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阵
魏子贞昏迷了三天三夜,这期间胡念慈的高烧终于退去。何可卿一直陪伴在魏子贞身边,直到他醒来。
魏子贞醒来的时候,何可卿已经在他的身边睡着了,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他的胳膊。
他看着沉睡的何可卿,动也不敢动,生怕吵醒了她。
他又回忆起几天前的事情,那几个大汉破门而入,把他打昏在地。
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可卿一个弱女子,竟然毫发无伤,这令他感到迷惑,心中不仅生出一丝怀疑来。
他想到了当日张天师说过的话,但是又马上打消了这种念头。何可卿怎么可能是狐妖呢,他是自己的可糖呀!
他不安地缩了缩胳膊,把何可卿惊醒了。何可卿睁开惺忪的睡眼,眼神迷离,更显得俏媚动人。
她看到魏子贞醒了,兴奋地开口道:
“子贞,你终于醒啦!”
魏子贞微微一笑,用一只手轻轻抚弄何可卿的头发,爱怜道:
“让你担心了,可糖。你都没有好好睡觉吧,你看,眼圈都黑啦。”
他说着,用指尖轻轻地刮了刮何可卿的眼皮。
何可卿握住他的手喃喃道:
“歪果核,你可把我给吓坏了。你知道不知道,你昏迷了三天三夜呢。”
魏子贞看着何可卿因激动而颤抖的身体,艰难地在床上坐了起来,把何可卿搂在了怀中。
他心中有很多疑惑,但是现在他不想知道答案了。
几天过后,魏子贞渐渐恢复了,能像往常一样自由活动,何可卿为他做的新衣裳也做好了。
这日魏子贞吃过早饭,给追风喂了草料,刚走进屋子,何可卿便拿着做好的新衣裳给他看。
他接过衣裳打量了一番,觉得很满意。何可卿让他穿上试试,衣裳非常合身。
那白色的底料,黄色的条纹,搭配上何可卿精心绣上的梅兰菊桂,将整个人衬托的高洁清雅。
魏子贞穿着衣服在何可卿面前走了一圈,回过头来,问道:
“你觉得怎么样,可糖?”
何可卿看着魏子贞,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看着他痴笑,魏子贞反倒被看的不好意思,问她:
“到底怎么样,可糖,你傻笑什么呀?”
何可卿这时才开口道:
“子贞,我突然想起第一次给你做衣裳,你穿上去之后的样子,你的眼睛一直这么好看。”
魏子贞被何可卿夸的心痒痒的,他来到何可卿身边,拉起她的一只手,坏坏地道:
“让我也来看看你的眼睛,我们上辈子许是在哪里见过的吧,可糖?”
他说着轻轻地在何可卿的鼻子上面刮了一下。
何可卿一怔,随即笑道:
“你今天是不是还要去孟津县呢。你忘记了,家里吃的东西都短缺了,该去置买些回来。”
魏子贞这才想起刚才已经喂饱了追风,准备去孟津县,竟把这件事给忘了。于是他挠了挠头,笑问道:
“可糖,我这就去,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何可卿摆了摆手,摘下头上的梅花白玉簪,颇为严肃道:
“你看,子贞,还记得这支玉簪吗?我有这个就够啦。现在外面兵荒马乱,东西都贵的不成样子了,
我们要节省起来,去孟津县买了必需的东西后,就快回来,别让我和娘担心。”
魏子贞听何可卿这么说,认真点头道:
“你放心吧,可卿,我骑着追风早去早回。”
他说完便转身出门去了,何可卿送魏子贞到外面,看着他远去,心里有些乱乱的。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不过是想有个家,和心爱的人朝夕相伴。
但是这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能轻易实现,不断有其他人闯入他们的生活,把原本平静的日子打破。
她抬头看了看天上大块的白云,那些白云一层一层地舒展开来,连结成一片。从天空的一端延伸到另一端,仿佛是天空生出来的一对翅膀,在随风翱翔。
等她转身回屋子里,便一心一意地等待魏子贞回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才是自由的,这值得她义无反顾地为此做些什么。
臧奎带着紫云阁五人以及秦朗奔赴莽苍山,连续走了七天,几人才算踏入莽苍山山脉。
阁老黄彦泽一路上脸带黑线,低头不语,这莽苍山原来在封魔岭以北。
自己当初断下一卦,只以为此行必有收获,眼看现在一步步向北而去,他心中的不安便与日俱增。
于彬和傅垚骑马跟在他身边,耿焱那莽汉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至于冷清雅,她在离众人很远的地方,骑着马一路上看风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进了莽苍山山脉,臧奎便凭借记忆,带领众人朝魏子贞的小木屋行去。
接近戌时的时候,天已经渐渐暗淡下来,秋天太阳落山的早,日子就显得短了。
臧奎的想法是几人突然袭击,置何可卿于死地。
黄彦泽表示反对,他觉得自己被骗了,所以做事犹犹豫豫,不肯向前,这时他开口道:
“奎爷,容老夫再算一卦可好?”
臧奎猫着腰,回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骂道:
“你个老东西,跟着我冲上去,杀了何可卿,还算什么算!”
黄彦泽干笑一声,掏出了铜钱,耿焱也急不可耐道:
“阁老,你还算个毬啊,等我上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傅垚对此表示赞同,冷清雅不置可否,但是狠狠地瞪了耿焱一眼。
于彬照着耿焱的胳膊拍了一下,正色道:
“老耿,不可对阁老无理。”
耿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黄彦泽道:
“阁老,你甭怪俺,俺就这脾气,说话没过脑子,俺想起来啥说啥。”
这时冷清雅轻蔑地暼了他一眼,冷笑道:
“你不是没过脑子,你压根没脑子。”
耿焱想反驳,黄彦泽制止道:
“你们都别吵了,容我算一卦。奎爷,您稍等。”
臧奎有些不耐烦,在地上坐了下来,秦朗便劝他道:
“奎爷,咱们上次就是太过着急,没有摸清楚何可卿的实力,结果殿前十卫被打倒了“六卫”。不管怎么说,这次要谨慎行事,寻一个万全之策啊。”
臧奎听他说的有道理,便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这时黄彦泽拿出他那三枚被摩挲的光滑锃亮的开元通宝,借着傍晚阴翳的光影,朝地上抛了六次,心里记下了阴阳。
结果出来了,是个“遁”卦,初六爻变,他心中大惊,但是脸上却不表现出来,笑呵呵地对臧奎道:
“奎爷,是个吉卦,咱们现在攻上去?”
臧奎满意地抚弄着手脖子上面的铜环,心下却改变了主意,舔着舌头道:
“你们几个先上去,把你们那什么破阵法摆出来,给她来个下马威。我和秦朗找机会助你们一臂之力,这次一定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黄彦泽有些为难,这时耿焱已经冲了出去,口里喊道:
“磨磨蹭蹭的管毬用,俺先上了!”
傅垚也起身跟着他朝前冲去,冷清雅轻笑一声,并不动身。
这时黄彦泽对剩下的两人招手道:
“跟上耿焱和傅垚,和我一起上,用天机混元阵。”
于彬应声而起,冷清雅轻蔑地看了臧奎一眼,跟在两人后面。
等赶上耿焱和傅垚后,五人一起来到了魏子贞的木屋前面。此时何可卿和胡念慈在家,魏子贞去孟津县尚未归来。
臧奎看着几人冲上去后,和秦朗商量道:
“紫云阁这几个废物,仗着在朝廷里做事,全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不过是为了得到老子手中的内丹,才装出一副做别人孙子的模样来,不如等他们两败俱伤,咱们再上。”
秦朗欣慰地点了点头,道:
“奎爷所言极是。”
两人便藏在暗处,观察几人的战斗。
耿焱在门前大喊道:
“里面的妖孽听着,我等乃紫云阁天师,快快出来受死!”
其他四人都屏息凝神,严阵以待,手中早已祭出了各自的武器:
黄彦泽乃是金缕双花枪;于彬乃是松纹金刚槊;冷清雅乃是碧水流云剑;耿焱乃是赤焰青罡鞭;傅垚乃是乾坤玄元刀。
此时何可卿正和母亲胡念慈在一起,听到外面的动静,两人心中大惊。
胡念慈手中拨动念珠,喃喃道:
“女儿,外面是什么人?”
何可卿也不知道,她握紧母亲的手,安慰道:
“母亲,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看看。”
何可卿说完,便推门而出。
耿焱看到一个女子出来,不仅诧异道:
“我以为是什么妖怪,原来只是一个弱女子,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他说着看向其他四人,便要收了手中的赤焰青罡鞭。这时黄彦泽突然颤抖着声音道:
“耿焱,不可!此女子绝非常人,切莫大意。”
其他几人听黄彦泽这么说,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耿焱又看了何可卿一眼,有点疑惑地挺起了手中的赤焰青罡鞭。
“你们是什么人?”
何可卿冷冷地问道。
黄彦泽强抑恐惧,略微沙哑着喉咙道:
“我等受人之托来取你性命!”
他感受到了何可卿强大的内力,手心中渐渐浸出汗来。
这时冷清雅嬉笑一声,看着何可卿道:
“这么漂亮的女子,我怎么忍心动手。你们这些糙汉子,全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何可卿听她这么说,看向冷清雅,问道:
“是谁派你们来的?”
冷清雅欲开口,这时于彬制止住她道:
“冷阁主,不可告诉她。”
冷清雅对着于彬轻蔑地一瞥,笑道:
“于阁主,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然后她转向何可卿,道:
“是臧奎,你认识的吧?”
何可卿听到臧奎的名字,冷笑一声道:
“我大概猜到是他,果然不错。上次他败在我手中,这次怎么又让你们来替他送死?”
她说完催动内丹,手中擎出一把红罗伞,踮着脚尖,轻飘飘到落在了五人面前。
冷清雅一时看的呆了,口中赞叹不已,这时傅垚道:
“阁老,何必废话,动手吧!”
黄彦泽看了几人一眼,五人终于达成一致,各自退后一步,将何可卿包围起来。同时驱动内力,附着在武器之上,摆出了天机混元阵。
此阵乃是陶仲文所创,五人按照各自内丹的属性选定方位:
黄彦泽对应金,于彬对应木,冷清雅对应水,耿焱对应火,傅垚对应土。
阵法驱动之时,在五人脚下显现出一个巨大的圆形光环,拱卫着天机星。星的每一个角上站定一人,开始对何可卿发动总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