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诫器、没脸菩萨
忽然，一只手从远处伸了过来，一把就从我手里抢过了那两个玉佩。
随后，寒冷的感觉如同潮水一般瞬间褪去，我的身体终于恢复了一丝温暖。只是被那双玉吸走的力气再没法回来，我身体里还是疲惫依旧。
我勉强睁开了眼睛，看见师傅站在猫二爷背后，猫二爷脸色有点白，但是手里还是抓着那两块玉佩，用力一掰！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两块玉佩断然分开。
也就是同一个瞬间，猫二爷好像变成了一个断线的木偶一样，瞬间就一头栽在了地上。
随着玉佩的分开，整个房间的冷意也开始逐渐退散，师傅摆在地上的油灯忽然有了几分光泽，冰蓝色的火焰一跳动，居然就转为了正常的火红色！
师傅的这一盏灯，居然也被这珏角影响了？
随着笼罩整个房间的冰褪去，油灯的光芒也变得越发的腰眼起来，在那灯光的照耀下，我身体也开始变得暖洋洋的，一丝丝力量在我体内滋生，就好像是我在几分钟之内睡了一大觉一样。
师傅走了过来，扶住了我的肩膀，把我扶正了，和我一起靠在墙角，目光一同锁定在猫二爷身上。
时域被扭曲的效果终于在猫二爷的身上开始产生了效果，他的身体开始以我肉眼可以辨识的程度变得越来越黯哑，然后最后变成了灰白色，变成了像楼下的人一样的雕像。
“嘭！”
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猫二爷的身体一阵轻微的震动，就像蒲公英籽脱落蒲公英的花盘一样，无数的灰色粉末瞬间从猫二爷的身体上飞了出来。
猫二爷……死了？
我心里好像瞬间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一样。
倒也不是我对猫二爷有多深的感情，而是猫二爷一直是我心里的传奇人物，再加上他刚才也算是间接地救了我。
我心里难免会有点触动。
哒！
可能是猫二爷的身体震动了一下，地板上忽然哒吧一下，掉出了一个东西。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猫二爷的那个没脸菩萨！
猫二爷没有丢了没脸菩萨，是不是说猫二爷有救了？
我心里忽然激动了起来，难道我是要看着猫二爷复活了？
紧接着，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我看到猫二爷的雕像忽然裂开了来，塌陷了下去。我刚才激动起来的心情就沉了下去，刚才下面看到的情况还叫我心有余悸。会不会猫二爷就像楼下的那一家人一样，坍塌成了粉末。
那还活得过来么？
这恐怕是猫二爷死得最惨的一次了吧？
接下来就是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无数的灰块坍塌了下去，露出了里面白森森的骨架。
紧接着，我就注意到了那没脸菩萨发生了古怪的变化，那没脸菩萨凹陷进去的脸忽然晃动了一下，开始一点点地往外蠕动，好像是在生长。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一张活生生的人脸就从那菩萨的脸上长了出来。
而那五官，那憨憨的笑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猫二爷，天底下再厉害的雕刻家，也没法把这张朴实的脸雕刻得如此惟妙惟肖！
嘎吱嘎吱！
没脸菩萨上，猫二爷的脸开始浮现了之后，猫二爷的骨架就开始发出一阵阵古怪的撞击声，紧接着我就看到了一丝丝猩红的肌肉从那白森森的骨骼上生长了出来。
“咔咔咔！”
那骨骼居然开始剧烈的颤抖，猫二爷的手臂居然开始颤抖着支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
紧接着，猫二爷的喉咙里的肌肉和声道肌肉已经开始生长，无比凄惨而嘶哑的吼声从猫二爷还没成型的喉咙里炸了出来。
我忽然想到了自己以前小时候长身体的时候，又痛又痒的感觉。然而猫二爷现在承受的，是我十几年承受的所有痛苦，无数倍的放大，压缩在一起！
肌肉与骨骼越来越完整，猫二爷的身形渐渐地出来之后，皮肤开始浮现，就像蒙在肉上的一层薄膜，先是猩红，尔后变得越来越不透明，最后逐渐变黑，变皱。
“啊！”
猫二爷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上的衣服居然也长了出来，终于一个完整的、活脱脱的猫二爷就这样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满头大汗的猫二爷，一时居然惊诧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一切的过程，居然不过一分半！
这种持续的，剧烈的痛苦，猫二爷每重生一次。师傅说猫二爷最少三百岁了。那这三百年间，猫二爷究竟死了多少次，又生长了多少次？
十次？五十次？一百次？
我不敢去想。
我终于理解师傅说的那句话了。
不是猫二爷死了，而是猫二爷想死了。
如果是我，这种事儿发生在我身上，两三次我就得崩溃了。
这个没脸菩萨，听起来虽然强大，可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一个如此恐怖的上天的馈赠。
就像是老天爷对你开了个玩笑一样。
猫二爷浑身颤抖着，坐在地上，颤颤巍巍在地板上爬动着，去远处拾起了落在地上的烟杆，顺手往腰间一摸，摸出几挫烟丝，往烟杆里一塞，含到嘴里。
师傅就这么闷闷地看着猫二爷，掏出了一个打火机，啪地打燃了，凑到了猫二爷的烟杆旁边，
猫二爷咧嘴一笑，猛地一吸，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整个阁楼里都是猫二爷痛苦的咳嗽声，气氛古怪地压抑。
“小衍子，我老了。”
猫二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师傅，忽然闷闷地说了一句。
我师傅默默地点了点头，好像是听到猫二爷在宣读自己的遗嘱一样。
“我想差不多是时候了。”
猫二爷又猛地吸了一口烟，继续说。
师傅有点了点头，继续没说话。
我靠着旁边的墙，一脸懵逼，他们在说什么，怎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呲呲。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剩下猫二爷抽烟的烟丝不断燃烧的声音。
等到猫二爷最后一口烟吐了出来，他熟练地反过来举着烟枪，往地板上磕了磕，紧接着苦苦一笑，往自己怀里一摸，摸出了那个没脸菩萨。
猫二爷已经重生了，那个没脸菩萨的脸也已经塌陷了下去，成了我之前所看见的那个样子。
“小衍子，这个东西就交给你了，帮我摧毁了吧。”
猫二爷伸出来手，把那个没脸菩萨往我师傅的面前一递。
师傅苦苦一笑，问道：“猫二爷，你真的想清楚了么？这个诫器不再传承下去？”
猫二爷摇了摇头：“这个诫器的痛苦程度，大家都知道，谁会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个诫器？”
我心里忽然一动。
除了那种才重生的痛苦，但是永远不死这个条件听起来还是不错的！
我感觉到自己的手开始痒痒，恨不得立马就伸手出去抓住那个没脸菩萨。
师傅瞬间就察觉到了我的变化，瞬间抬手就是一耳光甩到了我脸上。
啪！
这一记突如其来的耳光打得直接有点懵了，但是心里那种痒痒的感觉也瞬间随之而去。
“混蛋，别被这没脸菩萨引诱了。”
师傅低低骂了一句：“守好你的心神，别走神！”
说着师傅就伸手把那个没脸菩萨接在了手上，我觉得他不像是想要这个没脸菩萨，而是想要藏着，不要让我拿到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