是惠彩的阿姨的视角膜,他一定不会愿意做手术,听完后,惠彩觉得有道理,就全听宋秀维的安排了......
她沿路走着,看到在草坪上躺着一个小女孩,懒洋洋的看着天空,惠彩仰头也看了看,沒什么特别的啊!又沒有太阳,现在不是晚上,更不会有星星,被这个小女孩吸引了注意的惠彩,走过去,坐在了草坪上,问那个小女孩:“你在看什么?”
“天空啊!”小女孩很有个性的回答。
汗了一把:“我知道是天空,天空有什么好看的,今天又不是晴天,晴天的话蓝天白云的,那才好看呢?”
“呵呵~”
听到小女孩笑了,惠彩好奇看着她,她顶多十一、二岁吧!身上穿了病服,脸色很不好,但笑容却很吸引人:“你生了什么病啊!”
“白血病!”小女孩答得很自然。
惠彩听后,惊了下,怎么她从她口中说出好像不算什么?“多久了!”
“快了吧!”
“什么?”
“姐姐,你知道天堂在哪里吗?”突然小女孩看着坐在旁边的惠彩,问她。
皱着眉头,索性还在想着这个问題:“天堂啊!这个世界上有天堂吗?你不要信那些耶稣教啦!”小小孩子,竟迷信那些。
小女孩把双臂枕在头下,想象着说:“天堂在天空的上面吧!我有一天也会过去,那里会有很多像我这样的,我只是会舍不得这里照顾我的医生和护士!”
她看上去真的很小,可她的思想却很成熟:“不会的,现在科技很发达,你会好的!”
“你感受过黑暗吗?有过痛的想要死掉的想法吗?等到那个时候,你会发现,死其实是一种解脱,要不是医生、护士套照顾我,我不会还留在这里的,我会去天堂!”
小女孩把枕在头下的一只手腾空抓着什么?或许什么都抓不到,因为沒有东西,或许抓到了,有很多人都想要呼吸的氧气和空气......
从她说的几句话里,被提到的都是医生和护士,都沒听她说她父母:“你家人呢?”
“我从小身体就不好,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把我给抛弃了!”
惠彩很佩服她,她说出來的话是那么无所谓,沒有半点的难过:“我感受过黑暗,因此还受过伤!”手指上的伤疤还沒有完全好。
小女孩闭上了眼睛:“开始会不习惯,慢慢的会习惯的,医院里有个医生跟我说过,黑暗是你看不到人,但别人能找到你,还会把你带到光明的地方去,就会远离黑暗了,因为这样,我才坚持着!”
“你......”
“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房了,有机会再聊吧!”小女孩坐起身跟惠彩告别,又起身离开了。
惠彩的话还沒有说完,发现那个女孩很不简单,都沒有问她的名字,她的身世才真的很可怜,如她所说,有时候是解脱,那里就是天堂,但是天堂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