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树上囚人
真的,我觉得只是抬了下头,然后发觉到了丛林边缘,再往前看,就看到那一片仿佛从天而降的荒草坡,那样平整,那样开阔。
我无法目测出那草坡有多大面积,如果以足球场为基准的话,我觉得至少有十个足球场那么大。草坡从山崖下开始,依山体斜势向下方和左右漫铺,看起来就像展开的一大块地毯,三面有密林衔接,构成天然屏障,上面是高得吓死人险得吓死人的悬崖。
草坡平整得让人难以置信,放眼望去连明显的沟坎都没有,仿佛被压路机压过一样。茂密的荒草间散落着许多天然巨石,星罗棋布,看起来仿佛一个奇异的矩阵。
本来我心目中理想的容身之处是山洞,可经过三天的艰难探索,我的信心早已被磨得一干二净,看到这片让我心旷神怡的草坡,我决定以后就住在这里。出于人类本能的生活习惯,我觉得这样平展的地方更适合生存。
二蛋显然对这地方也很喜欢,惊喜地叫起来:“刚哥,这地方不赖呀!我看咱就住这得了!”
我点点头,“恩,暂时就住这了!”
话说完,我像一棵被锯倒的树,直直倒在一人多高的草丛里。老子快累死了!
我们三个躺在草丛里整整休息了半个小时,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我不得不率先起身,叫二蛋起来找树枝生火。
之后,我们找到一块一丈多高椭圆形的巨石,拿匕首和水果刀割掉周围的枯草,就在那巨石下面生起篝火。
背靠大石头,我有种心里很踏实的感觉,同时又可以背风,实在是三天来最舒心的时刻。
白天一路上我们吃了不少野果,肚子不怎么饿,有白天那一肚子水撑了,更不渴,我们背靠着光滑的大石头闭目歇息……
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都快睡着了,二蛋碰碰我胳膊说:“刚哥,咱们不能天天这样过夜呀,我寻思咱能不能搭几间简易房。”
二蛋的这想法让我睡意顿消,心想,天越来越冷,就这样赤裸裸地过夜早晚得冻死,搭房子确实是个好办法……想起二蛋说他做过木匠,我兴奋地问:“你会搭房子吗?”
二蛋一脸得意,“那有什么难的?只要有木料!”
我指指四周的树林,“这不都是木料吗?要多少有多少!”
二蛋又开始一根筋了,摇摇头说:“刚哥,那是树,不是木料。”
我朝二蛋头上弹了个脑瓜崩儿,“把树砍了不就是木料吗?”
二蛋摸摸脑袋,“用啥砍?刚哥,你不会想用匕首吧?”
二蛋这一说,我也意识到,总不能用匕首砍吧?想了好一会儿,我确定,要想把树变成木料,只有一个办法——下山买工具。于是我对二蛋说:“明天咱俩出山买些工具回来,你说都需要什么?”
二蛋琢磨了几秒钟,抬头道:“买两根大锯条,专门伐树的那种,再买两把小锯…再买两把大板斧,还有……再买一把头。”
我琢磨了一下,二蛋说的这四样东西都是必须的——大锯条和斧子用来伐树、小锯条分解木料、头不用说是用来刨坑打桩。我说:“那好,就先定这几样。”
顿了一下,二蛋说:“刚哥,我看咱们再买几床被子,一天比一天冷了,晚上不盖东西可不行。”
二蛋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觉得就我们俩,拿这么多东西林中行走太吃力,于是说:“房子现在还没搭起来,等搭起来再专门下山一趟弄这些东西。”
“那…也行!”二蛋点点头。
二蛋话刚说完,金姗姗弱弱问道:“你们…你下山,我咋办?”
这一问,还真把我给问住了,是啊,她咋办?我一时想不出办法,只好问二蛋:“二蛋,你说怎么办?”
二蛋看一眼金姗姗,“她恁厉害,一个人呆着呗!”
看来二蛋还在为她妹子的骨灰和那十万块钱耿耿于怀……
“不!我才不一个人!”金姗姗立刻坐直身子,“这里那么多狼,我死都不一个人!”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金姗姗,“那你自己说,你准备怎么样?”
“我……那个……”金姗姗吱唔两声,突然下了决心似地说:“夏刚,你…你放我回去吧,我保证,保证不会报警!而且…而且你们以后需要我帮忙,我一定会帮你们的,真的!”
我冷笑一声,残酷地说:“别痴心妄想了,如果要放你的话,我就不提着脑袋抓你了!”
金姗姗语塞了一下,提高声音道:“你…你说过我表现好会放我的!我…这些天像条狗一样服从你,这表现还不算好吗?”
金姗姗咄咄逼人的口气让我觉得有些愤怒,猛地扭头看着她说:“你表现好不好我说了算!告诉你,别再这么给我说话,否则我把你丢山里喂狼!”
金姗姗愤怒地站起来瞪着我,想发作又不敢,足足五秒钟后蹲下去抱头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分贝高得让二蛋直捂耳朵……
第二天早上我醒得最早,醒来后苦苦思索怎么安置金姗姗,就在这时,树林里传来猴子的叫声,这叫声一瞬间给了我灵感,我决定把金姗姗当猴子,弄树上去。
他两个醒来后我把我的好主意说给他们,二蛋拍手道:“对对对,这办法好!弄树上狼咬不着!”
金姗姗的态度截然相反,敬畏地望望那高高的树冠,带着哭腔哀求我不要这么做。
想想树上呆一天实在够呛,我的同情心油然而生,外强内柔地说:“你老实呆着,我们会尽快赶回来。”
我话说完,金姗姗突然愣了一下,掉头就跑……
我一惊,忙冲二蛋叫:“二蛋,抓住她!”
二蛋愣一下,撒腿追上去。我紧跟其后。
这时金姗姗边跑边冲我们大叫:“别过来…你们别过来,我不是逃跑!”
我觉得有点奇怪,心里琢磨,不是逃跑你干什么?难道是晨跑锻炼身体?刚这么想完,二蛋一个饿虎扑食把金姗姗扑倒在地!
金姗姗大怒,翻身爬起来又抓又挠,“滚!给我滚开!操你妈,给我滚开!”
二蛋一骨碌爬起来,抓起金姗姗就要往地上扔,被我及时制止,“二蛋,放下她。”
“妈的,臭娘们儿,敢挠我!”二蛋愤愤将金姗姗丢在地上,摸着脸上的两道血印。
我走到金姗姗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说:“就你这表现还想让我放你?”
金姗姗看起来特委屈,抬头道:“我怎么了我?我说了不是逃跑你还让那傻吊追我!”
“不逃跑你这是干嘛?”我微微诧异。
金姗姗欲言又止,“我…我是……”话没说出来,居然咧嘴哭起来……
我更诧异了,蹲下去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金姗姗抹着眼泪微微叉开双腿,“我…来例假了……”
果然,我看到金姗姗裤裆里渗出一片血迹……
愣了片刻,我木讷地说:“那…怎么办?”
金姗姗哭得更厉害了,“我她妈怎么知道咋办…这里又没卖卫生棉的…呜呜呜……”
想了一下,我柔声道:“行了,别哭了…那啥…我给你买几包带回来……”
这么多天来,这是我第一次用好腔给金姗姗说话。
金姗姗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哭着说:“夏刚…我求求你了…你让我给你磕头都行…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真的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我暗暗一咬牙,挣脱金姗姗的揪拽,扭头吩咐二蛋:“二蛋,把她带过来!”
二蛋走过去,以一种变幻莫测的目光直往金姗姗两腿之间盯……金姗姗瞪眼看着二蛋骂道:“看什么看?小心眼看瞎!”
二蛋拉起金姗姗,粗声粗起地说:“妈妈地…都出血了还恁厉害……”
……
拉着连打带骂的金姗姗,二蛋很快赶上我,一起来到草坡边缘的一棵橡树下。这橡树有半搂粗,枝杈不高,我准备把金姗姗就安置在这上面。
我让二蛋去火堆那里把之前绑金姗姗的绳子拿来,然后问他:“你会爬树吗?”
二蛋仰头看一眼树干,回答:“小意思,小时候净爬树玩儿了!”
“那好,你先爬上去,然后用绳子把她拽上去。”
“好!”二蛋往手心吐了口唾沫,狗熊一样抱着树干一截一截爬上去。
金姗姗知道,把她弄到树上这一残酷的事实已无法改变,也不再哀求,一脸冰霜地呆站着,一言不发。
我视若无睹地把绳子捆绑在金姗姗腰间,冲二蛋作了个上升的手势。
二蛋朝掌心吐口唾沫,紧紧爬在一根斜枝上,卖力地拔起来……
二蛋的臂力让我震惊,三下五除二就把金姗姗拽了上去。
金姗姗上去后,像一只惊恐的猫,手脚并用,紧紧抱住一根粗枝,眼睛紧闭。
二蛋泰然自若地坐在枝杈上,一手抓着金姗姗,另一手拍拍她肩膀,“别老闭着眼睛啊!”
“干嘛!”金姗姗腔调里充满愤怒和无奈。
二蛋指指周围的枝杈,“栓哪一根上你自己选吧!”
金姗姗惊恐地睁开眼睛,四下打量一番,可能觉得头晕,立刻又闭上,“随便你!”
二蛋把那些树枝打量一遍,指指不远处那根丫字枝说:“就那吧,上头手能扶,下头脚能蹬,后头还能靠,比沙发还舒服咧……”
金姗姗狠狠咬牙道:“舒服你自己怎么不绑上面!”
二蛋笑笑,“我…嘿嘿,我这不是要跟刚哥去买东西嘛。”
在二蛋的扶抱下,金姗姗艰难地转移到二蛋选定的树枝,二蛋把她的手、腰和大腿绑在树干上,滑下树来。
我举目仰望,见金姗姗的状况果然如二蛋所说,手绑在头顶的横枝上,脚蹬在下面的另一根横枝上,屁股坐在呈U字形的枝杈上,背后还可以靠在另一根斜枝上。客观地说,条件相当优厚。
“我们尽快回来。”我冲树上的金姗姗再次说了这句话,刚要转身,被金姗姗叫住:“等等……”
我驻足仰头,“干什么?”
“记着给我买卫生巾…还有…买几个内裤!”金姗姗说这些话的时候看起来很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