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玻璃窗

盛极一时的京兆韦氏真的完了。

早朝之后，不少世家门阀开始主动切断和韦氏的一切联系，甚至开始对韦氏剩下的产业出手，侍中魏征领衔的调查委员会，开始着手调查韦氏作奸犯科的事实，长安县衙和大理寺也随即跟进。

韦氏如同惊弓之鸟，每天都有人被从家中带走，从上到下都透着绝望的气息。很多人至今想不明白，偌大的一个家族，怎么说倒就倒了呢？

韦长庚就想被人一夜之间抽取了脊梁，刚刚从病床上爬起来就又倒下了，这次是真的病了，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老家主的病情，更是给整个家族蒙上了一层灰败的气息。韦乐清则窝在韦长庚的病房里不敢出来，多年的丑事忽然被人揭开，他感觉自己走到哪里背后都有无数道异样的目光。

“启禀长公子，各地传来消息，官府也已经开始查封我们各处的家产，其他几家也出手了……”

大管事看了看躺在床上，已经进入弥留状态的韦长庚，只得向这位长公子汇报。韦乐清多日不曾休息好了，眼珠之中全是血丝，听到这个消息后，眼神中更是透过一丝绝望。正在这时，忽然听得床头一阵轻微的咳嗽，两个人顿时围了上去。

韦长庚有些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这两天，自己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短了，他知道，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我们惹到了不该惹的人，韦氏一族完了——”

韦长庚声音嘶哑，喘气像拉风箱，这个一手把韦氏带到巅峰的老人，终于即将来到人生的终点。

“但韦氏也一族不能断绝，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展示我们的底蕴，只有让那些人害怕，才能给我们韦氏后人留下一线生机……”

跟那些老狐狸斗争了一辈子，他深知他们的习性。在韦氏倒下的时候，昔日的那些老伙计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一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而那些曾经倒在韦氏脚下的也绝不会放过撕咬韦氏一口的机会。

“是时候展示一下我们的力量了……”

韦长庚微微闭上眼睛，他要保留每一丝力量，给韦氏子孙拼出一条血路。

“把韦九叫来吧——”

韦乐清和大管事闻言都不由心神狂震，韦九是韦氏豢养的死士首领，自大唐立国以后，再未曾动用过了。

老家主这是也要绝地反击了，只是不知道，他这次要把刀口对向何人……

王子安领着杨采儿回高老庄了。

虽然一举扳倒了京兆韦氏，但他对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真的很不喜欢，若是生活可以选择，他宁肯和高老庄的乡亲们一起聊聊天，喝喝酒，或者是倒在躺椅上晒太阳。

杨采儿姑娘的归来，让高大叔一家十分高兴，拉着聊了半天，只有晴子姑娘，看上去情绪不是很高，让王子安很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有自知之明，女孩子们的小心思自己猜不明白，便不猜，随她们去，过几天自然也就好了。

有心思猜这个，不若先把自家窗户的玻璃按上。

东西都是现成的，窗子也早就让杨思齐师这对墨家传人帮忙打成了适合安装玻璃的双层结构，安装起来很快。只是也一上午，就把自己家，前面的校舍和杨思齐师兄弟那边都换上了明亮的玻璃窗子。

原本有些暗淡的房间，瞬间就变得亮堂起来。那怕是在窑洞里坐着，都能看到远处的天光云影，都能晒到暖烘烘的太阳。这种崭新的变化，让有些小情绪的晴子姑娘都不由忘记了烦恼，重新变得开心起来。

闻讯赶来的段纶老爷子，望着王子安焕然一新的窑洞，忍不住伸出手掌摸了摸玻璃窗，啧啧称奇。

“子安，你真是好大的手笔，用这么大块的琉璃当窗子，啧啧——恐怕整个长安城也找不出第二家。”

段纶虽然知道，最近琉璃价格暴跌，但那是琉璃佛像。像眼前这种，平整如一的大块琉璃市场上还真是从未见过，恐怕价格不菲吧？

“这个还真不值几个钱——”

王子安被段老爷子夸张的表情和咏叹调般的语气给逗乐了，连心头那些莫名的烦乱都轻松了许多。

“您要是看着喜欢，回头我给你们家里都换上一套——对了，我把养猪场那边的用料准备出来了，回头你先找几个人一起给拉过去，天冷了，办公的那地方没这个玻璃窗子实在是太冷，老母猪那边也得赶紧弄上，这鬼天气，可别把小猪崽子给冻死了……”

大唐的天气，真的是很冷，王子安感觉比前世的时候冷多了。

王子安说着说着，就觉得院子里气氛有异，不由纳闷地看了一眼，就见段纶和晴子姑娘一个个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

“干嘛，不会装啊？回头我和杨先生他们一起过去给你们帮忙安装上……”

王子安还以为段纶是在为安装玻璃而发愁，直接笑着补充了一句。段纶这个时候才把气给理顺了。

“你，你要把这个——玻璃装到养猪场……”

虽然段老爷子不怎么看重这种奢侈品，但还是被王子安给震的不轻。给养猪司的办公地点装上玻璃还可以理解，你连老母猪的猪窝都给按上，让满长安城的豪门贵胄情何以堪啊？

“天冷，都装上呗，反正也费不多少工夫……”

段纶：“……”

我是给你说的费不费工夫的事儿吗？

“行了，这事包在我身上——”

王子安哈哈一笑，招呼采儿姑娘一起帮忙。对干力气活，采儿姑娘绝对是一把好手，段纶老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杨采儿姑娘把一推车玻璃给硬生生平端到丘陵上面的办公室去了……

人多力量大，安装玻璃真算不上什么技巧活儿，看了一会儿，就连段纶老爷子自己都会了，大家一起动手，很快整个养猪场的办公室和老母猪的暖房就变得亮堂温暖起来。外面是保暖透光的玻璃窗，屋里是暖烘烘的地暖。

段纶老爷子有些夸张地斜靠在养猪场办公室的新式椅子上，打趣道。

“此间乐，不思家——”

王子安等人不由哈哈大笑，整个养猪司顿时充满了欢乐的气氛。就在此时，晴子姑娘急匆匆地从家里找了过来。

“公子，家里来了一个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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