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天文塔上
吃到晚饭的我感到很高兴。中午彻底错过了餐时,我什么都没吃上。
我拜托金妮把我的书包带回去,独自向斯莱特林长桌走去。德拉科已经吃完了。
“你瘦成这样?”苍白细挑的男孩低头打量我,眼睛里是我熟悉的轻慢戏谑。
他带我爬上天文台,我第一次来这儿。
“我还没上过天文课呢。”我有点喘,跑到空台上看已经泛出一层黑蓝的天空。
“很快的,一年级下周就能开课了。”德拉科用一种老成的语调回答我。“上回我看到你的飞行课了,小凯西。”
啊……我灰心地捂住眼睛。他在一旁笑得像脑子出了问题,我懒得理他。
“那天你怎么和爸爸说的?”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爸爸怎么和你说的?”
“什么也没说。”他不满地侧过身搂住我,像对一个大玩偶。
什么也没说吗。我垂下眼睛,“我没说什么。”这是实话。
他没信,把下巴重重往我肩窝上一磕。
“真的!我连解释都没有,爸爸没给我说话的机会!”我疼得趴在他身上。他松开了我,“那你都做了什么?”
我突然无话可说了,看着他张口结舌。
……“你别磕了你下巴不疼吗!”
“那天校长先生拿出分院帽,我又戴了一次。”
他看我。“然后呢?”
“没了。还是这个结果。”我语调平平。
“你骗人,爸爸和我说你……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我抬起头瞪他,“爸爸说什么?”
“没什么。”
“对啊,没什么。”我又埋下头。
“凯西!你说不说!”——神圣的波塞冬啊,你是小姑娘吗,能不能别掐了。
……
长胡子校长好像叹了口气。他拿出了帽子,“那再听一听分院帽的说法吧?”
我刚要拿起它,爸爸突然伸手示意我暂停。
他的声调冷得像冰,似笑非笑,油滑讥诮。
“卡西奥佩娅·马尔福,你可要想好了。”
——我一阵反胃,昨晚被德拉科安抚的情绪猛地重新翻涌上来!
没有让我解释!不想听我说话吗!我还什么都没搞清楚呢!——为什么用这种我最讨厌的——!
扑通一声心脏沉落。而这感觉竟然并不陌生。
那句话仿佛某种咒语,让我混沌的头脑飞速运转了起来,一点也不再空白。
我紧紧捏住袖子里的松木魔杖。
卡西奥佩娅,木着脑袋不是办法。
你得想!
胸中有团灼热不受控制,我重新伸出手去——
多比一身鞭伤,手指被不知什么东西夹得鲜血淋漓。
少爷小姐们白白胖胖,跋扈尖酸,头脑空虚。
晚宴上的虚伪寒暄,交织着油甜多情的黏腻香氛。
“卓越的斯莱特林只收血统纯正的学生。”灰眼睛骄矜自得又似乎冰冷威胁——“卡西奥佩娅·马尔福,你可要想好了。”
——史料记载,我的家族,曾与麻瓜,在几百年间保持通婚。
心脏跳动得出奇平稳,我突然想笑。
搞什么啊,凭什么啊。为什么啊。
我想好了。
离德拉科远点还能让他少揪我头发!
……黑帽一直没有动静。眼睛被遮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耳边又没有曾经听过的声音,最要命的是,我感到帽子越来越紧箍着脑袋——
梆!!
有东西砸我!
完啦,分院帽坏了!
我本来情绪极度不稳,这一下真是被砸得头昏眼花,拽下帽子就开始哭,“有石头--”
黑帽在我膝盖上沉甸甸的,依然安静极了,还是没出声。
寂静延续了一会儿。
校长先生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惊奇地感到他还是很愉快,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我差点以为我的听觉被石头砸坏了。
“马尔福小姐一定被砸得很疼。”
我接过校长的手帕胡乱擦干眼泪,低头时,道谢卡在了嗓子里。
目瞪口呆。
狂乱的美杜莎!这不是石头!
一把剑。长长的、锋利的宝剑。
哈,我还是第一次认识一把剑呢!
我把它抽出来,发现它非常重,我勉强能用两只手拿住。它可真美!太有意思了!
经历这样神奇的事情,我心里很高兴,完全忘了别的事,红头涨脸地傻笑,看着长剑移不开眼。
“邓布利多,这是什么鬼把戏!”反应过来的爸爸怒气冲冲。
银须银发的老先生还是很欣喜的样子,就像这不是一句威胁性的质问。我真佩服他。
他语气轻松又认真。“卢修斯,你一定听说过这是什么。不需要我多说吧?说实在的,我也被吓了一跳。”
爸爸紧绷着嘴角。我以为他又要开口,但他什么也没说。
我在两位男巫间徘徊目光,“先生们,谁能解释一下?”
先生们都没有要和我详谈的意思。
我被爸爸赶出了校长室。
我什么也没搞清楚、攥着一条手帕、带着头上的一个大包、以及非常不稳定的情绪,被赶了出来。
什么啊!我到底被怎样决定了啊!
我的情绪起伏太剧烈,好半天才平静下来。我仔细回想,爸爸最后的表情……
我应该可以留下来了。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没有问题。从后来上课时麦格教授带着笑意给我加分可以看出来,我被留下了。
……
我那时并不冷静,等我思考能力恢复了之后就开始恐惧。
爸爸妈妈不要我了?
我给家里写的信没有被回复过。妈妈和爸爸也从没给我写过信。妈妈她,很失望吧。连拉文克劳都不是。
而我现在又发现了新问题。
差异。
德拉科和我……这些东西怎么讲给德拉科听?
我栽到他颈窝里,他怎么掐我都不动。